大军开拔将近两个月,不过眼看着就是要抵达朔方郡了,已经可以看到阴山的秦汉长城了。
赵安国信马由缰跟在霍嬗身后,“君侯,就要出关了!”
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离开秦汉长城,这自然也就是出塞、出关。可是有些人觉得关中,那才是‘关’。
现在的朔方郡也是在以后的内蒙西部,一些关键的隘口更是在山谷谷口,可谓是西北部门户,扼控穿越阳山之交通咽喉。
“赵叔率军先行,我还是有些担忧。”霍嬗有些担心的说道,“他领兵至浚稽接应,有些风险。”
浚稽,也就是在外蒙土拉河﹑鄂尔浑河上源以南一带。
历史上的李陵就是在这里全军覆灭,战败被擒。
赵安国要说心里没担忧也不可能,不过他还是说道,“君侯,阿翁能为先锋是好事!真要是接应到了左大都尉,阿翁就不怕再被削爵。”
曹宗就开玩笑说道,“安国,岂有军功叠加之说?叔父若是立下大功,多半是增加食邑。你以后要是犯事被削爵,不会顾念现在军功。”
“我们这一营兵马,有两个侯!”赵安国有些嘟囔说道,“平阳侯何等风光,冠军侯何等威风,偏偏就是我只是个列侯之子!”
曹宗可是皇帝的外孙,曹参之后。霍嬗就不用说了,大司马骠骑将军之子。
其实赵破奴也不差,好歹也是浞野侯之子。以前很多人提起赵破奴只能想到那是霍去病的司马,是从骠侯。而现在,大家想到的是七百人破楼兰。
“这次准备休整几天,马料给足。”霍嬗就开口说道,“现在叔父前哨已出,因杅将军已在修筑受降城,吾等也要准备备战了。”
为了接应匈奴左大都尉,修筑受降城是应该的,那是安置左大都尉兵马的地位。
只是受降城仍离匈奴太远,所以赵破奴已经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出朔方郡去接应。
大家也都明白,这一方面是去接应。另一方面就是防止左大都尉部众哗变,没有一定的兵马就很难压阵。
当年霍去病接收浑邪王投奔的时候,就曾经率军冲入哗变的匈奴军队斩杀不愿投降、密谋逃跑八千匈奴人。
没有好处、没有威慑,想要让人顺利投降也比较难。
就在说话间,有军骑过来,“传大将军将令,剽姚校尉率部先行入鸡鹿塞。”
鸡鹿塞,这也就是通塞北之隘口。北依汉长城,东邻屠申泽,这是真正的关键隘口。
霍嬗立刻抱拳,“领命!”
“司马!”霍嬗开口,大声说道,“令儿郎们驱马向前,所余马匹、军械,交由仆从!”
霍嬗这八百多人可以说是非常‘富裕’,一人双马还有富余,还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其他骑兵看着都眼馋,只是也没办法,谁让这是冠军侯的部队!
陈居立刻激动起来,催马上前,“君侯,我等先前随将军来过此处。”
赵河西也上前,骄傲说道,“这鸡鹿塞别看只是四四方方的小城,城四角都修了工事。瓮城不缺、壁立如墙,在这里驻兵千余就可挡万骑。”
霍嬗看着还想要开口的刘漠,嫌弃说道,“赵叔、刘叔,你们好意思,我还要不要脸皮了?”
赵河西就不懂了,“君侯,我等哪里让君侯丢了颜面,还请君侯明言!”
