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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第 71 章

    下午, 谢晦开车回市区。

    回去的路上刑乐和谢晦再次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安静。

    这次江白也不管了,正好耳机也不用戴,可以安安静静的整理之前存在手机里的资料。

    江俊发来信息, 问他有没有从邙山县回来, 林慧这两天一直念叨着说想他, 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江白没有过年要去拜访长辈的习惯, 江俊要是不问他,他都快忘了自己在这还有另外一个需要偶尔安抚的“家”了。

    江白:【现在正在去市区的路上,晚上的飞机,明天要上课, 最近还要考试, 放假后再回去吧。】

    谢晦:“在跟谁聊天?”

    刑乐听到谢晦的话,跟着伸头往前面看了一眼。

    江白:“江俊, 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吃饭。”

    “去哪吃,吃饭啊?”刑乐见不得热闹, 也要跟着凑一凑:“我也想, 想去。”

    谢晦下意识就说:“你去干什么?”

    刑乐不乐意道:“我怎, 怎么就不能,去了?我小白,白哥都没说什么呢!”刑乐拍了拍副驾驶的椅背, 故意又大声的冲着江白:“是, 是吧,哥?”

    谢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受程度这么高,明明还没确认, 却以为刑乐这声哥是在叫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刑乐扒着江白的椅背, 失望的磨了磨牙臭小子,管谁叫哥呢?

    看着跟江白聊天的刑乐,谢晦暗暗叹了口气,也行吧,总归是没叫外人。

    谢晦一直忍着没问叶邵黎,一是怕叶邵黎跟他说刑乐真的是小裴,二是叶邵黎那家伙不靠谱,能做出把人往他这一扔屁都不放一个的家伙说出来的话能信?

    这次出来刑乐拍了好多照片,朋友圈一直是刷屏的状态,除了孤儿院那些小孩,他发的最多的就是江白。

    好多人问他是谁,刑乐不厌其烦的挨个回复:我哥。

    刑乐翻了一圈,发现这趟出来他一张都没发过谢晦,飞机上,刑乐主动坐到了另一边,江白问他:“不靠窗了?”

    刑乐:“外面黑,靠,靠窗也看,看不见。”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刑乐说:“我给你俩拍,拍张照吧。”

    谢晦看了刑乐一眼,他是知道这趟出门刑乐拍了江白多少张照片的,但还是头一次邀请他。

    江白说:“我们三个一起拍吧。”算是兄弟俩的第一张合照。

    刑乐看了眼谢晦,见谢晦没反对,他举起手机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刑乐跟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过道,谢晦靠着椅背刑乐很难把人框进去,就在他费劲找角度的时候,谢晦动了他往前探了下身子,人刚好入镜。

    咔嚓——

    比耶的刑乐,微笑的江白,还有一脸冷酷的谢晦,三个人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上。

    刑乐看着拍好的照片,心中莫名有些异样,他冲着江白那边,不知道在问谁:“这张我能发朋,友圈吗?”

    江白:“我看看拍的好吗。”

    “挺,挺好的。”刑乐把手机递给江白。

    谢晦凑过来看了一眼,江白确实拍的挺好的,刑乐也还行,怎么他那么难看,那张脸活跟被人欠了八百万似的。

    刑乐把三个人的合照发到了朋友圈——配文:【晒一晒我哥。】

    评论区底下很快就有人评论了。

    [行行行,知道你有哥了,你都快把你哥晒秃噜皮了。]

    [哈哈哈你怎么回事,这紧张的顿句,我还以为你在我朋友圈发语音呢。]

    [你到底有几个哥,为什么都帅?]

    [我天呢,你这是出门捡哥哥去了吗,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带上我?]

    [实名羡慕有哥哥的人。]

    [快把你哥介绍给我!哪个我都可以!!]

    刑乐嘴上说自己不需要家人,可一旦得知自己可能真的有家人了,哪怕这个人是谢晦,他也会下意识的去显摆这件事。

    看着热闹的评论区,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的刑乐挨个回复,回复到最后一条:【想屁呢,一个都不给!】

    回复完一刷新,又跳出一条评论——

    叶邵黎:[哟。]

    刑乐看着叶邵黎这个“哟”心中一跳。

    其实比起拿着牙刷去做鉴定,更快确认他跟谢晦关系的方法就是问叶邵黎,但一想到叶邵黎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却什么都没说把他往这一扔就跑了,刑乐又觉得他不太靠谱。

    他看着那个“哟”半天,直接把手机锁了屏,没去回复。

    另一头,江白正准备关机,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屏幕上跳出叶邵黎的对话框。

    之前接收P国研究所的资料都是谢晦来回传话,后来为了方便,江白就跟叶邵黎加上了好友,但两人加上这么久,这还是叶邵黎头一次来找他说研究资料之外的事。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江白本来打算下了飞机在理他,然而看到叶邵黎发来的内容后,江白下意识的就点了进去——

    叶邵黎:【他们相认了?】

    江白:【???】

    叶邵黎也回复了两个问号:【??你没看小乐朋友圈?】

    看不看很重要吗?

    你这话是想吓死谁?

    叶邵黎紧跟着又发来一条:【不能吧?你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吗?】

    江白眼角微微抽搐,这人果然早就知道

    江白平静多年,第一次有打人的想法:【你有事?】

    叶邵黎:【我没事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所以问问你。】

    江白:“”

    你觉得我信?

    你要问不会问谢晦?不会问刑乐?你放着两个活生生的大外甥不问,你问我一个外人?!

    叶邵黎:【看你这反应确实早就猜到了对吧,你果然比我想象的更靠谱。】

    江白没时间跟他兜圈子,他直接问:【所以你是故意把他们丢给我自己跑了是吗?】

    叶邵黎在大洋彼岸在线给江白比个赞:【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江白气的太阳穴直跳:“”

    空姐走过来跟江白说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让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江白咬了咬牙,强忍着才没把叶邵黎给删了,他没再回复,直接关了机,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谢晦——你们一家都是神经病!

    莫名其妙被牵连的谢晦:“???”

    第72章 第 72 章

    江白气了一路,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程憎提起叶邵黎都想翻白眼了。

    这人确实比谢晦还不做人。

    谢晦不知道江白为什么突然生气,一直哄道下飞机都没得到江白一个好脸,谢晦反思了很久, 依旧想不出自己那得罪他了, 明明拍照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一转头就生气了?

