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眼下已经彻底怒了,一面吩咐仆人救火,一面咬牙怒视曲玲珑。
“你这混账,竟然无法无天到这样的地步,敢在府中纵火!这样嚣张跋扈,可还有一丝教养规矩!”
曲玲珑抬眸,似笑非笑“我是您这嫡母教养出来的,怎么就……没有教养呢?难不成您从不将庶子女当人看,半分不曾关照?”
这话说得实在阴阳怪气,将钱氏气得喉头腥甜。
但转念一想,这死丫头这般放肆,简直是送死。
她得知嬷嬷失手,正愁找不到机会发难,眼下她自己送上把柄,她将她往死了打又如何?
哪怕她说什么,也可说是这丫头疯了胡说八道!
“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我岂能容你!来人,给我打,今日若不好好管教她,还不知她要闯下多大的祸事!”
家丁们听见钱氏发话,逼上前就要动手。
青竹瑟瑟发抖,却还鼓起勇气将她护在身后。
曲玲珑揉着拳头,心里早有了打算,准备动手劫持钱氏脱身。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身影匆忙赶来“你们在闹什么!”
曲玲珑抬头,便看见原主的父亲曲承开皱眉走来。
钱氏见状,眸子冷厉,却挤出个笑“老爷,玲珑这丫头放肆大胆,竟然在府里纵火,我想着定要好好管教她。”
曲承开勃然大怒,目光转向曲玲珑“混账!你怎么敢!”
但看清这庶女的样貌,他又愣住了。
他向来不管这些庶出子女,曲玲珑又一副畏畏缩缩模样,他还真没注意,这丫头已经出落得这样水灵了。
曲玲珑面色不变“这厨房留着有何用?我也是曲家女儿,连口热饭也吃不上,烧了岂不干净?”
钱氏没想到她在曲承开面前还敢顶嘴,眼中闪过得意的光。
她状似宽厚,实则火上浇油“老爷,许是府中的下人疏忽了,玲珑这孩子发作也情有可原,但若纵火烧厨房的事传出去,别人怎么想咱们家呢?”
她料想以曲承开那火爆脾气,定然会让着死丫头好看,没想到曲承开竟怒道“哪个混账伺候的这孩子?连饭都备不好?竟敢这样苛待我女儿?把管事的带下去,赏他二十板子!”
不等钱氏回神,他带着满脸慈爱笑容走到曲玲珑面前。
“你叫玲珑是吧?好孩子,爹之前疏忽了你,今后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府里再有人苛
待你,你只管来和爹说,想要什么吃的玩的,便让人去买来……”
钱氏目瞪口呆,曲玲珑却看见了他眼中那一抹算计。
之前钱氏当着他面欺负原主,也没见他撑腰,眼下态度大变,定然是打着什么算盘呢。
她却没拆穿,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孺慕模样“谢谢爹,爹对女儿真好。”
曲承开见她好似完全忘了之前他的冷待,笑意更深“爹对你好是应当的,好了,稍后爹就让人给你定一桌珍馐楼的饭菜,你去库房挑些漂亮料子,多做两身衣裳!”
青竹总觉得不对,欲言又止看着曲玲珑。
曲玲珑却是乖巧笑着点头。
有好处,她当然要笑纳了。
她向来很擅长装得人畜无害,在疗养院为了不让护士们担心,也故意控测试评级。
要算计她,她也不介意陪他玩,看他打什么注意。
而钱氏气得牙都要咬碎了,看见曲玲珑冲自己挑衅一笑,更是怒极。
碍于曲承开在,她不敢发作,只能等曲玲珑离开,才僵笑道“老爷之前不是从不过问这些庶子女么?怎么忽然这样上心?”
曲承开冷冷看她一眼“目光短浅的妇人!你难不成不知道选秀的事情?”
“这丫头生得如此貌美,你缘何不早说?这般姿色肯定能被选上,到时候,我可就是皇子的岳父了!”
钱氏万万不曾想到,他竟然打了这个主意!
让那小贱人同婷儿一起参加选秀……到时候这庶女岂不是骑到了她们娘俩头上!
绝无可能!她不会让她有机会翻身!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大步跟上去,脸上又挂了笑“还是老爷深谋远虑,我之后定会好好照拂玲珑那孩子的。”
有了曲承开的话,曲玲珑在府中过得格外舒坦,不但从那破院子搬了出去,吃穿用度比从前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俨然超过了曲江婷这正牌嫡女。
曲江婷自是不忿,在钱氏面前哭闹不停。
钱氏冷冷看着她“别哭了,还不是你不争气!不然那日我便除掉了她!”
“她蹦跶不了几天,为母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便会让她身败名裂,绝不让她挡你的路!”
……
次日一早,曲玲珑刚醒,便得知钱氏跟曲承开提议,要带府上人去别庄避暑。
她眸子凉了凉。
才刚入夏,避哪门子的暑?事出无常必有妖啊。
青竹却欢喜极了“姨娘就在别庄,小姐岂不是能跟姨娘团聚了?”
曲玲珑眯了眯眼。
青竹说的是原主的母亲赵姨娘,原主记忆中,这赵姨娘待她并不好,但原主却很渴望母爱。
感觉到心脏那股悸动,她按了按胸口“那就去吧。”
青竹为她梳洗妥当,曲玲珑便出了院子。
钱氏态度大变,对她格外关照,不但一反常态的给她备了许多上好的衣料和香薰,还让她独乘一辆车,看得其余庶子女都红了眼。
曲承开倒很满意妻子的做法,还夸奖了她一番。
但一向厌恶她的曲江婷却面色如常,眼中还有点嘲弄。
果然有问题。
她装出副乖巧模样谢过钱氏,迈步上车,自顾自闭目养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什么好怕呢?该怕的,是他们。
马车一路行至别庄,到那边时已经入夜。
曲玲珑被安置在后院一处宽敞屋子里,一应陈设倒也精致妥帖。
她走进屋子屏退下人,正猜测钱氏打着什么算盘,忽然嗅见鼻尖有浓郁血腥味传来。
曲玲珑眯眼,循着血腥味上前,竟看见窗台上有一只血手印。
环顾四周,她目光落在屋中那大橱柜上。
这屋子里,也只有这能藏人。
她随手拔了簪子走近,拉开柜门,一滴血直接滴在她绣鞋上。
劲风扑近,一只染血的手伸向她脖颈,力道虚浮。
曲玲珑摇了摇头,手都懒得还,想后退躲开。
没想到那重伤的男人伸手却极好,闪身掠到她身后,一把捂住她的嘴。
冷凝声音响起“在下无意冒犯,只想暂且在此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