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督,烽火已经点燃了!”
另一边,太湖北部,在军中巡视军备的黄蜚终于看见了从远处飘起的黑烟,那道黑烟宛如长柱一般冉冉升起,在万里无云的晴天中显得极其显眼。
看见黑烟的黄蜚精神一振,当即捏拳砸掌,喊道:“战机稍纵即逝,传我军令,全军开拔,穿过梁溪河,直捣鞑子退路!”
呜——
黄蜚话音落下不久,军号声便响彻太湖湖面,一道烟花也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数百艘大小舟船在军士们的叫喊声中向梁溪河驶去。
此时的清军汛塘并不清楚危险将至,营地不远处就是一处村庄,许多村民都将集市设在营地外,因此虽然快到了饭点,营地外还是有许多村民聚在一起。
其中许多村民打扮的人在看见太湖方向腾起的焰火后,突然从怀中拔出利刃,冲向营门。
那营门把守的汛兵毫无防备,还未等他们出声示警,就被突然暴起的黄军士兵所杀,为首的旗官举刀大喊:“弟兄们,随我杀入汛塘,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杀!”
黄军士兵大喊着接连冲入营门,与那些陷入混乱的汛兵厮杀在一块,不知是谁先高喊“缴械不杀”,紧接着汛兵纷纷跪地投降,梁溪河塘汛轻易夺下。
在此地被明军占领后不久,黄蜚率领的船队浩浩荡荡驶来,迅速穿过梁溪河道进入京杭运河,出现在清军后方。
此时的清军船队还停留在运河内,贝子屯济决定等拜图喇传来击溃明军的消息后再继续前进,整个船队也趁着这个时候准备吃食,一半的人上岸烧火做饭,一半的人留守船上。
黄蜚正是抓住了这一时机,他率军自清军后方出现,望着远处那在河道中停泊的船队,大手一挥,十数艘小型火船率先冲出,迎着东风向清军船队扑去!
清军全然想不到明军会从自己后面冒出来,再加上大部分士兵都在准备煮饭,几乎是在火船冲到跟前,后军的清兵才终于发现。
他们惊恐地大声尖叫,拼命想要向船首跑去,但火船的速度要比他们更快,船上的黄军兵卒义无反顾点燃船上的干草,随即猛地扎入河面。
在他们跳船后不久,那十数艘火船就直挺挺撞上殿后的清军兵船,只听接连数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船在兵船底下爆炸开来,船上的火药直接就将兵船底部炸开了数个狰狞大洞。
飞溅的火焰也如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散去,点燃了周围的数艘舟船,船上清兵一阵鬼哭狼嚎,尖叫着想要灭火。
但直接与火船接触的那些兵船都被炸开了数个大洞,河水疯狂向舱内倒灌,清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兵船向一侧倾斜,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跳船!跳船!”
清兵们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个好似下饺子一般趁着船只彻底沉没之前跳入水中,拼命向附近的船只或是岸上游去。
而周围被波及到的正在燃烧的船只,上面的清兵也顾不上迎敌,竭尽全力想要扑灭火势。
“冲杀过去!”
眼见清军后军大乱,黄蜚士气大振,亲自抢过旗手的令旗,奋力向周围各船挥动,传递进攻的命令。
随即,明军水师不顾可能会被火焰殃及的危险,迎着东风扑向清军船队,冲在最前面的战船纷纷开炮轰击,炮弹呼啸着砸进船队之中,杀伤着那些在甲板上奔跑游走的清兵。
岸上埋伏的陈子龙与侯承祖一直在留意运河上的动静,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一旦运河上发生水战,就马上配合己方水师向清军船队发起进攻。
因而,在斥候回报黄蜚部已经与清军船队交手后,陈子龙与侯承祖不约而同下达了进攻命令。
伴随着沉闷的号角声,无数明军从藏身处冲出,扛着一尊尊大筒向运河冲去。
岸上的清军和随军民夫很快就发现了向他们冲来的敌人,但他们大部分人没有携带武器,看见敌军来势汹汹,也顾不上炊具里还在烹煮的食物,尖叫着拼命往船上跑。
当然,那些随军民夫大多是被强行征召过来的,他们打心底不愿给清军当奴才,看见明军打过来,就果断往两边逃跑,主打的就是一个两不相帮。
“大事不好了!将军,我们被南蛮包围了!”
船上的屯济还在享用着他的美餐,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有人闯了进来,语气急促地汇报起来。
听了卫兵的汇报,屯济神色大变,也顾不上还没吃完的食物,大步跑了出去,倚着船舷向外看去。
只见运河南北两侧的岸上随处可见摇着义军战旗的明军,他们呐喊着追杀那些还没跑回岸上的清兵,而船上的清兵已经被各自将佐动员起来。
一门门船载火炮被卸下炮衣,推进炮位,炮手在军官的呵斥下紧急装填弹药,朝向陆地的船舷一侧陆续跑来手持鸟铳、稍弓的兵丁,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慌乱。
再看看后方,由于屯济搭乘的船只位于船队前列,从这个距离无法看见后军爆发的战斗,他只能看见后方腾起的黑烟。
因此,虽然后军遭到袭击的消息虽然还未传过来,他还是能够以此推断出后军同样遇袭了。
屯济有理由相信,他们落入了南蛮有预谋有组织的陷阱,月城的明军恐怕只是个幌子,想诱使他们分兵,等他们分兵以后,再直接向船队发起进攻。
“将军,我们该如何应对?”
一名将佐神情焦虑地询问道,屯济并没有因为眼下的局势而惊慌失措,他保持着冷静,命令道:“向岸上的南蛮开炮,掩护兵卒撤回来,只要遏制住南蛮的进攻,就轮到我们登岸反攻了。”
“嗻!”
屯济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船队中随即响起阵阵炮击声,一枚枚炮弹从白色硝烟撕裂穿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向岸上,一头砸进混乱没有阵型的义军之中。
下一秒,无比坚硬的铁球轻松将那一具具看似坚韧的身体撕碎、穿透,又轻松将后方义军的肢体抹去削断,最终狠狠砸在岸边松软的土地上,扬起大片泥土块。
原本进攻势头正盛的义军遭到一轮炮击后,气势当场就萎了下来,许多人抱头鼠窜,或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血腥的场景,一直被旁人撞倒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