    下了飞机, 江白去看刑乐的朋友圈。

    内容很简单,就是之前在飞机上拍的那张合照,江白看不出这哪里就相认了?

    这几天刑乐经常把他放到朋友圈晒,对谁都说“他哥”, 叶邵黎既然能看到这条朋友圈, 肯定也能看到之前的,江白怀疑叶邵黎就是故意找个借口来跟他透露这件事的。

    一想到这么大个秘密叶邵黎就这么甩给了他, 江白就忍不住生气。

    按照小说套路,一个炮灰要是知道这么大个秘密肯定就离死不远了, 这个叶邵黎是想换个方式杀他吗?

    回到家, 江白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不管谢晦说什么他都不理。

    谢晦急的直打转:“祖宗,我又哪惹你了,你说句话?”

    不报复一下江白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说:“你舅舅让我跟你离婚。”

    “”谢晦愣了一下, 突然炸起:“他他妈有病?”

    谢晦从床上跳下去打给叶邵黎,听到那暴躁的声音响起,江白终于能舒服的睡个好觉了

    另一头, 叶邵黎平白挨了顿骂, 骂的他人都懵了。

    他什么时候让他们离婚了?

    谢晦不管三七二十一,骂完直接挂了电话, 叶邵黎看着挂断的电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这是被报复了吧?

    谢晦哄了一宿才哄的江白第二天愿意给他一个好脸,假期过完就是期末了,江白和刑乐早早就要去学校,走的时候谢晦还成功的蹭了个吻。

    中午江白打电话找刑乐一起吃饭,刑乐说自己不在学校,江白刚想问他在哪,就听见电话里传来医院叫号的声音。

    江白:“你在医院?”

    刑乐吓了一跳,连忙说:“我同同学肚,肚子疼,我陪,他来的。”

    江白没怀疑:“那你好好陪你同学,别忘了吃饭。”

    刑乐答应的痛快。

    医院里,刑乐看着挂断的电话重重的呼了口气,他看着七天后来拿报告的回执单,小心翼翼的把它塞进书的隔层里,拉好最后一道拉链后轻轻拍了拍。

    同一时间,另一家医院里,谢晦也拿到了同样的回执单。

    他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期待,他忍不住在想,万一刑乐真是他弟弟,他要怎么跟那小子说他才能接受?

    当天下午,平江二院被查封的消息登上了各大新闻头条。

    自从夏林直播后,关注这件事的人一直很多,新闻一出,热度很快就被炒了上去。

    微博上,#平江二院#的词条已经爆了。

    很快就有人发现,新闻只说平江二院被查封,院长跟身心孤儿院买卖儿童的事确实有关,却没说那些孩子他买去做了什么,以及那些孩子至今的下落。

    [不是说去孤儿院买孩子的有两个人吗,怎么只抓了院长,另一个呢?]

    [还有那些孩子呢?]

    [这新闻怎么没头没尾的,别是要包庇他们吧。]

    [卧槽,朋友们快去外网,那边有后续大瓜!]

    有关平江二院的新闻在登上热搜一个小时后,外网上有人爆出了平江二院的后续。

    平江二院跟P国某实验室合作,制造违禁药品,以及一个人体药剂试验的视频在外网上刮起了一阵飓风。

    视频很快就被人搬到了国内网站

    视频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被注射过药物之后的全部观察过程,一开始只是神志不清,后来发疯,发狂,从撕咬别人到撕扯自己,整个视频看下来揪心又残忍。

    视频很快就被国内网站和谐下架,但架不住有人已经保存了下来,也有人继续去外网上拷贝。

    事情很快就传了个沸沸扬扬

    谢氏二十二楼,谢晦从传说中的“刑房”出来,蒲满递过去一条毛巾,谢晦仔细的擦过每一根手指,白色的毛巾被染上斑驳的红,擦完手,他把毛巾递还蒲满。

    办公室里,谢文洲来了半天了,看到谢晦进来,谢文洲下意识的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蒲满手里那条染了血的毛巾。

    谢文洲:“受伤了?”

    谢晦没回答他的问题:“有事?”

    谢文洲观察着谢晦的脸色:“新闻你看了吗?”

    谢晦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谢文洲知道他肯定是看过了,而且这件事还很有可能跟他有关,说来也巧,那家孤儿院碰巧就是江白曾经待过的孤儿院:“你觉得是真的吗?”

    谢晦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然还能是假的?”

    谢文洲看着谢晦那一脸的坦然不禁有些担心:“三叔当年给过施敏的弟弟一家分公司,这些年他一直跟平江二院有往来,这件事你知道吗?”

    谢晦挑了挑眉:“哦?是吗?”

    谢文洲沉默了一瞬,说:“施辉失踪了。”

    谢文洲也是刚刚才知道施辉跟平江二院的关系,这些年来他从没怀疑过谢晦的“疯”有问题,毕竟当初他亲眼见过叶青发疯,可看了网上的视频后,谢文洲心里突然产生一些异样的想法,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警察就来了,他们来询问施辉的下落,并且告知他,他们名义上的分公司多年来一直跟平江二院有合作往来。

    谢晦抿了口酒,垂着眼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你想说是我把他抓了?”

    谢文洲再次看了一眼被蒲满丢在一旁的毛巾:“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想跟你说,事情早晚有水落石出那一天,你不要太极端。”

    谢晦撩起嘴角,语气带着讽刺:“你这算不算是出淤泥而不染?”

    谢文洲愣了一下。

    谢家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在谢家那种肮脏窝里竟然也能出一个好人,真是让人既感动又恶心。

    谢晦说:“我不知道施辉是谁,你要是想来我这找人,我只能说你找错地方了,回去复命去吧,人不在我这。”

    谢文洲叹了口气:“我不用复命,我也不是为了帮谁说话才来的,谢晦,你已经成家了,不再是孤身一人,做事之前考虑考虑身边的人,你要是出事了江白怎么办?”

