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将叶大娘和萧云迎进村庄,询问事情因由。
叶大娘没有推辞,娓娓道来,语言朴实无华,没有过多的修饰,虽然没有说书人那般婉转曲折引人入胜,但说到惊险处,村民都暗暗为叶大娘和萧云捏一把冷汗。
村民中不乏有见识之人,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根据叶大娘的描述,鬼魅是在天黑前便设下陷阱,诱伏了叶大娘和萧云。
过往以前,鬼魅通常只会在天黑后才出来兴风作浪,几乎没有白天就出来作妖的,更为重要的是,出来一两只也就算了,这次居然一出来就是一大群,这实在罕见。
联想到昨夜的血月当空,不祥的预感不禁涌上心头,要说这两件事没有一点儿关系,他们说什么都不相信,想得越多,不安感就越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脸色阴沉,面面相觑,都沉默下来,他们没有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虽然心中恐惧,但一时三刻也无法解决,只能暂时搁置,日后再议。
村民们非常热情淳朴,虽然他们并不富裕,不过村中有客人来了,他们都热情招待,他们拿出食物酒水,在村长家中招待了他们。
大家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仿佛都将刚才的事情给遗忘了。
这一顿,是萧云来到这个世界,吃得最好的一次,不仅有鸡有鸭有鱼,还有一些新鲜的菜蔬,都是村民们自家种养的,非常可口香甜。
醇香浑浊的腊酒,唤醒了人们的激情,大家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兴尽而归。
酒足饭饱已是深夜时分,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大地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银霜,大地宛若陷入了沉睡。
夜色格外静谧迷人,远处传来蛙声一片,蟋蟀也在草丛中鸣叫,树影婆娑,在凉风中摇曳。
村民们替村长收拾好酒桌残局,便各自散去,都回家休息睡觉去了。
叶大娘和萧云像以往一样,夜宿在一户郭姓人家中。
这户郭姓人家在村中,相对来说,是一个大户,单是家中庭院就比别的人家多,家境殷实,乐善好施,村中但凡有客人来,一般也会借宿在他们家中。
主人姓郭,单名一个遥字,虽已年近五十岁,但依然仪表堂堂,身轻体健,有五子,无女。
郭遥将叶大娘和萧云分别安排在一个单房中,交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也就休息去了。
萧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未能入睡,想起今天接连发生的怪事,他犹自暗暗心惊,要不是叶大娘拼命一搏,萧云早已惨死在女鬼嘴中。
萧云心中愧疚,他不想见到叶大娘因为他而再次拼命,见到叶大娘头上的白发又添了不少,触目惊心,萧云心中难安。
我要变强!
萧云从来没有此刻如此强烈的念头,他深感自身的弱小,以他如此弱的实力,连保护自己都难,更别说其他。
不能惫懒了,男儿当自强啊!
萧云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点了油灯,盘腿坐在床上,放空心神,静心凝气,进入修炼的最佳状态,双手捏决,开始修炼《青木决》。
很快便感应到了天地间的灵气,缓缓地引灵气入体,炼化吸收为真元法力。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山村中,村民众多,空气浑浊,灵气稀薄,萧云修炼的效率远远比不上在葫芦空间的修炼效率。
萧云在葫芦空间的修炼速度已经够慢的了,在此地修炼更慢。
不过,萧云并不介意,修炼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往往都是因地制宜,积少成多。
而且现在也不能进入葫芦空间,万一被有心人窥见,难免心生歹意,谋财害命。仦說Ф忟網
虽然萧云对玉葫芦观感不好,但也深知玉葫芦的珍贵。
村中的灵气汇聚,不断填充进萧云修炼的房间,补充着被萧云消耗的灵气,萧云体内的法力在渐渐增多。
就在萧云修炼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村口的百年槐树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浓密的树冠挡住了月光,人影在黑暗中隐匿了行踪。
槐树旁竖立着村子的木质牌坊,上书:槐阴村。
牌坊字迹有些斑驳脱落,显然有些年头了。
村子因树得名,因树显贵。
槐树自古以来驱邪护宅,寓意吉祥,象征着三公之位,登科入仕,步步高升,在村中地位极高。
不料,今夜来了不速之客,而且来者不善,也是世事无常。
月色皎洁,夜深人静,正是三更时分。
村庄中一片祥和静谧,静静地沐浴在月光下。
一个豆大的灯火,从一个打开的窗户中,散射出来,将屋里的人投影到窗外的黄土地上。
“呵,我来了。天地之灵,阴魂之殇。”
黑影吐气出声,声音冰寒冷酷,含有一股诡异的力量,轻易能让人产生对生的哀怨,对死的渴望。
他静静地站在村口槐树下,身披黑色的斗篷,低垂着头颅,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然而,他浑身散发缭绕着黑色的冰寒煞气,冰冻了四周的一切,大槐树的树枝绿叶上,渐渐地凝结了一层白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寒光。
他的存在,并没有引起村中护院狗的警觉。
几道幽魂徘徊在不远处,失去了往常的凶残,不敢靠近,似乎对黑影十分畏惧,畏缩在一起渐行渐远。
黑影突然抬起了脸,头袍滑落,露出了他的脸孔。
如果萧云此时见到他,一定会认得他。
他正是吴山城的守门士兵——梁奎。
白天,他在城门前,调戏了萧云,因为同伴的劝阻,并没有得逞。
此时的梁奎神情诡异,哭丧着脸,两行血泪从他墨黑色的眼瞳中流淌出来。神色变幻不定,同一个人,却在短时间内变幻着不同的情绪表情。
时而悲愤,时而哀怨,时而恐惧,时而痛苦,表情变化万千,仿佛有万千个灵魂藏在他的体内似的,无数的负面情绪,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梁奎墨黑的眼瞳扫过整个村子,最终锁定了萧云的位置,随后身体化为一道黑影,穿过村口牌坊,闯入村中。
牌坊上贴着的驱邪符箓绽放出强烈的金光,却又在一瞬间无声无息自燃化为灰烬,没能阻拦梁奎。
此时,萧云还在凝神修炼中,手捏灵决,吐纳灵气,并没有发觉村外的情况,整个人沉浸在修炼中。
正在此时,一阵阴风从窗外吹入屋里,将油灯吹灭。
萧云只感到脑袋晕乎乎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努力抗拒,想保持清醒,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终于,他一头栽倒在床沿上,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
黑暗的屋子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站在床前,就那么默默地注视着萧云,脸上神情似哭似笑,而他墨黑色的眼瞳,放射出贪婪的黑色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