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四年夏,太湖的水波依旧荡漾,仿佛在诉说着这片湖泊的往昔。在宋军的铁蹄声远去之后,这片水域再度沉寂下来,但不再是过去那片平静的湖面,而是被硝烟和鲜血洗礼后的阴影笼罩。此时,陆行儿、缪威与管仲孙率领北路军水营和第五团自达蓬山返回太湖,试图收拢分散在湖区的旧部,重建昔日的势力。碧波荡漾间,船队如一条长龙蜿蜒在太湖之上,划破清晨的薄雾。陆行儿站在船头,凝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洞庭山影,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曾是他们的根据地,是无数兄弟们拼死捍卫的故土,如今却物是人非。
缪威从船舱中走出,来到陆行儿身边,他的眼中有着同样的复杂情感。「太湖的水,还是老样子,但我们这些人却已经变了模样。」缪威的语气沉重。
「是啊,回来了,却再也回不去从前。」陆行儿低声应道,「但我们必须重新收拢兄弟们的力量,这是大局所需。」
船队靠岸后,众人登上洞庭山。这里的山林虽然茂密,却隐隐透着一股荒凉,昔日的繁盛已经不在,只有风声夹杂着些许鸟鸣,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过往。
在洞庭寨,他们找到了为数不多的残存旧部。这些曾在方七佛和方五相公麾下的兵卒,如今大多零散于山中,有的已成了猎户,有的则结伙落草为寇。陆行儿等人不辞辛劳地逐一联络,将这些失散的兄弟重新集结在一起。
在寨中重新立起的旗帜下,陆行儿宣布了他们的归来,以及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曾经的将士们,虽历经沧桑,但听闻陆行儿等人的归来,都纷纷表达了愿意重新为明教效力的决心。
陆行儿站在船头,远眺着姑苏山。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往昔战友的怀念,也有对当前局势的深思。旁边的缪威沉默不语,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安。管仲孙则低声与手下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船队靠近了姑苏山,众人鱼贯而下,前往原北路军元帅方七佛和方五相公的坟墓祭扫。两座墓碑虽然因战火洗礼而略显破败,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陆行儿站在墓前,沉默片刻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方大帅,五相公,兄弟们回来了,今日重聚,誓必不负诸位当年教导。」陆行儿低声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缪威和管仲孙也跪在墓前,默默地献上香火,许下了复兴旧部、重振军威的誓言。
山间寂静,只有脚步声和低沉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坟前,几束白花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那段血雨腥风的岁月。
陆行儿缓缓跪下,手中的香烟袅袅升起。他低声祈祷,言辞间充满了对两位元帅的敬意和怀念。他的心中清楚,自己和其他幸存的将士正背负着重振北路军的使命,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更是为了那些为此牺牲的战友。
祭扫完毕后,众人沉默地退下,各自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接下来的任务显得更加紧迫和严峻,他们必须迅速收拢分散在各地的旧部,否则北路军可能永远无法恢复昔日的辉煌。
然而,就在他们祭拜完毕、准备整合兵力时,传来了消息:太湖的西北角,另一座岛屿马迹山上,已被许长恩为首的一伙水贼占据,这伙水贼势力相当强大,号称「太湖五龙」,分别是江涛、朱虎、程刚、徐发和谢贵。此五人原本是缪威手下的悍将,因种种原因背离了旧部,另立门户。
「太湖五龙?」缪威眉头微皱,「他们竟然趁我离开后霸占了马迹山。」
「他们原本也是我们的人,只不过各自生存不易,才会走上这条路。」管仲孙说道,「不过如今我们重返太湖,是该重新整合力量的时候了。」
「无论他们的初衷如何,现在太湖不能再容他人称霸。」陆行儿冷静地说道,「我们必须让马迹山重新归顺,甚至招揽他们为己用。」
离开姑苏山后,船队朝太湖西北角驶去。那里的一座孤岛——马迹山,此时已成为许长恩为首的水贼势力的巢穴。太湖五龙也聚集在此,填补了繆威离开后的空白。
船队接近马迹山时,许长恩的水贼已经在岸边严阵以待。双方互相对峙,气氛紧张。陆行儿深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他也明白,必须要解决这股水贼势力,才能为重建北路军奠定基础。
「我乃北路军军长陆行儿,昔日的太湖夜叉繆威也在我军之中!」陆行儿大声喊道,试图先声夺人。「我们今日前来,并非寻仇,而是为了重振北路军,共抗宋廷!」
许长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北路圣公军?早已成为过去的尘土。如今太湖是我许长恩的天下,若想重新掌控这片水域,得先问问我手中这刀答不答应!」
缪威走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许长恩,太湖是我多年打下的基业,今日我只想收拢旧部,不想与兄弟为敌。只要你愿意归顺,我们同样共饮太湖之水,共谋大事。」
许长恩听后,神色微变,他知道缪威当年的威名,心中也有所顾忌。但他身后有太湖五龙的支持,显然不愿轻易屈服。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濤和朱虎,二人目光坚决,显然也是不愿退让。