赵破奴和曹宗都低着头在偷笑,而霍嬗的这三大家将则是一副迷茫的样子,生怕是哪里做的不对丢了霍嬗的脸。
还能是什么呢,大军行军自然也是有旌旗。
赵河西少了条膀子所以不好举旗,他就将‘大司马骠骑将军’字样的大旗绑在后背。
刘漠也少了条膀子,他背着的旗是‘冠军侯’。
陈居也没有闲着,他策马奔腾的时候,后背上绑着的是‘霍’字样的旗帜。
这还嫌不够,他们觉得觉得老哥们没能过来颇为遗憾,就让冯胥的儿子冯旦背着‘剽姚校尉’的旗帜。
他们是一点都不觉得羞耻,每天往来军中必须要旌旗招展。
“我现在就是校尉,还不是将!”霍嬗非常无语,说道,“你们看看军中,除了将旗、令旗,哪有我这么张扬的?就算是大将军,也没这么张扬!”
陈居不乐意了,说道,“大将军也没说啊!”
‘大司马骠骑将军’是有些超出规格了,可是军中上下除了霍嬗之外,没有人觉得不对。霍嬗出征了,这就能打起来这面旗帜。
“算了,你们在前头!”霍嬗败下阵来,打不过就加入,“你们先入城!”
陈居立刻神采飞扬,转身就大吼,“儿郎们,我冠军侯子弟向来临敌陷阵、出征在前,随我入城!”
十几名霍嬗的护卫立刻衣甲鲜明,跟着陈居冲向前方的鸡鹿塞。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霍嬗的八百骑兵了。
这一队人马气势如虹,本来是在队尾护卫辎重,但是现在脱离大部队快速朝前。
“到底是冠军侯!”看着远处的烟尘,公孙贺有感而发,“当年去病也是如此,他率部经过必然让人侧目。”
“看好了嬗儿。”卫青叮嘱说道,“千万别让他跑了!”
公孙贺表情也凝重起来,生怕霍嬗也学第一次上阵的霍去病那样率领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伺机打击匈奴。
霍嬗率领骑兵进入鸡笼山,沿着石砌磴道爬上城墙,举目四望,北面崇山峻岭,巍峨壮观。
山前空旷坦荡,平川倾斜。而石城以东,谷口开阔,了无遮拦,过往车马行人,一览无遗,极易扼守。
“曹宗,率人守住城东。”霍嬗入城后立刻下令,“赵安国,守住城门待大军入城!”
虽说现在还是在行军,是在大汉境内,周围应该是没有敌人。可是霍嬗还是一板一眼的按照程序来,执行着大军入城的一些仪式和规矩。
石城高二十多米,确实是易守难攻。
指着峡谷,陈居说道,“从这边北上,我们就入漠南了,到时候就能见着匈奴人了。”
赵河西就嘲笑说道,“漠南岂有匈奴人?都说去年匈奴遭了雪灾,牛羊冻死无数,这才起了祸乱!”
匈奴那个左大都尉想要投降,不只是因为乌师庐好杀,同样也是因为匈奴遭了雪灾冻死了大量的牛羊。
刘漠也跟着说道,“我就知道跟着君侯去打仗就行,见了匈奴人就杀!”
霍嬗笑了笑,说道,“这一趟步兵多、骑兵少,估计是要在受降城驻守。步兵难追、难逃,还是要看骑兵。”
骑兵人数少,这一次算上地方军队,骑兵才三万人。但是赵破奴带走了一万五,卫青手里的骑兵现在也非常稀少。
霍嬗这八百骑,也只能说是人数比较少,很难决定一场正面对决。
陈居就说道,“君侯,说的这些我们也不懂。到时候君侯只管下令,我等只管厮杀。”
赵河西也说道,“将军以前从不对我们说这些,知道我们粗鄙不懂军略。君侯下令即可,我等厮杀便是。若是我等无能,将军斩杀我等正军法就好!”
霍嬗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河西,随即说道,“算了,和你们说这些也没用。去准备些肉,烤熟一些。”
眼看着就要进入漠南、进入草原,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匈奴人,或者是有可能要出击、驰援等等。
战事到底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进展,霍嬗自然很难预料。
或许就算是卫青,他也不见得就是完全可以做到‘料事如神’,不可能真正的知道战争走势的每一步。
不过还是多做点准备吧,想想各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