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啊,好啊,真是后生可畏,我大明江山光复有望!”
“父亲这是遇到了何事,如此高兴?”
就在夏允彝拿着书信发笑的时候,书房的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夏允彝听到声音,头也不回,笑道:“端哥(夏完淳乳名)来了,为父今日收到了一故人之子的来信,信中言语,实在令人心绪澎湃。”
“父亲,不妨让我看看?”夏完淳听言,心中不免好奇起来,夏允彝也没有藏着掖着,笑着将书信递给他。
待夏完淳看完后,也是满脸潮红,心绪激动,道:“父亲,这位苏语轩真乃一代英雄,待他来到松江,还请父亲引荐,孩儿真想与他结交,畅谈国事。”
“好好好。”夏允彝捋着长须,笑着答应下来,随即就要拿着书信外出:“为父要将这个消息告知沈督师和人中(陈子龙表字),事关两军能否联合抗敌,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夏完淳见他准备外出,连忙抬手拦了下来,说道:“父亲,孩儿倒是认为父亲不应该这么着急告知沈督师。”
“哦?”夏允彝向来对自己这个早慧的长子极为重视,见他拦住自己,又说出那番言论,忙问道:“端哥何出此见?”
“父亲,那苏语轩此番前来松江,并非以苏州都督的身份,而是以晚辈探望长辈的名义前来,言外之意多半是不愿让沈督师知晓,若是让苏语轩知道了,只怕反而惹他不快。”
“嗯……你言之有理,倒是为父缺少考量了。”
“不过,父亲倒可以请老师前来父亲与老师莫逆之交,借机引荐,也不失了礼仪。”夏完淳提议道。
夏允彝点了点头,欣慰道:“我儿考虑得当,也可独当一面了。”
……
另一边,苏言一行人跟着人群进入松江府城,现在虽然是战时,但松江的守备并不森严,守兵看起来有些松散,对出入行人的盘查也不仔细。
如果是明朝发鬓和服饰,那就只是简单盘问一番,便放任出入,可如果有剪过发鬓的,就会被拉到一旁仔细盘问,甚至是当做清军细作关押起来。
苏言等人的发鬓都没有动过,因此很轻易就进入府城,并一路找到了夏允彝的府邸。
他看着夏府朱红色的大门,抬手制止了于国栋上前敲门的举动,翻身下马,理了理衣冠,亲自敲开了夏府的大门。
很快,大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一个下人探出头来谨慎地上下打量苏言,后者微微拱手,道:
“烦请向夏瑗公通报,故人之子苏言拜访。”
下人显然提前得到过嘱托,听见苏言自我介绍后,连忙将大门打开,向他行了一礼,恭敬道:“原来是苏都督造访,我家老爷已提前嘱咐过,只要您来了就将您引进正厅。”
说罢,他就做出邀请的手势,苏言微微颔首,跟着下人一起走进府内,被引到正厅坐下。
苏言在正厅坐下,那下人就主动为他送上了一盏茶,说道:“苏都督,我家老爷一会就来,还请您稍等片刻。”
“嗯,有劳。”苏言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起正厅的装饰。
夏允彝虽然曾经出任过朝廷官员,但他府中的装饰和家具摆设看起来都很是朴素,正厅的角落插着几朵苏言不认识的花朵,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苏言站起身来,又理了理衣冠,待抬起头时正好与走进来的夏允彝对上双眼,苏言主动抬手作揖,道:
“晚辈苏言,见过夏瑗公,多年未见,夏瑗公的身体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康健。”
夏允彝哈哈一笑,捋须道:“语轩不必多礼,你我的确是多年未见了,还记得当初你只是个总角孩童,如今却是出人头地,名扬四海了。”
两人客套几句后,就先后落座,夏允彝主动问道:“语轩日理万机,此番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子吧?”
“夏瑗公……”
苏言刚想解释,却被对方打断,夏允彝故作不悦,道:“语轩为何还如外人那般称呼,我与你父交好,你称我为伯父即可,可切莫生分了。”
听他这么说,苏言连忙起身行礼赔个不是,将夏允彝哄好后,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伯父真是慧眼识珠,不减当年啊。”他先是小小的拍了个马屁,接着道:“实不相瞒,言此番前来,也的确另有其事,此事事关抗清大业,唯有与伯父当面方敢详谈。”
一听事关抗清局势,夏允彝就严肃起来,示意苏言接着说下去,苏言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他故意夸大其词,道:“伯父可听说李成栋于嘉定大败的消息?那李成栋虽然大败,但还未伤筋动骨,仍有一战之力。
而南京的鞑子亲王已经命令八旗兵攻打苏州,此时就在前往苏州的途中,所谓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若是鞑子与李成栋合兵一处,即便我军占有一府四县之地,也是必败无疑!”
夏允彝听他这么说,也跟着面色凝重起来,道:“局势居然如此严峻,语轩可有办法破解?”
“这正是言此番前来的意图,苏州与松江相邻,唇亡齿寒,若是我军落败,松江也不可能偏安,若是两军能够合兵一处,共同抗敌,以二府的财力人力物力,别说是击退清军,光复故都也不是妄想。”
“合兵一处?”夏允彝眉头紧蹙,迟疑道:“语轩若是希望合兵一处,去找沈督师即可,沈督师正愁麾下无得力干将,语轩主动投效,沈督师定会喜出望外。”
“伯父,恕我直言,沈督师虽称总督兵部尚书,但他不谙军事,只会纸上谈兵,若是由他指挥这江南战局……”
后面的话苏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夏允彝也能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沉默片刻后,他才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