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心里一紧,加快速度。
也就十几米的距离,正常人眨眼间就能到,无惨哪怕很用力在走,也没有在沙溺倒在地上前接住她。
好恨啊。
只会让他更恨这个身体。
他走到小姑娘身边,费力的将沙溺扶起来,才注意到沙溺呼吸均匀,正努力睁眼,“你没事就好了,无惨少爷。”
啪,睡了。
无惨:“……”
悬着的心放下,无惨看向跟着走出来的产屋敷夫妇,眸底竟是凉意,产屋敷夫人见状上前想将沙溺抱起来送进去,无惨拍掉她伸过来的手。
“别碰沙溺。”
“我再说一遍。”他用认真又冷漠的语气说:“沙溺是我的人,她要做什么是她的事,你们现在以后都不能管她。”
“是,是,是我们做的不对。”
产屋敷夫人只能顺着无惨,“无惨,快回床上休息。”
医生说无惨还没有好完全。
无惨忍着浑身的疼将沙溺背起来,他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细细的汗,听到沙溺半睡半晕的嘟囔着叫自己,嘴里微抽。
“你再多吃点,我就……”
背不动你了。
沙溺一点都不重,很轻,可谁叫小少爷他柔弱不能自理呢。
沙溺什么也不知道,被无惨背回去放在床上,刚刚放下,无惨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眼前一黑,沙溺没晕他差点真晕了。
扶着墙甩了甩头,他看到自己扶墙的手腕上都是伤口,青筋暴起,而床上的小姑娘漂亮美好。
他淡漠的拉起袖子遮住,没忍住又是一阵咳嗽。
最后还是医生进来让他坐下,回去休息,他不要,他就要在沙溺房间待着,大家没他办法,只得喊人般了个床进来。
沙溺睡了好几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她和无惨,无惨疼的睡不着,一直听着周围的声音,尽管没什么声音,沙溺的呼吸声小的听不到,他时不时看看沙溺,再看看天花板。
身上的疼痛让他心里一阵阵暴躁,有时候也在想疼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生的期望总能大过这些。
他想活下去,久一点,再久一点。
沙溺爬起来后,无惨正盯着天花板,眼神淡漠,也没有光。
她过去戳了戳他,“无惨,我梦到你在咳嗽欸。”
有没有可能,那不是你在做梦,我真的在咳嗽,咳,咳死我了!
“哦。”
无惨冷淡的哦了声。
沙溺便趴到床边,笑嘻嘻的,也不生气,“你感觉怎么样呀,对不起,是我不对。”没有看好你,害得的你落水生病。
“你也知道是你不对。”你下去不上来就算了,他在岸上叫了你那么多声结果你在水底跟鱼玩?
哈?他还比不过几只鱼吗?
无惨也懒得思考为什么沙溺会游泳能在水里待那么久,反正他就是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沙溺双手合十诚恳道歉,又乖乖的趴在这里,无惨那股子对她的气本来就没有,更多的是别的担心。
他余光扫到女孩手腕上的牙印。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咬的。
“沙溺。”
“怎么了?”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受到惩罚了,我的溺。
会不会很累?
沙溺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做错事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啦,无惨少爷,对不起啦。”
无惨的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揉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头,“可是我好疼。”
他要疼死了。
沙溺刚想说什么,抚在头顶的手往下抓住她手腕拉到他跟前,张嘴就咬,沙溺当即便瞪大了眼睛。
疼痛感席卷全身,沙溺顿时红了眼睛,金豆豆一颗颗往下掉。
但她没有缩回手。
一边哭一边眼里都是对无惨的控诉。
无惨很快放开她,原来的伤口扩大一些,冒着血珠,他伸出舌尖舔去血珠,脸色似乎更为苍白。
“想说什么就说。”
沙溺用另一个手抹金豆豆,“无惨,你不做人了啊。”
干嘛咬她。
小姑娘眼睛通红,收回手,更委屈了,“留疤了,一定会留疤的,要嫁不出去了呜呜。”
“……”
他动了动唇,没说出什么。
本来气消了,现在又多了股无名之火。
什么?她还想嫁人?做什么?嫁谁?她竟然想嫁人?
怒火来的突然,无惨磨了磨牙,半天不出声了。
沙溺哭的老惨,哭了一会,戳戳他。
“还生气吗?”