太湖的水面在日暮时分被染成了金红色,北路军水营的船队缓缓驶入马迹山的水域。陆行儿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马迹山轮廓,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虽然已经和许长恩及太湖五龙达成了初步协议,但许长恩的心思难测,局势仍然充满变数。
果然,在双方接近时,马迹山上突然升起了浓烟,随后数十艘战船从岛屿两侧疾驰而出,直扑北路军而来。陆行儿瞬间明白,许长恩背信弃义,决定以武力阻击北路军,保住他的水寨。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缪威的声音在船队中回荡,他迅速指挥船只排成防御阵型,将主力战船护在中间。
马迹山的战船在江涛、朱虎等人的带领下如猛兽般冲向北路军,他们的船只虽然看似杂乱,但熟知太湖水域的地形,进攻路线精准而凌厉。缪威不甘示弱,指挥手下反击,两方船只迅速交织在一起,刀光剑影、弓箭交错,湖面上顿时血花四溅。
许长恩的船队虽然气势汹汹,但北路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特别是缪威指挥得当,迅速稳住了阵脚,逐渐开始反击。缪威早年间便是太湖一带的水贼首领,对湖面作战十分熟悉,他指挥船只利用湖中的暗礁和水流,逼迫许长恩的船队陷入混乱。
一时间,湖面上鼓声雷动,喊杀震天。马迹山一方虽然悍勇,但在北路军的精心部署下,逐渐失去了优势。江涛、朱虎等人眼见形势不利,心中焦急,但许长恩仍然指挥顽抗,意图通过游击战术消耗北路军的耐心和士气。
战斗进入到第二天的黎明时分,陆行儿终于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北路军在夜间稍作休整后,士气高昂,再次出击。缪威率领精锐部队直扑许长恩的旗舰,而管仲孙则带领一支轻舟小队绕到马迹山的背面,打算封锁对方的退路。
许长恩见大势已去,心生退意。他指挥船队向马迹山靠拢,打算利用岛上的地形进行最后的抵抗。陆行儿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立即命令船队分两路包抄,务必将其围困在岛上。
「他们想逃,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脱身!」陆行儿站在船头,目光如鹰般锐利。
缪威率先逼近许长恩的旗舰,双方在湖面上展开了最后的决战。刀光剑影之间,鲜血染红了船板,许长恩见状不妙,趁着混乱跳船而逃。他的亲信试图掩护他,却被缪威一一斩杀。陆行儿赶到时,只见许长恩正朝湖中的一艘小舟游去,明显是打算利用熟悉的地形逃往湖外。
「放箭!」陆行儿命令道,北路军的弓箭手迅速瞄准许长恩逃离的方向,箭矢如雨般射向他的小舟。许长恩躲避不及,身中数箭,跌入湖中,但仍然挣扎着向远处游去。
见状,缪威冷笑一声,「他跑不了。」随即命令部下驱船追击。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时,许长恩突然从水中消失,仿佛湖面下有什么暗道一般。众人愕然,立即派出水性最好的士兵下水搜寻,却一无所获。
「看来他早有准备,知道太湖的水下通道。」管仲孙看着湖面,眉头紧锁。
战斗结束后,北路军占领了马迹山,并成功收服了许长恩手下的五龙势力。江涛、朱虎、程刚、徐发和谢贵五人原本心存观望,但许长恩的临阵脱逃让他们对其失望透顶,再加上陆行儿的诚意劝降,最终他们决定归顺北路军,为其效力。
然而,许长恩的逃脱为这次胜利蒙上了一层阴影。陆行儿意识到,这位曾经的盟友现在已经变成了潜在的威胁,而且许长恩手下的余部依然在太湖地区游荡,可能会对北路军的后续行动造成阻碍。
「他跑去了哪里?」缪威站在湖岸边,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无论他跑到哪里,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陆行儿回答道,「眼下我们需要稳定太湖地区,收拢散兵,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变化。」
「是的,太湖现在是我们的了,但我们必须时刻警惕,不能掉以轻心。」陆行儿坚定地说道,「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太湖的战火暂时平息,北路军得以重新掌控这片水域。但陆行儿和繆威的心情并未因此而轻松,前方的道路依旧充满艰险,接下来还需要收拢分散在各山头的旧部,才能真正重振北路军的雄风。
当晚,陆行儿在船上设宴,款待太湖五龙,以示诚意。席间,双方尽释前嫌,重新商议共同抗宋的策略。酒过三巡,众人都意识到,未来的战斗将更加严酷,但也充满了希望。
收编了马迹山后,陆行儿决定再度联络散落在佘山、昆山、虞山、卞山和慧山的失散旧部。此时的太湖区域,逐渐显露出一股新生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承载着北路军昔日的荣光,更将成为未来局势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秋风渐起,太湖水波粼粼,仿佛在述说着这里即将重演的风云变幻。而陆行儿、缪威和管仲孙,站在新征途的起点,肩负着重振旗鼓的重任,迎接着未知的挑战。
翌日清晨,陆行儿、管仲孙率领部队离开马迹山,继续前往佘山、昆山、虞山、卞山和慧山,收拢那些落草为寇的北路军旧部。
就在北路军忙于整编新归附的各势力时,消息传来,许长恩逃往了湖南洞庭湖,投奔了钟相。这一消息令陆行儿心中一震,钟相在湖南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许长恩成功与钟相合流,恐怕会成为他们未来的一大隐患。
「看来,我们还得与钟相打交道。」缪威叹道,「但至少这次,我们赢得了太湖。」
太湖的战事虽然暂告一段落,但重振北路军的路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