    谢晦冷漠的看了谢文洲一会,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让自己出事,放心吧,他们还不至于让我脏了自己的手。”

    谢文洲走后,谢晦给叶邵黎发了条信息:【外网的视频是你放的?】

    图书馆里,江白的手机连续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叶邵黎:【行啊,牛啊,厉害啊。】

    叶邵黎:【视频是你放的吧,居然还知道放到外网上。】

    叶邵黎:【别跟我说不是你,不是你就是谢晦,这视频就咱们三个有,谢晦刚问我是不是我放的,不是他也不是我,那就只能是你。】

    江白看着叶邵黎发来的一堆有点无语,他也没想否认:【哦,是我。】

    江白不能理解国内的新闻为什么总喜欢大事化小,这件事确实很恶劣,但也正因为恶劣,所以更应该让大众知道申嵩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

    他不想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这对那些死去的孩子不公平,对谢晦也不公平。

    叶邵黎:【小看你了,做事挺绝啊,这么厉害,要不今晚你回去就把他们两个是亲兄弟的事跟他们说了吧。】

    江白:“”

    自从叶邵黎跟他摊了牌,这个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了,他从上午开始就在骚扰江白,江白把手机关了机,中午联系刑乐的时候才开的机,想着这会儿P国已经是半夜了,没想到这人居然半夜不睡也要烦他。

    叶邵黎:【怎么样,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今天是个公布真相的好日子。】

    江白无语:【既然日子这么好,你这个亲舅舅为什么不说,让我一个外人来说合适吗?】

    叶邵黎:【什么话,你怎么能把自己当外人呢,你跟谢晦都结婚这么久了,当然是自己人。】

    江白冷笑一声,自己人,你上次来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把我当自己人。

    江白懒得理他,叶邵黎继续烦他:【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就今晚,告诉他们,给他们个惊喜。】

    江白受不了了,回了句:【你是不是有病?】

    叶邵黎:【有啊,精神病,我们家遗传的。】

    江白:【】

    叶邵黎:【这事儿早说晚说都得说,就趁着今天热闹,把真相告诉他们,你觉得不好吗?】

    江白头疼:【你为什么不说?】

    叶邵黎:【我怕他们打起来啊。】

    江白也快被传染了:【我难道就不怕吗!!!】

    叶邵黎是真心觉得这事儿江白来说比他说更安全:【你怕什么,他们两个那么听你的。】

    江白一直发信息,被点名了都不知道,还是旁边的人戳了他一下他才知道老师在叫他。

    站起来被整个教室的人观赏了一遍后,江白直接把叶邵黎给拉黑了。

    晚上,江白回到枫林华里,谢晦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一些有关平江二院的那些违禁药剂的事。

    吃完晚饭,江白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书房整理实验资料。

    没一会谢晦也跟了进来,还没等他开口,江白头也不抬的问了句:“你想用在谁身上?”

    谢晦脚步一顿,以前狐狸上线还会藏一藏,现在是一点都不藏了,他反问:“用在谁身上你会同意?”

    江白莫名想起叶邵黎的话——他们那么听你的。

    江白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同意呢?”

    谢晦耸了耸肩:“你不同意我就想别的办法。”

    “撒谎。”江白看着他:“我不同意你还可以去找叶邵黎,你喜欢以牙还牙,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谢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低声笑了下:“这么了解我可怎么办,以后都不敢背着你做坏事了。”

    江白不是什么道德标兵,更不是什么劝人为善的圣母,他本身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并没打算阻拦谢晦,但有些超过他道德底线的,他做不到,也不想谢晦去做:“你想报复可以,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就好了,那种针剂我没办法给你。”

    从叶邵黎给他的资料上来看,叶青活着的时候P国研究所跟平江二院还没有关系,叶青应该只是服用了某种精神类的药物,很多精神类的副作用都会使人焦虑不安,一旦长期进入焦虑状态,精神就会面临精神失常,甚至崩溃。

    平江二院的那种实验针剂太过恶毒,他虽然有配方,也能做出来,但这东西太造孽,他不想做。

    江白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写了几个药的名字在上面,贴着桌面把纸推了过去

    这些药即便达不到叶青死前最后的痛苦,也足够他们体会叶青生前的经历了。

    第73章 第 73 章

    施辉失踪了。

    自从那天有人直播爆出平江二院跟圣心孤儿院的关系后, 施敏就隐隐有些担忧,结果第二天她就联系不上施辉了。

    这两天警察接连上门询问施辉的下落,现在不光公司, 就连谢家上下都知道施辉跟平江二院有关系了。

    谢家从不掺和这些乌糟事, 现在因为一个施辉连累的谢家一起被骂, 就连股市都下跌了好几个点, 然而谢洪启注意的却不只是这些。

    他问施敏:“施辉什么时候开始跟平江二院有关系的?”

    施敏心里咯噔一下,她反过来倒打一耙:“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弟弟不见了,你不帮我找弟弟,你还用这种语气质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你想知道把施辉找出来问问不就行了!”

    谢洪启看了施敏半晌, 看的施敏心里直发毛。

    施敏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晦当初被送到那种地方是我的主意, 现在出了这种事,你怀疑我是应该的, ”施敏抽抽搭搭的抹泪:“但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很想找到小辉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那也得找到他呀!”

    见她主动提起这件事,谢洪启到底还是心软了:“你说的没错,确实要想找到人才行, 警察已经在找了, 你也别太着急。”

    施敏怎么可能不着急,她看了谢洪启一眼,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施辉的失踪有绝大的可能是跟谢晦有关。

    但她不敢说, 更不敢让谢洪启去找谢晦。

    万一, 万一谢晦真的知道些什么施敏不敢想,万一让谢洪启知道当年叶青的疯和谢晦的病都是因为她, 到时候谢洪启是什么态度,她真的不敢确定-

    从邙山县回来后,谢晦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没做出任何针对谢家的事,然而他的正常在谢家看来才是最不正常的。

    平江二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可他却不闻不问,一副改邪归正了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找麻烦的打算。

    谢文洲来试探过几次,除了那次看见他从办公室外面回来蒲满手里拿了一条貌似染了血的毛巾后,唯一能算得上异常的大概就只有程憎这段时间很少在公司了-

    江白把叶邵黎拉黑后过上了忙碌又舒坦的几天,他把P国研究所的药剂资料整理出来发给了药研局。

    这些药剂虽说是用人命换来的,但其中确实有可用成分,这种非正常研究出的药江白不能以个人的名义继续研究,就这么丢弃又实在可惜,索性就扔给药研局,让他们来决定是弃是留。

    至于谢晦,江白觉得他这一个礼拜怪怪的,主要是他不跟刑乐拌嘴了,刑乐也不跟他呛了,两人不争不吵的,却又不像是和解的那种,更像是玩崩了,谁也不理谁。

    明天就是出化验结果的日子,谢晦和刑乐心里都有点紧张。

    晚饭的时候,消失了好几天的程憎闻着味来了,他一来饭桌上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刑乐话也多了:“程,程憎哥你这,这几天去哪,了呀?”

