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嗣是兴高采烈地去见俞珩,还带着重礼,抱着抱定西侯的大腿心,但没想到这位侯爷反手一刀扎了他的心。
‘滴水之恩滴水相报,涌泉之恩涌泉相报’不假,但定西侯这是抓住他这只肥羊要宰掉。
李继嗣当场吓得茶杯落地,洒了自己一鞋。
他心里合计‘起兵谋事告诉给他了,现在他说不借,那还有命么?等安王事成,李家一个也别活。’
‘可若是借了,安王兵败,李家也一个别想活。’
李继嗣看着俞珩心里感慨‘好嘛,还没成他连襟呢,就已经跟他拴在一根绳上了。’
“侯爷,我想看一眼密诏。”
李继嗣起身拱手拜道:“钱有,两百万两银没问题,但小人斗胆要看一眼密诏,不然就是死也不敢出钱。”
李继嗣在赌密诏是真的。
不管是成是败,不管怎么死,李家都不会背负一个逆贼的名头。
“金玉商号是户部挂牌行商的,宫里圣旨用什么样的锦绫一清二楚,用手一摸就知真假,这便是你想看密诏的缘由。”
俞珩猜中了他的心思。
“密诏是真的,安王拥兵十万镇守边陲,守着财路余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做逆贼去造反呢。”
俞铮没理由造反,这一点李继嗣信。
“侯爷见过几百万两银子吗?”
沉默些许后李继嗣反问了一句
“没见过。”
即使京城勋爵人家能拿出几百万两银子的也是少数。
李继嗣指着屋内一个红色的装行李的木箱子说:“这样的箱子,一锭摞着一锭装满,能从门口排到街市口,排个来回。”
“即使沿途补给,我也得先调来一批给殿下置办粮草吧,那也得有几十万辆银,不见真金白银百姓能卖粮么,如何犒劳麾下将士。”
他脑子确实够用,俞珩眼中满是赏识的看着李继嗣。
而且此人胆识出色,就这么一会儿竟平复了心境开始谋划了。
不愧风光时一时无两,落魄时仍能立于不败之地,发大财的人。
“你有何良策?”
李继嗣叉了叉手,耳语道:“就一个办法,娶妻下聘,只有金玉商号的少东家办喜事,抬出这么多东西别人才不怀疑。”
“你娶妻了吗?”
李继嗣一摇头,“小人至今未娶。”
“你想娶我姨姐徐娘子?”
‘这人真聪明,不愧是配做他李继嗣连襟的人物’李继嗣笑了下。
但李继嗣还是一脸讲道理的表情说:“我娶别人,银子也抬不到朔州去。”
“我提醒你,假公济私这事儿行不通。”
俞珩怕他假借银子之名对徐娘子欲行不轨之事。
这要是让徐慕欢知道了,俞珩也受不起秋后算账。
“小人也得敢啊,徐娘子可是侯爷的姨姐,侯夫人的亲姐姐。”
李继嗣拱手,恭敬地说:“让我唐突我也不敢,都是为了大计,安王殿下的大计。”
“那你图什么?”
李继嗣虽是被迫拿出这么多钱,但总有想交换的。
难道图一段有名无实的露水姻缘?
“我怎敢有所图,我连侯爷的姨姐都不敢图,岂敢图安王的封赏呢。”
俞珩不太愿意跟这样滑不溜手的人打交道,风险太大,且防着他的精力重,太影响心情。
“你现在回家去,再也不要出门,我会派人围住你的宅子,不必害怕,明日我就放出风去,说你要娶定西侯夫人的姐姐了。”
“小人遵命。”
“但金玉商号的商队恳请侯爷放行。”
李继嗣知道自己走不了,从他知道密诏存在起他就走不了了。
“你放心吧,明日验了过所商队即可出发。”
不放行,扣着商队这么多人,岂不是惹人怀疑。
李继嗣离开前看了眼地上的碎茶碗,揣着手想‘图什么?露水姻缘也是姻缘啊,折进去百万两银子,总得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愿望吧,不亏,够本!’
