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将沿甘泉水北上,与兴胡泊及大井泽的部民会合,而后沿大海道(自河西至伊州、北庭的通路)向伊州迁徙。”
张晟指着地图说道,帐内都是没有巡逻的军将。
阴善雄和科扎在旁展开了一幅简略的地图,张晟借天边微光,于地图上反复核验行军路线。
如今吞并了众多的俘虏,以及缴获的财货众多,张晟害怕时间一长,到时麾下的回鹘人反叛,以及留在甘泉水下游的部众被敦煌或仲云人掠夺。
六月十七日清晨,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张晟骑马立于高地上,俯瞰着下方严阵以待的金汉士兵们。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下达了撤军的军令:“全军听令!今日我们撤军回甘泉水下游的大井泽营地!”
随着张晟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军队在各个百人长的率领下,开始行动起来。
金汉铁骑跃马冲锋,奴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旌旗飘扬,战鼓喧天,声势浩大,如同一股洪流般向北进发。
这支大军浩浩荡荡,绵延十余里,仿佛一条巨龙蜿蜒于山谷之中,盘曲着爬出山谷一样。
在队伍中间,满载着各种战利品,有五千余匹马、一千余头骆驼、一万四千多头牛和十一万五千余只羊。
这些缴获的牲畜不仅是生存的保障,更是这次掠夺胜利的象征,它们将为金汉部部落带来繁荣与富裕。
张晟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内,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外面壮观的景象。
他看到战士们昂首挺胸,士气高昂;看到那些曾经属于敌人的财富正被自己的军队带回营地。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气。
此时此刻,张晟身旁跪坐着两位佳人——图格尔的女人古内斯和乌祖尔的孙女乌松古尔。
她们如今已成为张晟的女奴,乖巧地一左一右为他捶腿。
而后边,则是塞人波久的女儿厄兹莱姆,她正专注地为张晟捏肩捶背,让他感受到舒适与放松。
张晟想起了一句未来某位可汗的名言:“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降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骑其骏马,纳其美妾。”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豪情壮志。他暗自思忖:大丈夫立于世,就应当如此威风凛凛,成就一番霸业!
想到这里,张晟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既然异族能够跨越重重险阻来到中原地区并成功建国立业,那么为何自己就不能前往广袤无垠的草原或是西域去开疆拓土呢?毕竟,世界如此之大,机遇无处不在。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而困守于这狭小拥挤且资源匮乏的河西之地,实在难以有所作为。
眼看着麾下部众与属民之中,胡族所占比例已高达近三分之二,自己已然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蛮子”首领。
可仅凭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攻克固若金汤的敦煌城;即便侥幸破关而入,到头来恐怕还是会被实力强大的甘州回鹘人一举吞没。
事已至此,摆在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朝北迁徙。
唯有寻得一处合适的根据地安营扎寨,再想方设法不断扩充部落人口以及牲畜数量,或许才能觅得一线生机,也许建立一个汉文化的汗国,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过眼下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不然就扯到蛋了。
最主要还是汉民、自己人太少,这些刚刚被自己吞并的胡人,还靠不住。
饭一口一口吃。
当下应当竭尽全力地广泛收聚汉胡,无论他们的身份背景如何,全部都收容进金汉部里,以此增强金汉部自身的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曹议金的探子快要到达敦煌了,他们将报告张二郎已经吞并掉祁连山脚下所有龟兹回鹘部以及众多吐蕃人的消息。
