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亚tv都市频道家长里短栏目
本市著名企业家、科学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遂穿集团董事局主席张萧先生于2022年2月22日2时22分不幸逝世,享年36岁。
张萧先生的一生,是璀璨炫丽的一生,是日光明照的一生,为我国乃至世界的量子领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创造了无人企及的辉煌。他的离世,是世界量子科学界的重大损失,给人类科技文明的进步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张萧先生的追悼会将于明天在遂穿集团下属的八级企业九龙山量子公墓举行。追悼会向社会开放,各界人士可自行前往吊唁。
下面是遂穿集团的郑重提示请务必按遂穿量子产业园的交通指示牌行进,以免发生永久性走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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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人张萧他在悄无声息中走了,却又在轰轰烈烈中被悼念一番,也算是昨日青史可载,今宵灵魂可安。他,可以去了!
盲流张萧他没有出生记录,没有真的身份证号,20年前,他突然就出现在东北的一片玉米地里。是的,他遂穿了,来自400年后的未来。
试验品张萧他有幸成为量子隧道的全球首个用户,但人家告诉他,这只是张单程票,而且送到哪里不确定;为了科学,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上穿梭机,然后,他就来到了玉米地,而今的遂穿集团总部所在地。
不死的张萧他体内游动着上亿个量子游虫,那是他的护盾,是他的医生,是他的髓核(超级大脑),能保他活蹦乱跳到200岁,即便玩命作死也死不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拥有不死之身的张萧还是死了,具体死因不明,医生在死亡鉴定书上是这么写的。如果按200岁的寿命计,他这该算是早夭。
干净的张萧他的遗体火化后,竟然没留下一点残骸,逼得家人发动社会各界,搜遍他走过的每一个角落,这才找到他的三块指甲盖和九根头发,经dna鉴定无误后,殓入保险柜中下葬。
(注以上内容均来源于《张萧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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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萧我没死吗?
髓核死了,妥妥的!
张萧那我这是——
髓核这个事儿吧,说起来有点复杂。当时呢,你死了,我也死了。后来呢,你被烧成了一无所有,所以我就活了过来。天下万物生于有,你是这么来的;而有生于无,我是这么来的。以前呢,我是你;现在呢,你是我。
张萧你特么——说人话。
髓核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为复命。张萧死了,变成一股能量,这是他的根,他的归宿,无声又无息。还好我及时出手,在这股能量即将湮灭之际,把它收进体内,这才有了你。跟你讲啊,我差一点就被那股能量给撑爆了,为了给你复命,我可是拼了这条老命。
???那我究竟是谁?
髓核从化学角度讲,你啥玩意也不是;从生物学角度讲,你也谁都不是;从物理学角度讲,你是能量;从哲学角度讲,你是我;从心理学角度讲,你是一种潜意识,是张萧的记忆。但是呢,你现在又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所以你还不是张萧。不过,看你恋恋不舍的样子,那就还把自己当成张萧吧!这旅途漫漫的,咱俩也好说个话。
张萧我是怎么死的?
髓核嘿!我还想问你呢,也不选个好时辰,可真够二的!
张萧我死了,我的妻儿怎么办?
髓核这是你该考虑的吗?这是那一千多亿遗产,以及惦记这些遗产的人该考虑的!
张萧;你为什么没死?
髓核不知道!天意吧,为了给你复命呗!
张萧这是在哪儿,量子隧道?
髓核不知道!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黑呀,至少还能看到点蓝光。
张萧这是要去哪儿?
髓核不知道!随缘吧,到哪算哪儿!
张萧咱能回去吗?
髓核不知道!但那个破地方,能把人变成鬼,鬼才回去呢!
张萧你——到底知道什么?
髓核我只知道,你得跟我走。脚下这地在走,身边那水在流,噢噢噢噢,你这就跟我走........你这就跟我走。我去——我去——不好——
.......蓝光炸裂,并瞬间收束。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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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年,六月初六,大汉兖州省陈留郡,郡尉萧天龙的四夫人提亦冰怀胎十三个月后诞下一男婴。两个稳婆忙活了一大阵,最后判定,这是一个死婴。
按当地的传统,死婴不见生母,需由稳婆对着死婴说上几句一路走好、再去投胎这样的客套话,算是超度仪式,然后再拿块布给包上,由稳婆扔到山沟里。
萧府内,稳婆正捧着死婴,煞有介事地为其超度。
突然,稳婆掌中的死婴像被电击一般全身抽搐,吓得稳婆双手一哆嗦,将诈尸的婴儿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扔到水桶里。
“哎呀,我儿——”提亦冰从床那边爬过来,指着水波四溅的木桶喊道“快,快——去救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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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萧这——这——是怎么回事?
