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失恋感
    屏幕黑了下去,屏幕外的我满脸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道那只杀死我的咒灵会不会把我吃掉,全吃掉或者只吃一点都没太大问题,可如果它的进餐习惯不好,把残肢内脏弄的哪里都是,会给随后赶来的硝子和医生留下多大心理阴影啊。

    不过怎么说呢,反正我已经拔掉了替身的数据线,游戏结束,程序停止运行,应该不会再有后续。无论硝子还是杰归根到底都只是代码,悟也一样,大家都只是程序,唯一真正投入感情的人只有我这个玩家而已。

    这种打出悲惨死亡be结局的失恋感远比之前的游戏强烈,可能是因为攻略角色的属性不同,尊敬熟悉的老板和刚认识的帅哥本质上就有不同,也可能因为这次的死亡是外力因素而非我自己放弃挣扎,被命运裹挟着前进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下次,等我下次再开启游戏,一定不会急着表白,一定要到十拿九稳的时候再开口!绝对不给系统制裁我的机会!

    心好累,为什么我还要和自己的替身斗智斗勇。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现在时间是晚七点,后半段剧情过得很快,现在也还是晚餐时间,但我懒得出门也不想吃泡面,这种时候当然要求助于万能的现充室友——

    “徐伦我失恋了呜呜呜……”

    听筒里传来徐伦无奈的声音:“知道你游戏又be了,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徐徐你最好了!我想吃披萨,地铁站旁边那家店的夏威夷披萨特别棒,老规矩,要超大size薄底的,双倍芝士双倍料。”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意大利人,竟然喜欢吃菠萝披萨,还双倍料,你老板他们就没意见吗?”

    “我对他们用胸散热都没意见,吃点菠萝怎么了?再说我老板是日英混血,跟意大利人根本沾不上边,我以前烤夏威夷披萨的时候都会分给他,这样那群干部就不会吐槽我了。”

    徐伦失笑:“我已经到地铁站了,你可以考虑先睡一会儿。”

    “嗯嗯嗯!”

    徐伦真好!简直是我这苦痛人生中唯一的慰藉!又是嫉妒安娜苏的一天——

    挂掉电话后,我先查看了一下邮箱,五条悟还是没有给我回复,这让我失恋的心情更加沉重,在床上翻滚了一小时也没睡着。好在徐伦适时带着我的晚餐回来,让我免于继续在床上挣扎。

    “体育馆的警戒线已经拆掉了,fbi也撤了,听说案件被定性为意外。”徐伦说,“fbi介入的多人死亡案这么快下定论,要么是犯人跟哪个议员有关上层施压,要么就是真的是意外。”

    “我觉得是诅咒,不是巫毒娃娃那种诅咒,是我早上遇到的那种怪物。”我咬了一大口披萨,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在这浓郁的芝士菠萝和火腿的味道中升华了。

    “具体讲讲?”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简明扼要地把刚刚打完的游戏剧情和牵扯到的概念全都说明了一遍,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玩过这么多乙游,但死得这么惨的女主,我还真没见过几个。”

    “确实,告白失败就会死这个设定也很过分,就不能让你独自美丽吗?”

    “啊……乙游的话我确实一般不推独自美丽线,毕竟现实中我已经在独自美丽了。”我干笑了几声,“我现在主要怀疑好感度的进度条不代表恋爱可能性,如果把好感数值化,我对你的好感度也会是一百,但如果你对我表白——好吧我会答应并嘲笑安娜苏三个月,我举的例子不恰当。”

    徐伦笑笑:“你的意思我明白,确实有这种可能,好感度满点也可能是友情或亲情,毕竟你做的游戏太真实了,跟普通恋爱游戏的设计不太一样。”

    “是啊,我现在的失恋感也特别真实。”

    我很想再见一次五条悟,告诉他我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好,但我等待邮件回复的五条悟和游戏里那个五条悟是不同的,他没有和我一同探险的经历,没有穿我的女仆装、被我叫主人的经历,也没有听着我的遗言却无能为力的经历。

    这种形容不上来的感觉,让我相当烦躁,洗完澡也没有好转。

    “徐伦我觉得我要失眠qaq”

    徐伦贴心地打开收纳柜,把我三个月前成年那天买来的大量还未拆封的酒展现在我面前:“喝杯酒助眠?冰箱里有冰块。”

    “好啊,随便开一瓶。”

    然后徐伦就非常大胆地开了一瓶五十度的琴酒。

    不过有一说一我的酒量不算差,来留学之前,干部们聚餐喝酒都会叫我一起,想要微醺的感觉助眠,高度数酒才有效果。

    而且还能假装晕乎去徐伦那里骗一个额头上的晚安吻。

    话说回来,吃完高热量的披萨半小时就上床睡觉,未免太罪恶了。

    甚至罪恶到我在梦里把游戏剧情又过了一遍。

    “太魔鬼了,我的替身、我的脑子都是魔鬼!”我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对电话那边刚起床的徐伦哭喊,声嘶力竭,“为什么要让我回忆一次我是如何失败的!让我失去他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在梦里把过往的快乐重温一遍!”

