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你不要哭么。”
“你看,现在阿牛的手艺,已经有我六七分地火候了,应付大多客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现在咱们铺子也不用在交黄光头那些人的头钱,也不用交房租了,就算生意比以前差一点点,就当是给自己多休息休息。”
半个月的某一个晚上,等到店铺打烊之后,束行云特意做了一个火锅,然后叫上了徐永泉一家人,曾阿牛还有两个新雇来的伙计,跟大家宣布了自己明天就不再徐记火锅铺干工的事情。
他刚说到一半,王佳芝就拿出手帕抹起了眼泪。
束行云只能无奈地开始安慰起这个当了自己两个月老板娘的妇人。
说实话,这两个月在徐记火锅铺当厨子的日子,让束行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了一种真正的家的感觉。
在蜀山的日子,这一世的父母去世地早,村子里的人对他还不错,也经常会让他去家里吃饭,但那总归是别人的家。
村后的那座宫殿,只住了吴道人,阿宝和自己三个人,若说是家,却总感觉还是缺少了一点东西。
只有在徐记火锅铺的这两个月,束行云才终于感受到了家的烟火气。
徐永泉是个老实巴交的兄长,王佳芝是有点作,刀子嘴但豆腐心的姐姐,徐平是个乖巧懂事的弟弟,徐媱是有很多小心思小想法但青涩的妹妹。
束行云跟他们相处地很愉快。
现在要他一下子离开,束行云自己也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日子。
“我知道……我知道……小云你肯定不会一直在我们店里的,就是一下子……”
王佳芝依然是不停抹着眼泪。
“好啦,虽然我不在店里干工了,但是我还是住在仲大爷原来的家里,咱们也就隔了几步路而已,有空的话我是会来店里帮忙,而且还不要工钱咧。”
束行云只能继续安慰。
“束兄弟,你不在这里干了,接下来准备去做什么?”
徐永泉虽然也是一副愁苦之色,看的出来他也很不想束行云走,但此时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嗯,前些日子来我们店里吃火锅的那个姓晁的老人,他其实是朝中的廷尉大人,他想让我去帮他做事。”
束行云的话,让所有人都蓦然安静了一下。
“莫不是九卿之首,廷尉晁景晁大人?爹,娘,束哥哥这是要去当大官了呢!”
然后徐平兴奋地跳了起来。
终究是在监学里读书的学子,见识比自己父母要多上许多。
“啊,那可不能误了小云的前程,我去拿坛好酒,就我丈人留给我那坛好酒,上次还剩了一半,我去拿来,今天我们好好为小云庆贺一下。”
徐永远泉连忙站了起来。
……
这一顿酒,喝到了半夜时分。
大家都很为束行云高兴,就连王王佳芝也不再哭了,只是说着祝束行云以后前途似锦的话语。
唯一有些不开心的是徐媱,勉强迈入少女行列的小丫头,坐在束行云的边上,神情有些淡淡的忧郁。
这半个月来,徐媱好像一直都很忧郁,这种忧郁是从凤小柔来过徐记火锅铺那一夜开始的。
然后等到这场原先束行云只是为了告别最后变成大家欢送他的夜宵结束之时,束行云走出了徐记火锅铺的大门,徐媱站在门口,突然扬声大声问了他一句。
“你以后真的会回来吗?”
束行云扭头朝她笑了一下,指了指前面的小楼。
“我就在这里。”
……
走进如今算是他的家的小楼,风萧萧和安华两个人还在院子中纳凉。
至于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现在风萧萧和安华两人就住在小楼中。
束行云是在半个月前搬到这仲老头住过的小楼中来的,他自然那一直住在天涯客栈的李翠翠也带了过来。
然后束行云请那些前几天那些一直守在小楼外的巡城卫都离开了。
自己家门口天天站着几名巡城卫,虽然看去很安全,但是进出或者要做点什么事情总归不方便。
没想到不再让巡城卫守着之后,他家顿时就热闹了,特别是晚上。
最夸张的一次,一个晚上就有七批元力者潜入了他的家中,想要找到传说中腾龙贤者留下的宝藏。
当然,这来的都是一些实力低微的元力者,也只有这样的元力者,才会对那个荒谬的传闻深信不疑。
那些元力者最终都被束行云直接打晕扔到了小楼外,但依然剿灭不了这些元力者寻宝的热情,第二天晚上又有五批元力者潜入了小楼中。
烦不胜防的束行云,只能将风萧萧和安华教了过来,让他们住到了小楼中。
风萧萧的实力虽然不行,但安华可是准星榜选手,对付这些来寻宝的元力者还是没问题的。
反正这小楼内的房间不少,再住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此时见束行云回来,安华立刻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潇洒地冲束行云挥了挥手。
“束叔,走了。”
这是当初和安华约定好的,当束行云不在家的时候,安华会在这里守着,束行云回来了,他自然是要去逍遥的。
要安华这样一个浪子一天到晚守在这里,那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而且束行云也只是让安华在这里住上两个月的时间,想来两个月之后,那股寻宝风潮总该平息了。
“真的决定要去都察院。”
风萧萧躺在那张以前仲老头很喜欢躺的躺椅子,悠然地摇来摇去。
要说这家伙的神经确实是彪悍。
要知道这可是腾龙贤者的爱椅,此时风萧萧躺在上面,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是啊,决定了,明天就过去。”
束行云穿过庭院,往里屋走去,跨过门槛之前,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了风萧萧一句道:
“你有什么建议?”
风萧萧嘿嘿一笑道:
“我跟在你的身边,自然是希望你飞黄腾达,你吃肉,我跟在后面喝汤。”
接着又是叹了口气道: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选择进都察院,如果不是老子在你身上已经花了这么多精力时间,现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免得到时候牵连到老子。”
“这么严重吗?”
束行云扬了扬眉道。
“不是严重,而是危如累卵。”
风萧萧瞪了一下眼道:
“那天你跟我说了那晁景的事情后,我就去打听了一下。原来这晁景就是从都察院起家的,先是佥都察史,接着是副都察史,然后是执掌整个督察院的都察史,自从他当上督察史之后,这都察院就一直是明城几乎所有权贵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说他以前有腾龙贤者护着,但是腾龙贤者死后的这半个月,都察院可谓是风雨飘摇,半个月内辞职,挂印的官吏足有二三十人。”
“而你却还偏偏往这个火坑里跳,你说你是不是傻的?”
束行云哦了一声,走进了屋内。
风萧萧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最终怪眼一翻,一脸悲伤地看着头顶的夜空发起了呆。
……
第二天束行云起了个大早,先是难得地好好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仔细地梳了头发,在头上挽了个发髻,再用一块青布扎上。
当然,束心斧也不再随便地插在腰间,而是装在了一个小包裹中,背在了身后。
看着镜子中那个唇红齿白,俊俏无双的少年,束行云对自己这一世的皮囊还是很满意的。
然后他跟风萧萧招呼了一声,在风萧萧郁郁的注视下出了家门。
都察院院部在明城城北,具体地址上次晁景就已经跟他说过了。
问题是这明城的地域实在太大了,从长景大街上走过去的话,起码要半天的时间。
而在明城这样元力者众多的地方,如果大家用元力者的力量狂奔,那整个城市都会变得一团糟,所以巡城司早有严令,若非有公务,严禁元力者以元灵之力在大街上奔跑,否则巡城卫有权将人直接扣下。
至少束行云是不敢违反这条“交通规则”的。
所以他咬了咬牙,在长景大街上雇了辆马车。
马车晃晃荡荡地拉着束行云,驶出了长景大街,驶向了明城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