……
金玉商号的少东家娶定西侯的姨姐并不奇怪,即使传出去也不会惹人怀疑。
毕竟金玉商号常年走通往西域的商路,必经定西侯镇守的玉阳关,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金玉商号为了生意在联姻。
购买粮草和犒赏军队的银钱分成两批送到朔州。
第一批通过下聘礼,放在朱漆箱子里,扎上大红绸伪装成聘银,用牛马车拉着,这批银钱用于军队开拔时所需的一部分粮草的采买。
第二批则是大婚当日,也是俞铮集结兵马的日子。
银钱伪装成徐慕和随带的嫁妆和亲朋送的礼物送到朔州,用来犒赏随俞铮东进的军队和沿途补给。
因也算是定西侯家办婚事,故俞铮打算将贾敦及所有来朔州述职的掾史一同请去喝喜酒。
朔州的规矩要闹一夜的洞房,趁机将他们关在宅内夺下发兵令箭。
此时的朔州如同赤壁的战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大姐怎么突然就想再嫁了?”
慕欢正给俞珩更衣。
一连十几日他天天很晚才回来,慕欢问他干嘛去了,他也只囫囵的回答说忙,公务太多。
“若不是我得了大姐的亲笔书信,我非要赶去边城问个究竟。”
俞珩一听心里发虚,忙转身笑着说:“反正过几日她就嫁来朔州了,你姊妹二人再叙家常也不迟。”
俞珩见慕欢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正略带思虑地望着自己,心里更虚。
想她冰雪聪明,不会是得了什么风声吧。
“宗璘,你这些日子怎么这么忙啊?”
“这不是换刺史了么,军务一堆一堆的,忙的我头疼。”
俞珩伸臂去抱慕欢,手摩挲她的后背。
又将半个自己的重量欺在她身上,小声安抚道:“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他说因为公务忙,慕欢也猜不出个其他。
但与俞珩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同床共枕,同榻而卧,早就心有灵犀,他心里有事慕欢还看不出来么?
这些日子回家来,就算是歇息时他也是紧绷着不放松的。
“明日我去见见李继嗣吧。”
慕欢将俞珩换下来的外衣在衣架上挂好,免得明日穿的时候有褶皱。
“你要去见他?”
“对呀,他马上要跟大姐成亲了,又独在异乡,我去看看他缺什么少什么,帮衬一把,也想跟他聊聊。”
慕欢在博山炉里放了段香,搁在衣架旁的小几上,这样衣裳就能染些熏香的气味,却又不那么浓烈刺鼻。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
慕欢拿起梳妆台前的木梳一下一下梳理自己的发尾。
“你忙都忙不过来,我自己去就好,你有爵位在身,反倒有些以势压人的意思。”
“我姐姐生性纯良,我怕她被花言巧语骗了,虽然我也不通识人之术,但多看看也把握些。”
徐家姊妹情深,偏拦着徐慕欢也说不过去。
“我让濮阳跟着你去吧。”
“不必了,明日你还要忙,少不了濮阳在身边伺候。”
慕欢吹灭了两盏烛台,只留下一盏小油灯防备起夜用。
“明日我将阿元送去王府,让绾姐姐照看下,去见李继嗣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俞珩心想李继嗣这个人聪明还反应快,不至于不禁吓,走漏风声。
“当然放心,都快成一家人了。”
见慕欢躺下,俞珩帮她推了下枕头。
“宗璘,外面都在传李继嗣娶姐姐是因为想攀上你这个侯爷,你不生气吗?”
慕欢对姐姐徐慕和是怎么也说不出阻拦她再嫁的话来。
想她一度婚姻不顺,难得寻到如意郎君。
可徐慕欢也担忧俞珩心里烦恼这种姻亲裙带相连,毕竟他最恨的就是这些。
自从接到徐慕和的信,慕欢便忧愁起来。
且这些日子俞珩又总不回家,回家也是极晚,一副倦怠非常没兴致的样子。
慕欢也曾多心的想过,也许因为大姐和李继嗣的婚事让俞珩觉得心烦,让他觉得这场婚礼不过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对这个家已经失去兴趣。
“我不相信大姐是内种人,也许我不了解李继嗣,但我了解她。”
两人相对侧卧,俞珩指腹流连她不点而朱的唇,翘起的鼻尖,柔美的下颌,轻轻地摩挲。
“我以为这些日子你是不愿回家。”
“心里不高兴但不愿同我争吵,所以故意躲着。”
慕欢挨过去,抱住俞珩的腰。
“当然没有。”
俞珩轻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我向来有什么不开心的都与你讲,因为我知道,我的欢欢是最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
“没有就好,那就歇息吧。”
解开心结地慕欢心满意足的放开俞珩的腰,笑着翻身准备睡觉了。
刚才还小意温存的人扭头就熄火了,俞珩不满意的在被子里拍了下她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