髓核我去,你中奖了,那千亿资产还真有点用。
张萧你特么——
髓核哦!从化学角度讲,你变成了碳水化合物,终于是个玩意了;从物理学角度讲,你变成了物质;从生物学角度讲,你又活了,变成一个小婴儿;从哲学角度讲,我是你;从扯淡的角度讲,你重生了;从网文的角度讲,这个淡扯得有点大,你穿越了!
张萧那我这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
髓核这个嘛,不好说,只能你自己去定义了!
张萧那我还是我吗?
髓核从自然科学角度讲,你早已不是你;从认知科学角度讲,你可能还是你;从神学角度讲,你就是你。
张萧我——我——我为什么会这样?
髓核抱歉,这已超出本超级大脑的认知范围,你只能用神学去意会!
张萧被你搞糊涂了,太乱,我得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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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稳婆两步过去,伸手到木桶,欲捞起端坐在木桶中婴儿。
“别碰我,让我静静!”
冷不丁传出这奶里奶气的声音,还是来自诈尸的婴儿,吓得稳婆哆嗦着缩回手,嘴里嘟囔着“妖——妖怪——妖怪”,便迅即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提亦冰手扒着床沿,大张着嘴,那个“儿”字只喊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木桶中,小婴儿安静片刻后,慢慢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干净利落的一个跨步,跳出木桶。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四处张望一番,随即朝阳光射来的地方走去。
嗒,嗒,嗒,嗒.......
屋内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万般惊恐地目送“小妖怪”踱步升天。
跨过门槛,小婴儿抬起头,双眼眯成一道缝,望向正午的日头,咯咯咯咯,狂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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髓核哥们儿,你要干啥?
张萧运用神学,我想明白了,我特么不就是神吗!
髓核哥们儿,你悠着点,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张萧都成这德行了,还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再死一次,又能如何?
髓核孙子欸,你可不能作死啊!
张萧你丫的,闭嘴!
髓核哥们儿——大哥——爷爷——祖宗,小犊子——小畜生.......
..........
只见小婴儿拖着泥,带着水,向前迈出七步,突然高高仰起头,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面露狂傲地高喊道“这天上地下,老子就是唯一的神,谁特么不服,来战便是!”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股邪风袭来,卷着他扶摇直上,搅起阵阵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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髓核你这么嚣张,可是要遭天谴的。这不,来了吧!
张萧这算什么,不就是一阵风吗?老子是神,老子岿然不动!
髓核狂妄之徒,无可救药,我特么是救不了你了——
张萧神还需要你救,省省吧,你——
髓核你个瘪犊子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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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邪风裹着尘土没入云霄后,那怒怼苍天的小婴儿已变成泥娃娃,呆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霎那间,一道闪电从空中飞来,直奔泥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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髓核你个孙子,这才是天谴!还得爷爷救你,时空破缺——噢——
张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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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光闪过,小婴儿的天灵盖上冒出一缕青烟,还摆着一块银亮的石头。
咔嚓嚓........
闪电过后,便是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大地颤栗、房屋摇动,震得围观的孩子们抱成一团,震得泥娃娃呆若木鸡。
不多时,一个低沉的嗡嗡声从天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带着恐怖,带着震颤,瞬间便罩住陈留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震耳的轰鸣中,一块黑云搅动在陈留城的晴空,渐渐化作九条黑色巨龙,在烈日下穿梭、翻腾。渐渐,黑龙汇聚在萧府上空,形成一个转动的圆环。
突然,一条巨龙摆脱圆环,晃动着身躯俯冲而下,带着摄魂的嘶吼,直奔呆立的泥娃娃。
一条龙下冲,另一条龙则迅即衔住那一条的尾巴。一条接着一条,九条龙瞬间便化作一条,如万仞之巅的瀑布,呼啸而下。
望着天龙的血盆大口,围观的孩子们哭喊着四散开去,只留下一个大头鬼,依旧真诚、友善地看着泥娃娃。
呼呼生风中,巨龙形成泰山压顶之势,滴着口水的血盆大口,转瞬便到了小婴儿的头顶。强大气势的压迫下,小婴儿双膝一曲,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巨龙并无罢休之意,一口便将小婴儿吞下。电光火石间,一道蓝光在龙嘴里闪耀。巨龙发出“嗷”的一声,吐出小婴儿,龙头折返而上,直冲云霄。
嗖嗖嗖.......呼呼呼.......