而金汉部在朝北返回的路途中,金汉的轻骑斥候查探清楚了周围还有三四个吐蕃人的营地,规模较大的也就五六百人而已,而那些较小的甚至只有一百多人左右。
张晟果断下令,命令萨鲁、王多吉以及三支奴隶军队提起战刀冲上战场,劝说这些吐蕃部落归顺金汉部。
这一举动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吐蕃人们在金汉奴隶士兵和士卒们的“护卫”之下,搀扶着老人小孩,带着帐篷和牛羊纷纷赶来。
迁徙的队伍变得更长了。
然而,如果遇到某些不知死活、拒绝归顺的部落,那么金汉人也只好采取强硬手段去征服他们了。
道理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再说,但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首先确立已经形成的既定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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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晟正率部迁徙之时,甘泉水下游的金汉部营地中,枢机主祭张忠贤、主祭张安佐、张进达三人带领众人完成清晨祷告。此刻,众人忙碌不已,或挤奶,或牧牛羊,或放马。
留下的7个百人队,在各自百人长李帕加、张郎杰日、张景崇、张保山、张从武、张良真、多播、铁木哥等人率领下,于大井泽各处巡逻,查看是否有敌人出没。
他们身披扎甲,手持马槊,腰挎弓刀,带领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兵,在营地附近巡逻。
昨日,慕容家骑手现身大井泽附近,遭驱赶后离去。
今日,放牧奴隶与属民惧于金汉铁骑,聚于甘泉水畔。枢机主祭下令,从部民中遴选出一千属民和奴隶,分发长矛、弓箭,组建成步兵,以防不测。
自此,张忠贤亲率奴兵巡逻,于张晟归来前,他须不负所托。
“慕容家视殿下为软弱可欺,我金汉人携家带口,岂易相与。殿下不在,我张氏已离敦煌,仅有八百骑兵、一千步兵。若慕容归盈率军来犯,我当如何守护殿下部众!”张忠贤暗想。
身旁,张良真拉弓射箭,百米外一只肥硕黄羊应弦而倒。此时,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张良真忙取鸣镝射向天空。刺耳声起,四周巡逻的百人队迅速集结起来。
正放牧和忙碌的属民与奴隶们,迅速将牛羊马匹赶入栅栏,手持木叉、棍子,急速集结至用马车围成的营地中。
前方,一千名手持长矛弓箭的步兵,稳稳立于马车围栏最前端。
而金汉骑兵则手执箭矢,立马而立,目光如炬,凝视着声音来源之处。
正午骄阳似火,大地炽热难耐,牧草随风摇曳,湖中大鱼跃出。肥沃的大井泽和兴胡泊附近,景色宜人。
此时,张忠贤、张良真、张丛武等人相视无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即便是英勇善战的金汉骑兵,听到如此密集而磅礴的马蹄声,也难免心生紧张。他们摩挲着手中的弓刀长矛,更遑论那些新组建的步兵和属民了。
此时,马上众人终于瞧见南方来者,日光映照于一面飘扬的蓝色旗帜,那醒目的“T”字,使众人皆松了口气。
知晓来者身份后,张忠贤等人赶忙命属民忙碌起来,自己则与几位百人长前去迎接。
待几人靠近,皆瞠目结舌,只见后方俘虏、牛羊马匹与千辆马车连绵不绝,同时百人队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这……
殿下莫非将龟兹回鹘尽数歼灭了!
旗手和护卫簇拥着的张晟,也看到了几人到来。
“臣,恭贺殿下,得胜凯旋!”张忠贤及其身后几位百人长,皆躬身向张晟行礼。
“部众和牲畜可还安好?”张晟问道。
“此处水草丰茂,部众在此放牧。只是昨日慕容家派千骑从瓜州而来,在此探查,被我等发现后驱逐离去……”张忠贤答道。
“哦。”张晟长吁一声,少顷,挥手示意身后各位百人长带领俘虏、牲畜及缴获之物向营地内行进。
亲卫和张忠贤等人骑马伴于张晟身侧,缓缓向营地行去。
张晟冷哼道:“如今我等皆为离乡之人,所能倚仗的,唯有满腔热血与手中弓刀。
他慕容归盈真是胆大妄为,我退出敦煌自立金汉部,并非惧怕敦煌的各家大族。我麾下有尔等铁骑两千,若再整编麾下的奴隶和回鹘人俘虏,组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也不在话下,何惧之有。
张忠贤轻拍马肚,驱马向前,对张晟说道:“殿下所言甚是,慕容归盈或许只是来试探我金汉部的虚实。
这些吐谷浑人虽多已汉化,但毕竟出身蛮夷,本性掠夺,若我等兵力不足,属下料想慕容归盈定不会放过掠夺我等的机会。
不过,殿下率部众凯旋,属下倒真想看看慕容归盈率兵来攻我金汉,我金汉两千多铁骑,一个冲锋便可让慕容家的吐谷浑人无法抵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