“没生气。”
嘴硬。
她眼睛还红着,没在哭,说:“医生说我的痛感是常人的两倍,无惨,我不能感受你受到的疼,但我的感受的疼是普通人的两倍,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的痛苦。”
小姑娘眼睫微微颤抖,“我知道你会会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是呀,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也想有个健康的身体,想去阳光下奔跑,想抱起心爱的姑娘。
可这些对他来说太难了。
“但是命运无法改变,无惨,我们只能好好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无惨这才压下去心底无名之火,脸上表情很微妙,“又来你的寿终正寝一说了。”
“什么嘛。”
“我还委屈呢。”咬的她疼死啦。
沙溺握紧无惨的手,轻笑,“现在好点吗?”
“嗯。”
“那就好。”
“行了,你出去吧。”
“可是这好像是我的房间欸。”
无惨:“……”
走,我走,行不行!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给你啦。”
沙溺赶紧跑出去,用凉水冲了冲手腕上的牙印。
血止住了。
这个年代没法打狂犬病预防针什么的啊。
沙溺虽然记不清自己以前的事,但很多基本的概念都在脑子里,比如她之前生活的时代和眼前看,应该是这里的千年后都不止,是这儿的未来。
她看了看太阳,夏天的太阳从早到晚都是热的,轻车熟路出去找医生问无惨的情况。
医生将药给她,又细细叮嘱一番。
“真的没有办法根治无惨少爷的病吗?”
医生叹气,“我在研究了,小沙溺,我会尽量的,但希望不大。”
“总归是有希望的。”
沙溺笑笑,提着药回去。
医生说在研究他的病,并不是说说,从无惨出生,医生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他都没有换,一直是他主要负责,只是目前没有什么头绪。
时间依旧流逝着,转眼便是四年过去。
沙溺和无惨认识十年了。
两个小萝卜头长成了漂亮精致的少年少女。
她十五岁,他十八岁。
他们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可能孩子都有了,但因为各种原因,他们还是“孤家寡人”。
这日沙溺在外面,产屋敷夫人前来找无惨说事情。
沙溺提着买的东西刚进来,就看到无惨气的摔东西,把产屋敷夫人吓了一跳,身边的产屋敷次子跟着差点吓哭了。
见状沙溺赶紧过去说了两句好话,示意产屋敷夫人赶紧离开,这里交给她就行。
无惨气的不轻。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看得出来无惨气坏了,眼底透出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也难怪那个作为弟弟的孩子会怕的快哭了。
沙溺将无惨摔碎的东西捡起来,比划一下,“可惜了,它这么好看。”
十五岁的沙溺,远近闻名的漂亮温柔,看到谁都是带着淡淡的笑,脸颊的酒窝既可爱又艳丽,镇上的少男少女谁看了都脸红的那种。
无惨大概没什么审美,也可能是相处久了,在她他眼里,沙溺还是初见的小姑娘。
少女凑近了他,他才惊觉她已经长大了。
她那么好。
“说吧,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
“好好好,大少爷,产屋敷大少爷,是我问错了,那么发生什么事了?”
无惨面无表情,拳头在袖子里紧紧握起来,深深嵌进掌心。
原来是问无惨娶妻的事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为什么生气啊?无惨,镇上好好多人像你这么大都娶妻了呀。”
“呵呵。”
无惨冷笑一声。
“我这个身体娶妻做什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哦。”
该说不说,产屋敷家还是很厉害的,不然一般的女孩也不愿意嫁。
无惨深呼吸一口气,更生气了。
“但是,那也不用这么生气啊。”
沙溺挠挠头,想不明白这件事生气的点在哪里。
“呵呵。”
看啊果然很生气!一直在冷笑。
“夫人也是为你想啦,她给你说的谁呀,你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嘛。”
无惨:“呵呵。”
哇,这么生气的嘛。
沙溺打开刚刚买的东西,塞了一粒糖到他嘴里,“好啦好啦,甜不甜?”
“不甜。”
沙溺噗嗤笑出声,无惨见状眸子微动。
母亲过来跟他说这件事,他本来没那么生气,说了不娶就是不娶,但母亲忽然提到沙溺。
“无惨,你真为沙溺好,她的下半辈子就放过她吧。”
他明明都没提。
可是母亲一语说中了他的心思,做母亲的,怎看不出来,沙溺跟他在一起十年,这十年尽心尽力,已经做的够多了。
沙溺长大了,他也长大了。
她早可以离开,过自己的生活。
他连让她走的口都不敢开,若是开了她真的离开怎么办?
他只有她了,只有她了啊。
要留她下来,一定要留住她。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不会放沙溺离开他身边的。
无惨扳过沙溺肩膀让她跟自己对视。
“沙溺,小时候说会永远陪着我还记得吗?”
“咦?我说过吗?”
沙溺挠头疑惑,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么让人感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