    不过是一场流程不超过二十小时的游戏,这后劲未免也太足了吧!

    “我本来还在为最后那个悲惨的结局是梦而沾沾自喜,结果梦醒了,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结局是真的!”

    司机看我的目光顿时充满同情。

    徐伦的声音还有些哑:“尽快开始新游戏,再邂逅一个帅哥,新人换旧人。”

    我当即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有道理,缓解失恋痛苦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旁边的司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芙拉,你的失恋对象是五条还是夏油?”

    我愣了一下:“当然是五条……但我当时准备选择的是夏油,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了。”

    正在恋爱中、见多识广的现充舍友当即得出结论:“所以你这不是失恋,是对自己死于非命的意难平。”

    “确实可能是这样,但我以前玩到be的时候从没这么难受过……也许开启新游戏就好了。”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一会儿我要吃两大盒巧克力来告慰那个逝去的自己!顺便物色一个新帅哥,这次一定要找个金发帅哥,美国队长那样的!”

    “哇哦,祝你好运。”

    出租车没过多久便到达机场,我下车的时候司机还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祝你早日找到更合适的人”,我笑笑向他道谢,感觉心情变好了一点。

    只要向前看,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

    半小时后我成功和阿帕基汇合,乘上热情派来的车前往热情名下的酒店。

    我们热情在美国也有几个据点,经营着几家公司,负责热情在美国的业务,大部分是正当的进出口贸易。因为行事几乎不出格以及在区域内的交易量占比不多,一般不会得到警察或当地黑|帮的特别关注,属于普天之下皆朋友的类型,和各方势力都保持着稳固的平衡。

    我虽然知道这些据点在哪里,刚来美国的时候也带着老板的指令去踩过点、和各部分的负责人见过面,但一般不作接触,避免被任何势力盯上,像今天这样直接进入自家势力范围还是第一次。

    “又通宵打游戏?”

    这是阿帕基见到我时的第一句话,不是贴面礼也没有拥抱,甚至没有一句寒暄,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和嘲讽语气。帮阿帕基拿行李的热情成员是直接在美国招募的新人,被吓得颤颤巍巍低着头不敢出声。

    “有意见?”我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老板通宵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管管。”

    该死,听见他的声音我就想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女装大佬宿傩,他要是知道我刚回到现实中就被咒灵杀死,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好吧我又忘了,程序代码不会有感想。

    好丧啊我也好想再见宿傩一面,然后给他讲讲海绵宝宝抓水母的故事,不知道他更在意的会是海绵宝宝还是水母,或者是讲出这个无营养故事的我。

    然后阿帕基就没再跟我说话,上车后开始摆弄手机发邮件,我靠在车窗一侧补眠睡了十几分钟,醒来时发现原本直吹我的空调口被调整了方向,腿上也盖着毛毯。

    “……啧。”

    这就是我最不喜欢阿帕基的点。他要是那种纯粹的嘴毒心冷的人,找到与他相处的正确方式反倒很容易,但他却是那种一边嘴上骂我、一边在心里记下我的喜恶的类型,明明做了各种照顾我的事,却从来不跟我好好说话,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让我在背后骂他都心虚。

    想到这里,我又心累地叹了口气。

    而听见这声叹气的白发男人立即皱起了眉头:“和我见面让你这么不愉快吗?”

    这辆车上只坐了三个人,司机、阿帕基和我,司机就是刚才提行李的那个新人,他本来就很紧张的表情在当下的紧张气氛里越发难看,感觉随时可能哭出声来。我伸手越过座椅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了一句“放轻松”,才转向阿帕基的方向,男人已经没在看手机了,膝盖上摊着一叠文件,显然是把工作随身带着。

    “你看你都把司机吓到了,你要是能好好说话,我也不会不愉快。”

    阿帕基抬了抬眼:“你不适合这份工作,以后转去做文职。”这句话是对司机说的,然后又转向我,“这次的任务不方便以热情的名义出动,新司机四点会到酒店接我们,他之后也会担任你的保镖,直到你暑假从日本回来为止。”

    保镖?不至于吧?

    “有必要吗,那可是安全的日本——”

    “安全?”他冷哼了一声,“你对自己的娇弱程度一无所知吗?”

    诶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好气哦我要跟布加拉提先生告状!

    虽然他说的可能是事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