    程憎神秘兮兮的说:“去干了件大事!你绝对想不到这件事有多离谱,我知道了都被吓了一个跟头。”

    刑乐好奇:“什么大,大事啊?”

    程憎已经憋的不行了,但还是看了眼谢晦,询问他能不能在这说。

    谢晦也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说吧。”

    程憎清了清嗓子:“那我可说了啊,哥,你弟弟跟你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谢晦:“”

    刑乐:“”

    程憎没发现在场的四个人里三个脸色都变了,还在那滔滔不绝的说:“是不是很意外?我天,我看到DNA比对结果的时候人都傻了,对了,检测报告我带来了,你们要不要看——”

    这一个礼拜都在为检测结果焦心的谢晦和刑乐同时开口——

    “不要。”

    “不看!”

    江白也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程憎口中的“弟弟”指的可能不是谢晦和刑乐,他问程憎:“你说的是谁?”

    程憎被谢晦和刑乐吼的人都懵了,他茫然的看着冷眼瞪着他的谢晦,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他哥不是一向都不待见谢家那俩杂种的吗!

    程憎看向唯一温和的江白:“就,就谢家那俩,谢云霄和谢雨晴啊。”

    果然江白松了口气,再看谢晦,这人已经没再瞪着程憎了。

    刑乐也低下头,也没看面前是什么菜,夹起来就往嘴里塞,嚼到一半发现味不对,直接吐了出来。

    谢晦扫了一眼,皱眉:“你恶不恶心?”

    江白连忙拍刑乐的后背:“你怎么回事,茄子过敏还敢吃。”

    刑乐皱着眉头:“没,没注意。”

    谢晦脸色不好的看着刑乐:“你茄子过敏?”

    刑乐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谢晦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唇,最后却没说出来。

    叶青就对茄子过敏,这么小众的过敏方式是巧合还是遗传?

    谢晦有点后悔之前检测DNA没有做加急,被程憎吓唬这么一吓,他真的有点着急想知道刑乐到底是不是小裴了。

    程憎带来的“大事”没有引起一丝波澜,他们听了就跟没听似的,他费了这么大劲弄到的消息,没有居然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件事难道不够劲爆吗?

    其实还是挺劲爆的,尤其是在江白回过神后仔细一琢磨,那何止是劲爆,简直够能直接炸了谢家了。

    吃完饭程憎被谢晦叫去了书房。

    书房里,谢晦问程憎:“还查到什么了?”

    刚才的事没震惊到谢晦,程憎已经没什么兴致了,他拿出一摞照片。

    施敏这段时间经常往外跑,谢洪启不帮她,她就只能找别人帮忙。

    这么多年她出入一向小心,如今大概是因为心急,几次跟她那个姘头见面都被程憎找的私家侦探给拍下来了。

    程憎还没看过照片,这会儿他跟谢晦一起来,竟看到几张施敏跟男人进了酒店的照片。

    程憎嫌弃的脸都皱一块了,他把照片往桌子上一扔:“这他妈到底是心大还是骚?弟弟都失踪了还这么有心情。”

    程憎这话也就敢在江白不在的时候说,江白要是在这,他那嘴干净的跟什么似的。

    谢晦只是扫了一眼照片就丢到了一边。

    他让程憎盯着施敏为的并不是看她和她姘头的那点事,她是跟男人上床还是跟别人再生两个孩子他都不关心,关戚至今下落不明,他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跟施敏有关,所以才让程憎找人盯着她。

    第二天一早,谢晦去医院拿报告,昨晚因为程憎带来的消息他一宿都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在心里骂了程憎几句。

    拿到鉴定报告那一刻,谢晦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看着上面写着“确认为亲兄弟”的字样,谢晦许久才发出一声轻笑,随后瞬间就红了眼,拿着报告单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妈的这他妈可这么整?

    他要怎么跟那个小王八蛋说自己是他亲哥?

    另一家医院里,刑乐两只手夹着报告单,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对谁祈求,也不知道在祈求什么,在医生奇怪的目光下他四处拜了拜,深吸了一口气才敢睁开眼去看检验结果。

    做好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后,一低头发现单子拿反了,他连忙把单子翻了过来。

    看着那99%的概率,刑乐嘴一撇,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靠!我要怎么跟那个老家伙说我是他亲弟弟?!

    刑乐没有回学校,而是拿着检测报告去了山上找他师父。

    晚上刑乐回来的时候江白和谢晦已经到家了,看着刑乐红肿的眼睛,江白愣了一下:“怎么了?”

    谢晦看了刑乐一眼,眉头重重一拧。

    □□/崽子让人欺负了?

    刑乐早就没哭了,他也不知道眼睛怎么会肿成这样,他眯缝着怎么都睁不开的眼睛偷偷瞟了一眼谢晦,见谢晦也在看他,他连忙躲开视线:“没事。”

    江白拽着他:“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不是说去看你师父了,怎么还哭了?”

    刑乐:“想我师,师父了就,哭,哭了一会。”

    江白看着他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你这是哭了一会吗?这怎么不得是哭了一天才能哭成这样吧。”

    刑乐确实只哭了一会,他揉了揉眼睛:“我可能眼,眼泪过,过敏。”

    谢晦信他个鬼,茄子过敏就算了眼泪过敏是个什么玩意?

    他原本是想再准备几天再接受刑乐是小裴这件事的,可看到刑乐红着眼睛回来,他顿时就怒了:“谁欺负你了?完蛋玩意,哭什么,谁欺负你不知道欺负回去?”

    刑乐哀怨的瞪了谢晦一眼,想了想又觉得他说的对,谁欺负他他就该欺负回去,凭什么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该让谢晦也知道,让他心里也不得劲!

