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棠钰庄庄主
    “七爷……似乎笃定了奴婢……不会有攀龙附凤之心?”

    景年想了想,换了种方式试探。

    这个词,还是在来上京的路上,长期听同行的女子和宫中的管事与嬷嬷说的。

    而这也确实是到目前为止,令她最为好奇的问题。

    这个七皇子自第一次见面,言语间便是一种没将她视作与肃王有任何瓜葛的口吻。

    难道他就这么笃定,这些从全国各地挑选出的秀女,一个个都刚正不阿,一点也不想榜上权贵吗?

    欧延闻言,似乎觉得有趣,抬眼看她,目光深深,“那欧某也想问问,姑娘到底有吗?”

    又是将球踢了回来。

    景年有些无语,这个人,似乎很喜欢将别人提出的问题又反抛回来。

    本便是问他的,她又该怎么答?

    “奴婢……只求自保。”

    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实话。

    欧延勾了唇,自顾在塌上躺下。

    景年见他应要休息的意思,便走出去将房内的蜡烛熄灭,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再开口客气一番。

    当朝皇子的床,可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躺的。

    “怎么还站着?”

    背后传来欧延的声音。

    景年在黑暗中转身,半晌才道:“七爷还是到床上睡吧,奴婢睡塌便好。”

    “要么我睡塌,要么我们一起睡床,你选吧。”

    他答得很快,语气轻松,调侃之意难掩。

    景年立刻默默在床上躺好。

    被陌生的环境环绕,就连气息都充斥着陌生,景年清楚地明白自己所面临的未知究竟有多危险,因此连在床上躺着,身子都几乎是僵硬的。

    鼻间能闻到一种淡淡的清冽的气味,像是某种药草,又像是皂荚,景年机械地盯着床顶的帘帐,越发不自在起来。

    “你们以秀女的身份入宫,可是有什么过人的技艺?”

    不想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再次响起欧延的声音。

    景年没想到欧延还有心思与她闲聊,愣了下才道:“奴婢没有什么技艺……奴婢连字也识不得,原本只是村中地主府的一个下人……使者大人只说奴婢容貌出众,便将奴婢带走了。”

    这是实话,景年从小便被勒令不得以真容示人,更是封闭地蜗居在地主府偏僻不起眼的后院里,不可能有太多见识。

    “什么都不会?除了歌舞,其它也行。”

    欧延似乎是不相信。

    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吗?

    景年觉得奇怪,但他强调着又问了一遍,便不好扫了他的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硬要算的话……奴婢略懂些药草。”

    地主府有做些药草生意,景年从小也跟着做些活儿,耳濡目染,常见的药草都分得清,还识得许多北部边境特有的药草。

    虽不懂医术,但会识药。

    “药草?”

    黑暗中,欧延的语气带了丝兴趣,语调微扬,重复了一遍。

    景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所有问题背后都带着别样的目的,又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是……大概知道一些吧。”

    她越发谨慎起来。

    “巧了,我府中刚好有一位当世神医,你若对药材或医术感兴趣,尽管可以与他聊聊。”

    神医?

    也不知他是真心的还是客气的,景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顺着他的话搪塞过去,“谢七爷。”

    又是一阵沉默。

    景年屏住呼吸,睁着眼感受他是不是睡了。

    “你若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问。”

    不想欧延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清醒。

    这么说,倒像是期待她能问什么一样。

    景年渐渐开始相信这位七皇子不仅面善,性格也是真的好。

    她想了想,还真开了口,“方才七爷下马车前说了一个名字,奴婢不知是谁,后来便问了府中的侍女,没想到……竟是肃王的名字。奴婢想到七爷的名字,便有些奇怪……斗胆,问问七爷……为何与肃王不同姓?”

    这其中,难道又有什么复杂的隐情?

    景年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问题问得出口。

    黑暗中,欧延似乎笑了一声。

    景年不知其意,本就有些忐忑,现在更胜。

    “你这一路,都没有打听过皇室的消息?”

    欧延反问她。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景年不知道,是件稀奇事了?

    “没有……偶尔听同行的人说过几句,大家都很小心,怕祸从口出。”

    而且,说到的大多是有关肃王和太子的,并没有提到过什么七皇子。

    “我是圣上的义子,并非亲生——”

    欧延云淡风轻道。

    景年愣住。

    她一个普通平民,哪能想到竟会有皇子并非皇帝所出?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景年第一反应便是自己找错了人。

    既非亲生,那便更不可能与土灵珠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亲疏之分,在民间尚且看重,更不用说皇家。

    “原来是……这样……”

    景年干巴巴回了一句,压下心口的失望,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他的身份,在皇室应该很敏感吧?难怪肃王在他府中安插了眼线,他却一副完全纵容的模样。

    景年忽然有点同情这位七皇子。

    “你可知棠钰庄?”

    黑暗中,欧延的心情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景年心头一跳,“听说过……”

    “我来京的次数不多,大多数时候,身份不是皇子,而是棠钰庄庄主。”

    欧延接着道。

    似乎有很多年,没人敢,也没有机会亲口向别人介绍过自己了。

    欧延勾了勾唇。

    方才的话,听起来倒像是他在炫耀什么。不过他也确实有那么点儿这个意思,感受着说完后对方久久的沉默,竟有种不怀好意的乐趣油然而生。

    果然按部就班的日子久了,便需要点不一样的调试——

    景年,我们来日方长。

    ******

    翌日清晨,景年一听到欧延的动静便醒了。

    对方似乎不想吵到她,动作很轻,景年也没敢睁眼,只静静听着他起身穿衣,直到离了卧房,轻声将房门关上。

    景年向来浅眠,这回南下,更是如此,几乎没有一夜是睡得踏实的,更不用说昨晚最后欧延的那些话……

    她到底撞了什么大运,竟然碰上了棠钰庄庄主?!

    本来还在愁错失了接近肃王的机会,想着该如何摆脱七皇子,哪想这七皇子本人就是棠钰庄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