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月悲歌,救我邦民
    “何其糊涂,纵是你波才不招,难道这还未死的几人都不招吗,而且波才宅院中必有联络用的简牍,等会儿一搜就能搜出来。”

    程立站在荀棐身旁,摇头叹息不止:“不过话说回来,这波才悍不畏死,也算得上豪桀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可惜,浑然忘了伏杀波才的计谋正是出自他手。

    待波才的徒附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荀棐命令道:“封锁、强攻波才宅邸,里面估计还有几人,若他们敢顽抗,尽诛之,但记得波才的信件之物需要封存好,不可毁坏。”

    “诺!”

    何穆领命,手一挥,五十多名甲士立刻跟他奔向波才宅邸。

    这时荀棐才对站在旁边的一人道:“向兵曹刚才可听到了波才之言?”

    郡兵曹掾向规木然地点头。

    他是被荀棐邀请来的,毕竟要在城中动用这么多甲士,就算不通禀太守,兵曹掾还是需要告知的,不然生了误会,岂不酿成大错。

    “既然如此,就请向兵曹派人封锁城门,待我攻下波才宅邸,取出贼众名册后,便立刻禀告太守,然后再与君一同抓捕城中可能的漏网之鱼。”

    “我这便吩咐下去。”

    向规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但是没办法,波才人都死了,也说出了造反之事,他现在下不了船,和荀棐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只好配合荀棐。

    仅仅两刻钟,何穆便攻进了波才的宅院,将负隅顽抗者全杀了,并前前后后搜查了一遍。

    “郎君,搜到了一份名册。”何穆给荀棐呈上了一份名单。

    荀攸上前接过,打开浏览了一遍,“没错,上面记着的正是颍川郡各县、乡太平道头目,以及和波才有勾连的官吏、豪强。”

    荀棐微微点头,“还有吗?”

    何穆凑到荀棐耳旁,低声道:“另搜出众多财帛,值钱约莫二千六百万,郎君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一下收获了二千六百万钱财,荀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凡今日参加围杀波才之人,皆赐钱三千,另,轻伤者六千,重伤者两万,死者五万,剩下的嘛,太守一百五十万,向兵曹三十万。”

    “诺!”

    何穆得了命令,立刻带人迅速用车将大笔财帛偷偷送走。

    将一切处理完后,荀棐带着名册赶往郡府,面见太守。

    文太守听说荀棐又来了,以为他仍固执地想要对太平道下手,分外无奈,但还是答应见荀棐一面。

    “辅之,你、你怎么身着甲胄?”

    甫一见面,文太守就被荀棐给惊到了。

    荀棐将名册呈递到文太守案前,说道:“回禀府君,棐适才已经诛杀太平道渠帅波才等人,这是从他宅邸中搜出来的名册,名册中人要么是太平道贼首,要么是与其勾连之辈,请府君即刻下令诛杀!”

    文太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杀了波才?”

    荀棐面不改色,“正是,波才已经伏诛,另外他在死前还说造反不成是因他行事疏漏,可见其确实早有反意。

    如今向兵曹正带人封锁阳翟城门,城中纵有波才余党也难以逃走,请太守下令,按名册上贼人的住址逐一诛杀。

    待肃清阳翟后,再传令各县,尽快捕杀太平道贼众。”

    文太守怒气腾腾,“我不是命令过你,不让你对付太平道吗?”

    荀棐默然片刻,言道:“棐实为府君分忧,颍川信奉太平道者逾十万众,若是波才某日登高一呼,十余万人从其攻城略地、围困阳翟,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你擅作主张的理由吗?!”

    文太守愤怒不已,但见荀棐一副“老老实实”任他批评的样子,怒气渐消,“罢了,我问你,你说波才承认了自己想要造反,这是真话还是虚言?”

    “棐不敢妄言欺骗府君,且当时向兵曹也在,如果他没听到波才之言,决不会助我封锁城门。”

    文太守颔首,兵曹掾向规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的绝对亲信,他相信向规不会无令行事,除非是真的碰到了谋反大案。

    他目光再一转,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荀棐,无奈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无复多言,你且与向规一起缉拿城中波才的余党。”

    波才死了,人全杀了,文太守再是不想得罪太平道势力,此时也不得不破罐子破摔。

    “诺!”

    荀棐当即离去,带着文太守的命令,和向规一起调集郡兵入城,于城中仔细追捕贼人。

    入夜时分,果然抓到了五名波才的余党,并诛杀了一家想要作乱抵抗的豪强,再获钱二千万。

    只是这二千万就不能像之前那么“分账”了,荀棐和向规各分六百万,嘉奖立功的郡兵共五十万,奉入太守府库七百五十万。

    缉完贼、分完赃后,荀棐两人将成果面呈文太守,文太守看着账上的九百万钱,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吩咐道:

    “城中贼寇尽除,接下来我将传令各县,令他们诛杀太平道人。

    再,向规、阳豹二人各率五百卒,一人守阳县,一人镇定陵,配合各县令、长行动。”

    阳县在阳翟西北,定陵在阳翟东南,两者互相呼应,守卫阳翟。

    “诺!”

    得了命令,向规即刻前往定陵,阳豹与荀棐作别后率军奔向阳县。

    而荀棐则回到自己的宅邸中,与众人饮庆功酒,宴上热闹非凡,诸君尽欢,唯独荀棐面露微笑,却笑得不那么畅快。

    宴散之后,见荀棐似乎有什么心事,荀彧上前问了一句,“今已诛杀波才,颍川黄巾不足为虑,二兄为何闷闷不乐?”

    “是啊,波才的确有反心,我等非是妄杀,实为郡内百万士民着想。”程立以为荀棐是觉得今日杀戮过甚不好,故出言劝道。

    荀棐摇头道:“我不是在想颍川和波才之事,而是忧虑这天下万民,大乱将至,天灾兵祸并起,民不聊生啊……”

    纵然颍川一地或安稳无虞,然豫州之地如汝南、陈国仍会动荡,其他各州也将蜂拥黄巾,天下离满目疮痍不远矣。

    荀棐心中生出丝丝悲意,他拔出宝剑,于庭中旋舞,对月悲歌:“瞻卬昊天,则不我惠?孔填不宁,降此大厉,邦靡有定,士民其瘵……觱沸槛泉,维其深矣,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可巩,无忝皇祖,式救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