    刑乐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吃饭的时候刑乐一眼接着一眼的偷瞄谢晦,看一眼叹一口气——愁死了,他怎么能是我哥呢,他那么烦人。

    另一头,谢晦也在叹气。

    江白饭没吃几口,光是听他们叹气都听的没食欲了,他放下筷子:“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一个星期了,多大的事也该解决完了吧,今天谁不给我解释明白了,今晚你们就去院子里睡去。”

    江白很少发脾气,即便是生气瞪一眼也就过去了,此刻他一脸严肃的抱着胳膊,别说谢晦和刑乐了,就连端着汤准备上菜的杰克都站在旁边不敢动了。

    汤锅烫手,杰克脸都变色了也不敢往前走。

    江白看了杰克一眼:“你把汤放下。”

    杰克连忙把汤放下,未免殃及池鱼,他转身就给自己躲去厨房给程憎发信息,说嫂子生气了。

    程憎回了句:【没事,嫂子生气遭殃的又不是你,你躲远点,让炮火围着我哥一个人轰吧。】

    餐厅里,谢晦试图挣扎:“我没事。”

    江白横过去一眼:“出去。”

    谢晦:“”

    江白看向刑乐,刑乐一个激灵连忙把自己坐直了,他看了眼不敢再继续反抗的谢晦,耷拉下脑袋:“哥,我,我”

    江白:“想好了再说。”

    刑乐抿了抿嘴。

    江白突然顶开椅子站起来:“行,不说就算了,你们也不用去院子里睡了,我走,你们继续在这对着叹气。”

    江白从来不吓唬人,他说要走就真的走,谢晦和刑乐连忙站起来,一个张着胳膊拦着,一个伸手拽着。

    刑乐:“别,别走。”

    谢晦:“我说。”

    刑乐不知道谢晦要说什么,也不想知道谢晦要说什么,反正不管他说什么都没他的事大。

    既然是坦白局,刑乐决定比谢晦先承认错误,争取他小白哥的原谅。

    他转身跑去放在客厅,从书包里把化验报告翻了出来,犹豫了一会后才回到餐厅。

    然而等他走到餐桌前却看到谢晦手里也拿着一个类似的东西,刑乐好奇的瞄了一眼,谢晦也在瞅刑乐手里的

    当他们看到对方手里的报告上都写着“亲子鉴定报告”的时候,两人纷纷一怔,然后愕然的抬头看向对方。

    刑乐结巴道:“你,你你鉴,鉴定的是,是谁?”

    谢晦拧着眉头:“你呢,你鉴定的又是谁?”

    江白抽出两人手里的两份亲子鉴定报告,时间都是他们一个星期之前,也就是他们从邙山县回来的第二天

    所以在飞机上叶邵黎问他他们是不是相认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互相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江白不禁感叹,叶邵黎不愧是他们的亲舅舅,人在千里之外竟然也能预感的这么准。

    谢晦拿过刑乐的那份鉴定报告。

    刑乐不甘示弱,也从江白手里拿走了谢晦的那份。

    两人看完,没再继续沉默,刑乐皱着眉头问谢晦:“你拿,拿我什么去化,化验的?”

    还没想好怎么跟刑乐说他们是亲兄弟这件事的谢晦此刻心情十分复杂,他说:“头发。”

    刑乐一愣:“哪,哪来的?”

    谢晦看了眼他的头顶:“在你头上薅的。”

    “”刑乐顿时就想起了在邙山县的时候谢晦在他头上扯了一把的事,他瞪着眼睛大声指责:“你不是说,毛,毛吗?”

    “你又没信。”谢晦坦然的仿佛骗人的不是他,他问:“你呢,你拿了我什么东西去化验?”

    上一秒还盛气凌然的刑乐嘴一闭,他看了眼江白,瓮声瓮气的说:“宾,宾馆的牙,牙刷。”

    谢晦:“”所以你那天果然不是来拉屎的!

    第74章 第 74 章

    预想中相认后的尴尬和沉默并未发生, 反而因为谢晦薅了刑乐头发,刑乐偷了谢晦牙刷两人互相指责对方吵了半天。

    江白充耳不闻,坐在桌子餐桌前继续吃饭, 两份鉴定报告安详的叠放在手边。

    这件事没有经过他的口让他们得知真相, 对江白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两人吵着吵着发现江白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拦, 谢晦和刑乐互相看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要完”的意思,两人默契的的止了声,重新挪回江白身边。

    刑乐在江白旁边坐下:“哥我不,不用出去睡, 了吧?”

    江白:“吵完了?”

    谢晦坐在江白另一边:“没吵。”

    说完, 谢晦给刑乐使了个眼色,刑乐连忙配合的点头:“嗯嗯, 就聊,聊聊。”

    作为早就猜到这件事的知情者, 江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们兄弟俩, 索性就继续刚刚生气时候的样子, 不参与也不发表意见,让他们自己解决。

    然而他那一脸淡漠的样子却让谢晦和刑乐心里没底。

    江白看向谢晦:“你找弟弟找了这么多年,现在找到了, 开心吗?”

    谢晦:我敢说不开心吗?

    谢晦看了一眼上一秒还在跟他吵的刑乐, 笑的牵强:“开心。”

    江白转过头问刑乐:“你呢?”

    刑乐想说暂时还没找到开心的地方,但看着江白的眼神,他又怕说出来江白会生气:“开, 开心。”

    江白点了点头:“开心就好, 吃饭吧。”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端起碗筷去夹那已经凉透了的菜, 一边吃一边用余光去瞄江白,都有点好奇他此刻是冷静过了头,还是被他们是亲兄弟的事给吓傻了。

    吃完饭,江白把叶邵黎的好友又加了回来,把两份亲子鉴定报告拍下来发了过去。

    叶邵黎看都没看就回了句:【我现在看到文件脑袋就疼。】

    江白:【那是谢晦和刑乐的DNA鉴定报告。】

    这回叶邵黎没有马上回复,估计是去看了。

    江白:【你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刑乐和谢晦相认了?】

    叶邵黎过了半天才回复:【因为小乐的朋友圈发了谢晦,他之前都只发你不发谢晦。】

    江白不太理解:【就因为这个?】

    叶邵黎:【不止,还有谢晦居然配合拍照,那小子从来都不给人拍。】

    江白倒是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叶邵黎看完鉴定报告,十分好奇江白那边的状况:【他们两个什么反应,打没打起来?】

    江白拧了拧眉,他怎么觉得叶邵黎不是怕他们打起来,而是盼着他们打起来呢?

