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异样
    过她,才点头应了亲事。 新婚时,她和卢安也曾有过几年的恩爱甜蜜。日子久了,卢安贪花好色的本性便显露出来。一房接着一房的小妾纳进府,官场应酬逢场作戏更是数不胜数。 凌氏未满三十,却早已成了昨日黄花,备受冷落。 此次卢安肯到定州来给岳母贺寿,还是看在工部任职的大舅兄的份上。 最后这句话,凌氏实在羞于出口。打起精神笑道:“娘,你不用为我担心。不管如何,我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府里那些莺莺燕燕,不过是爷们取乐的玩意,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凌老太太看着强颜欢笑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声音微微有些哽咽:“阿惠,这么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可恨定州离冀州太远了,娘想去卢家为你撑腰,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奔波折腾了。此次姑爷登门,我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话还没说完,凌氏的脸色已经暗了一暗,很快打断了凌老太太:“娘,这些你就别管了。” 凌老太太被噎了一下,面色有些难看:“你是不是怕我说这些,卢安心里会不高兴?”凌氏对卢安的敬畏惊惧,毕露无疑。 凌氏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凌老太太心里憋了一团火,恨恨不已地说道:“你就这么憋憋屈屈地过一辈子吗?他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若是受宠再生个一子半女的,你的日子岂不是更难熬了?” “这个倒不必担心。”凌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戾气:“我是卢府长房的正室太太,谁也越不过我去。那些妾室就是想生一子半女,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福分。” 话语阴测测的,细细品味,令人心里阵阵发凉。 卢安膝下至今只有卢泓卢潜两子,其余的妾室也曾有过身孕,不过,大多在几个月时便因为各种“意外”流产。有幸运的生下孩子,也在幼年夭折。平安长大的,只有两个庶女罢了。对有了嫡子的凌氏来说自然算不上威胁。 凌老太太听了这番话,反而放下心来:“你知道轻重就好。” 只要生不出儿子来,妾室多些倒也不算什么。 “此次我回娘家,只带了阿泓阿潜回来。那两个庶女还不满十岁,我以路途遥远为由,便没带上。老爷也没说什么。”凌氏神色恢复如常,淡淡笑道:“在老爷心中,阿泓阿潜可比那两个庶女重多了。” 凌老太太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又有了笑意:“你能想的明白,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又叮嘱道:“卢安正当盛年,于女色上不检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你也不能听之任之。从身边挑些美貌又可靠的丫鬟开了脸,送到他身边去。就算得了宠,也能成为你的助力。” 凌氏点点头:“这点小事我自然省得,娘不用为我忧心。” 怎么可能不忧心? 凌老太太暗暗叹口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捧在手心如珠似宝一般长大。嫁到卢家这么多年,日子过的却这般不顺心! 原本只是玩笑般的提起卢泓和凌静姝的事,现在想来,若是凌静姝能嫁到卢家去,也能帮衬凌氏几分。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凌静姝拉着凌霄的手,进了牡丹园。 四道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令人如芒在背。 凌静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里忽的涌起一丝怪异和警惕。 卢泓像前世一般,依旧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处处留心她心中厌恶,却并不觉得奇怪。可卢潜对她的殷勤热络却有些反常。 就算卢潜会对她生出异样的心思,也应该是几年后的事。现在的卢潜,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个头还及不上她高,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 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便被卢潜略显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姝表姐,这株牡丹长着绿色的花苞,开出来的牡丹也会是绿色的么?” 相较起卢潜的惊喜雀跃,凌静姝却显得意兴阑珊,随口应了句:“这株牡丹叫做豆绿,开出的花朵确实是少见的绿色。” 牡丹品种繁多,颜色各异。绿色的牡丹无疑是少见的珍品了。 卢潜丝毫不介意凌静姝的冷淡,兴致勃勃地笑道:“牡丹花期就快到了。母亲说要在定州住上几个月再走,看来,我可以一饱眼福了。” 说着,又指着另一株牡丹问道:“姝表姐,那一株长着蓝色的花苞。不知是什么品种?” “那一株叫蓝田玉。”说起最喜欢的牡丹,凌静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没有了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是我在去年培育出来的。花开的时候,红蕊蓝花,十分娇艳。” 在看向最喜欢的牡丹时,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温柔。 卢潜看着这样的凌静姝,心中的欢喜快慰几乎溢出胸膛。正要说什么,卢泓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姝表妹,有紫色花苞的那一株,是葛巾紫吧!” 听到卢泓的声音,凌静姝眼里那一丝笑意立刻消失无踪,简短地应了声是。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凌静姝眼底的厌恶不耐。 卢泓笑容一顿,心里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闷闷的难受极了。 他到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姝表妹如此讨厌他?甚至不肯遮掩一星半点,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表露在脸上 凌霄看不清卢泓黯然的神情,卢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也忽略了卢泓难看的脸色,冲凌静姝笑道:“姝表姐能种出这么多名品牡丹,真厉害。” 凌静姝对卢潜的态度还算温和,闻言淡淡一笑:“这算什么厉害,只是我闲着无事,又喜欢牡丹,便多花了些心思罢了。” 她对卢家上下所有人都恨之入骨,对卢潜厌恶的程度还算轻一些。 当年嫁到卢家之后,她和卢泓十分恩爱。爱屋及乌,她对卢潜这个小叔颇为喜爱。卢潜对她这个长嫂也格外亲昵。 那时,她并未多心。 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活泼可爱又任性的孩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生出了不该有的绮念。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热切,会趁着卢泓不在的时候忽然到她的屋子里来,缠着她说东说西不肯离开。 当她察觉到他的心思时,既骇然震惊,又觉得荒谬可笑。这种事情,她不敢告诉别人,就连丈夫面前,也是不便说的。只能不动声色地疏远卢潜。 卢潜自幼体弱,凌氏对他百般溺爱,只要是他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恨不得亲手摘了来。这也养成了卢潜为所欲为的任性脾气,喜欢的便一定要据为己有。 这份不该有的畸形感情,不但没有因为她的疏离变得冷淡,反而愈发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