巨龙的肚皮扫过小婴儿的天灵盖,片刻便消失在天空,在万里晴空留下一块龙肚黑。
再看小婴儿,他全身上下湿漉漉、油亮亮,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闪着五彩光芒,宛若一件刚出窑的琉璃工艺品。
“一、二、三、四、五.....”
刚才逃遁的萧家小公子们不知何时又聚拢过来,一个机灵鬼点指着地上翻腾的蝗虫,“四哥,这地上共有九只蝗虫,死了三只。不,是十只,那还有一只,好像也死了。”
四哥一个巴掌过去,扇到了机灵鬼的蘑菇头上,“你瞎了不成?有不长腿的蝗虫吗?去,捡过来给四哥看看。”
机灵鬼揉着脑袋,嗫嚅地靠近直挺跪坐的琉璃娃娃,伸手在地上一扫,便又迅速跑了回来,掌心拖着一个泥块,“给,四哥。”
四哥一把抢过泥块,在手心掂了掂,随即裹进衣角,用力揉搓了好一会。再一看去,泥块已变成杏仁模样,还闪着银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
拿着“杏仁”,孩子们研究了半晌也没个结果,遂决定用大锤给它开光。可是他们连砸了十几下,也未伤到“杏仁”分毫,它光泽依旧。
趁哥哥们发愣之际,一个大头鬼跑过来,一把抓起“杏仁”,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小弟弟的,他头上长——长的。”
话不多说,大头鬼跑过去,双臂搂腰,旱地拔萝卜,奋力把小婴儿抱在怀中,挤过拦路的稳婆和婢女,跑进屋内。
大头鬼费力地抱过一声不响的瓷娃娃,“姨—姨娘,给,小弟弟——”
提亦冰伸手接过油亮的儿子,瞪着双眼,惊恐地喊道“我儿,他—他这是怎么了?”
见小妖怪悄无声息,婢女这才壮着胆子过来,“小公子想是睡着了,他身上这——可该洗——洗了!”
“拿手巾来,我给我儿擦擦。”
接过手巾,提亦冰仔细地给酣睡的儿子擦拭身体,换了三个手巾,这才勉强把瓷娃娃擦成白胖小子。
“咯咯咯....”
不知怎地,睡梦中的小婴儿咧着嘴笑了起来。
“夫——夫人,小公子他—他竟然长牙了!”婢女指着小妖怪,面露惊恐道。
“那又怎样!他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三个月,还不能长几颗牙出来?别傻愣着了,把我儿的被子拿来,给他盖好,不能着凉。”
“对,对,对!着凉是大忌。”老稳婆这才回过神来,叫着小稳婆,躲着小妖怪,帮夫人把身位挪正,躺好,然后站的远远的。
大头鬼伸手送去“杏仁”,“姨——姨娘,这是小弟弟的,他头顶长——长的。”
提亦冰拿过“杏仁”,瞟了一眼,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大的响声?”
两个婢女,两个稳婆,你一句我一句,战战兢兢地把方才所见细细讲来。
心惊肉跳过后,提亦冰淡淡地说道“此番有劳二位了!碧仙,你去送送二位,赏钱加倍。可有一事望二位牢记,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
那个“绝”字,提亦冰说得是沉重而决绝。
“那是一定!我老婆子对天发誓,今日之事我绝不说出半个字。”
夫人一摆手,“你们去吧!”
三人离去,屋里还有一个婢女,指着门口悄声道“几个小公子还在那儿呢!”
提亦冰转头过去,“你们几个也是,过来领赏。今天咱们家发生的事儿,谁也不准跟外人说。”
小蘑菇头们每人领了一摞硬币,然后又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都去吧!碧玉,你也出去。我累了,要睡一会。”
屋内,只剩母子二人。
提亦冰侧过身看着酣睡的儿子,满怀深情,却又带着无尽的疑惑。
她用指背轻轻拨弄着儿子圆滚水润的脸蛋,随口说了一句“宝贝儿,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