    谢晦从房间外面进来,看到江白在按手机,他走过去问:“再跟谁聊天?”

    “不是聊天,”江白说:“我把你和小乐的鉴定报告发给了叶邵黎。”

    谢晦看着从知道他和刑乐是兄弟后一直态度不明的江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江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太早。”

    之前都是猜测,也是在从邙山县回来的飞机上他才确定的。

    谢晦看了眼他的手机:“叶邵黎跟你说的?”

    江白懒得回忆详细的时间和知道这件事的细节,他随便“嗯”了一声。

    “啧,狗东西,他果然早就知道。”谢晦有点生气:“他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就看着我们天天吵?”

    虽然江白也觉得叶邵黎挺狗的,但他能理解叶邵黎为什么不说:“可能是怕说了你俩不认对方吧,毕竟你们天天吵,看着还有想动手的趋势。”

    谢晦噎了一下:“那我不是不知道他是小裴吗。”

    江白没说话。

    知道了就不吵了吗?看看你俩刚才吧。

    谢晦没办法找叶邵黎算账,就近捏起了江白的下巴:“还有你,你知道也不说,看热闹很好玩?”

    江白拍开他的手:“少来我这撒气,你舅舅撒手把你和刑乐丢给我,还想让我把事情捅破给你俩当炮灰,还说什么你跟刑乐都听我的,听个屁!”

    江白很少说脏话,偶尔蹦出一点跟他性格相反的脾气出来,总会让谢晦兴奋。

    谢晦把人抱起来,自己坐在江白坐着的凳子上,让江白坐在他腿上,哄道:“等他下次来我替你揍他。”

    江白看得出来谢晦没有真的怪他瞒着这件事,可能谢晦自己也知道,以他跟刑乐之前的关系,冷不丁告诉他刑乐可能是他弟弟,他说不定真会“呸”一声扭头就把刑乐打包扔回山上。

    现在他能这么心平气和,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跟刑乐相处久了,虽然还是会吵架,但也习惯了,吵过气过,也不会在说把刑乐腿打断扔出去这种话了。

    难得谢晦通情达理,江白也不是真的一点歉意都没有,他抬起手摸了摸谢晦的脑袋:“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

    谢晦很喜欢江白这样摸他的头,他学小梨花歪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你不需要道歉,是你把他带回来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等待鉴定结果的这一个星期里,谢晦何尝没有感到后怕过,如果不是江白从寺庙里把刑乐带回来,他就算是想破头也不会去庙里找弟弟。

    江白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颇有功德,他笑了下问:“那你对我给你找回来的弟弟还满意吗?”

    谢晦噎了一下

    江白垂眼扯他的领口:“看来是不满意啊。”

    谢晦握住江白拽在他领口上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满意,哪里会不满意,你就算给我捡回来笨蛋我也满意。”

    江白瞪他一眼:“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谢晦靠在江白肩上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小裴一定是个乖的没边的小孩。”

    江白笑了:“这种没谱的事你怎么敢想?你自己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吗,那是你亲弟弟,他怎么可能乖的没边?”

    谢晦把人勒紧:“你嫌弃我?”

    江白撩起谢晦额前的碎发,把他的头往后推:“就许你嫌弃小乐,不许我嫌弃你?”

    谢晦看着江白含笑的眼睛:“你对他比对我好,他也是,跟你比跟我好,你们是不是想孤立我?”

    江白轻轻拍他狗头:“别幼稚。”

    谢晦:“那你亲我一下。”

    江白挑眉:“为什么?”

    谢晦:“证明你不想孤立我。”

    江白好笑的看着谢晦:“你是在撒娇吗?”

    谢晦:“不是,是在求安慰,因为接下来我要去跟小王小裴培养感情去了。”

    江白:“小王?”

    谢晦:“”是小王八蛋,说习惯了,差点说秃噜嘴。

    江白在谢晦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去吧,别吵架。”

    江白知道谢晦想跟刑乐说什么,确认了刑乐就是小裴,那么谢家的事,还有叶青的事,他都有必要知道。

    一个蜻蜓点水的亲亲当然打发不掉谢晦,谢晦按着人亲了十分钟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客房里,刑乐盘腿坐在床上,跟蜷着爪子趴在他面前的小梨花说话。

    “告,告诉你个秘,秘密我有哥,了亲,亲的,没错就,就是你知道的那,那个脾气臭的要,要命的家伙。”

    小梨花长成了一个大猫,比一般的狸花猫体型要大上一倍,再加上他吃得好,往那一趴壮跟个小狮子似的。

    小梨花脸上的毛依旧是横向发展,自带一种王霸之气,它抬起头,金黄色的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刑乐,待刑乐说完,它冲着刑乐“喵”了一声。

    “你也觉,觉得不可思,议对,对吧?”刑乐叹了口气,问小梨花:“你说,我以后是,是不是不能叫,叫他老家伙,了那,那我管他叫,叫什么呀,叫叫哥的话那,那我叫小白,哥什,什么呀?这不乱,乱套了吗?”

    没等刑乐抱怨完,门外突然响起两声敲门声,刑乐蓦的看向门口:“谁?”

    “我。”

    刑乐听到谢晦的声音,一紧张直接把小梨花扛了起来。

    刑乐从床上跳下去,小梨花从他的肩头滑到了他的怀里,他打开门,警惕的露出一双眼睛,再往下是小梨花那硕大的猫头和双金灿灿瞳孔。

    刑乐兜着门板,显然没打算请他进门,他看着谢晦:“有,有事?”

    确认了两人的关系后,单独相处对谢晦也是一道难题,他硬着头皮:“聊聊?”

    刑乐往谢晦身后看了看:“就我们俩?”

    谢晦:“对,就我们俩。”

    刑乐犹豫了一会,抱着小梨花往后退了一步,打开了门。

    自从刑乐住进来谢晦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以前不觉得这个房间空旷,现在一看却总觉得少点什么。

    刑乐的东西不多,除了桌上的几本书和手机充电器之外,乍一眼竟看不到其他属于刑乐的东西。

    谢晦回头看了眼刑乐,刑乐被他看的不自在,就用暴躁来掩饰尴尬,挺凶的:“看,看什么看?”

    谢晦舔了舔牙根,额角明显蹦出了点忍耐的痕迹:“庙里的和尚是不是脾气都挺好的?”

    刑乐下意识觉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什么意,思?”

    谢晦说:“不然就你这欠劲,不得早就被打死了?”

    刑乐:“”

    刑乐白了他一眼,就听谢晦说:“你下次山上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刑乐:“你去问我为,为什么没被打,打死吗?”

    谢晦倒也不至于这么欠,他说:“人家好歹把你养这么大,虽然养的不怎么样,但我不也得去说声谢谢?”

    这人说话就是难听,刑乐瞪他:“你,你好,你跟个野,野生的似,似的话,话都不会说还是别,别去佛门清净之,地扰人修,修行了。”

    谢晦一向没什么耐心听刑乐说话,一句话得吭哧半天,他皱着眉头看刑乐:“你是从小就结巴还是小时候被吓着过?”

    “都,都不是。”刑乐抱小梨花抱的胳膊发酸,他抱着猫坐到床边:“我是跟,跟人学,学的,后后来就改,改不过来了。”

    “”谢晦万万没想到他结巴的理由竟然是这样,他看着刑乐,越看越嫌弃:“你就不能跟人学点好的?”

    刑乐鼓了鼓腮帮子,看在他是新认的亲哥的份上没怼他:“好玩就,就学了,又不是我一,一个人学,好,好几个人学,学呢。”

    谢晦不知道这哪里好玩,他问:“然后都结巴了?”

    “没。”刑乐挠了挠头,似乎还有点得意:“我比他们聪,聪明,就,就我学会了。”

    谢晦:“”

    第75章 第 75 章

    书房的半掩着, 江白在书房整理资料,却一丁点都听不到隔壁客房的声音。

    过了一会,书房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江白抬起头就看见谢晦和刑乐站在门口, 刑乐怀里抱着小梨花, 两人都耷拉着一张脸, 一副谈崩了的样子。

    谢晦和刑乐倒是没谈崩, 只是两人的对话方式除了吵吵实在是找不到另一种方式,未免兄弟相认的第一天就闹崩,两人决定来找江白,当着江白的面谈他们或许都能收敛一点。

    江白倒是无所谓:“可以, 你们坐在这聊, 我在这听着。”

    两人进了书房,谢晦和刑乐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十分钟过去,江白整理的资料都快收尾了, 这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江白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如果用意念交流的话, 似乎也不需要我在场吧。”

    谢晦和刑乐转过头看江白。

    他们也不想意念交流, 但他们实在是找不到除了吵架之外跟对方说话该用的语气,都觉得只要自己一开口,那绝对是下一秒就要吵起来的节奏。

    又过了十分钟, 两人还是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没说话。

    江白合上电脑起身:“我回去洗澡睡觉了, 你们继续在这打坐吧。”

    江白没想到他们两个相认后情况会变成这样,之前虽然会时不时的吵上几句,但偶尔也有正常交流的时候, 现在好了, 变俩哑巴了。

    两人一见面就变成哑巴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结束,这期间江白也没管他们, 比起他之前预料的结果,现在每天能心平气和的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已经很满意了,两人不吵了,他还落了个清净。

    考试结束,谢晦跟他们一起上了趟山,谢晦跟刑乐的师父单独聊了很久,。

    谢晦从禅房出来的时候门口只有刑乐拿着个扫帚装模作样的在扫地。

    他看了眼刑乐:“江白呢?”

    刑乐用下巴往前面指了指:“在大殿听,听经。”

    江白从大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谢晦和刑乐来找他,刑乐问江白:“要不要吃碗素,素面再回,回去?”

    谢晦脸色不是太好,江白猜他八成是想起过去难受了,他说:“好啊,正好也让你哥尝尝。”

    江白的一句“你哥”让两个人都微弱的僵了一下。

    刑乐尴尬的头皮发麻,虽然已经确认过了,但一说起谢晦是他哥,他还是觉得这事儿荒唐。

    他怎么能是他哥呢,他那么老,还那么烦,他们一点都不像好吗。

    谢晦也是这么想的,他想象中的小裴是个可爱又乖巧的孩子,他从没想过会是刑乐这样一张嘴就能把人气死的臭小子。

    刑乐嘀嘀咕咕的转身,刚走了几步,谢晦突然开口说:“你的生日不是十月初七,是十月初五。”

    刑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谢晦。

    谢晦也看着他。

    刚跟刑乐师父聊过,谢晦心里多少染了点感慨:“你叫谢裴,母亲叫叶青,她在生你的时候已经精神失常,她在你被人抱走的半年后跳楼自杀,死在了谢家的宅子里。”

    刑乐微微一颤。

    天又开始飘雪,毫无预兆的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的落下。

    大殿里传来念经的声音,刑乐平时最讨厌念经,可这会儿他却跟着在心里默默的念了起来可不管怎么念,他的心都无法平静。

    虽然他没见过叶青,在今天之前甚至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听到谢晦说这些,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刑乐看着谢晦,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抠进了指腹的肉里。

    “叶青死后我被谢家送去精神病院,并且确诊了精神病,在里面待了三个月,后来被叶邵黎带去了P国,这些年我走过大江南北、国内国外,到处寻找我那刚出生就被人偷偷抱走的弟弟,是因为叶青临死前问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小裴回来了吗’。”

    两人默默的对视许久,谢晦走近,抬起手按在刑乐头顶,很用力,压的刑乐脖子都弯了。

    谢晦终于可以回答十多年前叶青问他的那个问题,喃哝道:“回来了,接下来该轮到我去跟他们算总账了。”

    雪下的很大,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只是在这站了一会,谢晦的头顶舅舅被雪覆了一层。

    谢晦收回手的同时,刑乐抬起头,他放弃经文都无法平复的内心:“我也要。”

    刑乐没说他要什么,谢晦却听懂了,他看了刑乐一会:“你确定?”

    刑乐点头:“确定!”

    谢晦并没有说出让刑乐远离这些脏污的话,叶青的孩子生来就该带着恨意,如果刑乐不想插手,谢晦不会逼他,但如果他想参与

    谢晦勾起唇角笑的肆意:“好,那我就先带你去争个家产。”

    争家产听着不像是什么会见血的活动,江白就没跟他们一起去,从山上下来,江白让谢晦送他去了研究所。

    江白不去,刑乐少了些兴致:“哥你不,不去看热,闹啊?”

    江白说:“下次吧。”

    刑乐:“下,下次是什么时候啊,这种事哪,哪还有下次?”

    江白:“那你是小看你哥了。”

    谢晦想找茬怎么会找不到理由,别说下次了,下下次,下下下次,机会多得是。

    刑乐“啊”了一声,又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江白说的“你哥”指的是谢晦。

    刑乐还不习惯在谢晦身上用这个称呼,江白一下车,车里的两人又没了动静。

    比起以前动不动就吵吵,现在的沉默简直让人难受,难受的刑乐想对着空气挥两拳。

    说跟谢晦一起去的人是刑乐,可江白走后,刑乐又不是那么想去了。

    路上,刑乐把脸贴在车窗上瞄谢晦,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刑乐突然问了句:“一会我要怎,么配,配合你?”

    谢晦:“随你。”

    “随我?”刑乐说:“那,那我可就放,放开了作,作了。”

    谢晦还就不怕他作,越作越好,就算把谢氏给炸了他也能给他兜着,谢晦从后视镜看了刑乐一眼:“作吧,随便作,我给你兜着。”

    刑乐嘴上说自己要作,到了谢氏大楼却没作起来。

    刑乐乖的像个小鹌鹑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谢晦身后,倒不是因为害怕,就是有点紧张,主要是江白没来,他跟谢晦又说不上熟,而且,他总觉得从他走进这栋大楼开始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很奇怪,那种他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在刑乐回头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走在他前面的谢晦突然停了下来,刑乐一个不注意撞在了他身上。

    刑乐和谢晦同时“嘶”了一声。

    谢晦:“你看什么?”

    刑乐:“你干嘛停,停下?”

    两人互相瞪了对方两秒,短暂的“交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像是包含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意味,尤其是当谢晦不耐烦的扯住刑乐的胳膊把他往电梯里带,那年轻的男孩又一脸怨气的半推半就的时候,公司群差点炸了——

    【我靠,重磅消息!小谢总换人了!!!】

    【???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看到了,这个好像比上一个还要年轻。】

    有人把偷拍的谢晦扯着人进电梯的照片发进了群里,照片没拍到正脸,是两个拉扯的背影。

    【我去,这个脾气看着好像有点大。】

    【脾气大怎么了,只要小谢总愿意哄,就是个地/雷咱们也得当王母娘娘供着。】

    【我还以为小谢总挺专一的,没想到啊!】

    【男人,谈什么专一!】

    【这么说起来,上一个确实挺长时间没来了,没想到是失宠了。】

    【失宠又怎样,肯定也从小谢总那拿了不少好处。】

    公司群里的热闹谢晦向来不知道,程憎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他混进公司群有一段日子了,那个群他不经常看,今天闲着无聊看了一眼,差点没把他吓死。

    群里就只传了那么一张照片,照片里看不见脸,但依旧能看出谢晦拽着的人确实不是江白,如果仔细看看或许他能认出那是刑乐,可当时他哪有那个心情仔细去看?

    程憎看到他哥拉着另一个人进公司那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头皮“咵擦”一下就炸开了他哥这是活够了吗?

    二十二楼办公室。

    刑乐不知道正常的办公室是什么样的,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谢晦的办公室看起来不像个正经办公室,甚至连这层楼都不太正经,整层楼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不是要,去找,找麻烦吗?”

    谢晦给自己倒了杯酒:“等会,会有人主动送上门的。”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刑乐吓了一跳,刚想说上门的这么快就来了,回头却看见程憎一脸愤怒的杵在门口。

    “哥你——”程憎刚要开口,目光就跟一脸警惕的刑乐对上了,程憎愣了愣:“刑乐?你怎么在这?”

    刑乐表情僵了僵,“啊”了一声,诚实道:“我来找,找麻烦。”

    什么玩意?

    程憎看向谢晦。

    谢晦拧眉:“你在这横冲直撞的干什么呢,叶邵黎在后面撵你?”

    “不是,”知道他哥“出轨”可比叶邵黎在后面撵他吓人多了,程憎虚虚的抹了把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我看见群里说你带人来公司,那人还不是嫂子,我以为你出轨了不想活了。”

    程憎的话让谢晦多少有点没面子:“出轨就是不想活了?”

    程憎一脸真诚的反问:“出轨你还想活?”

    “”谢晦还想反驳点什么,就见刑乐瞪着眼睛看他。

    谢晦无语的要死:“你看什么看?我带谁来的公司你不知道?”

    刑乐虎着脸:“你要是敢对,对不起我哥,我就,就让他跟你离,婚!”

    臭小子隔三差五就像让江白跟他离婚,谢晦来气道:“他跟我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刑乐十足的哥控,但控的不是亲哥,他说:“没好处也,也得离!”

    谢晦跟刑乐讲道理:“你弄弄清楚,他跟我有婚姻关系才是你哥,他要是跟我离了,你俩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刑乐:“!!!”

    放屁,我跟小白哥的关系是这么分的吗?

    第76章 第 76 章

    刑乐就是小裴这件事谢晦已经跟程憎说了, 程憎知道后还因为“刑乐原来不是叶邵黎的私生子”这件事懵了两天。

    这会儿程憎也反应过来了,至于群里那些瞎说八道的

    程憎:“哥,要不要我去管管?”

    谢晦拿着程憎的手机看那所谓的公司群, 看的眉头一拧一拧的, 尤其是看到那帮人说什么“上一个失宠了”“这个比上个更年轻”, 谢晦就像隔着屏幕把人揪出来踹两脚。

    谢晦指了几个人:“去把这几个给我找出来, 让他们明天都给我滚蛋。”

    程憎拿着手机去办事了,谢晦看了一眼刚才一块凑过来看手机的刑乐:“你看我干什么?”

    刑乐眯着眼睛瞅他:“他们为,为什么这么说,说你?”

    谢晦闹心:“我怎么知道?”

    刑乐怀疑的看他:“你带, 带过多少人来, 这?”

    谢晦:“我带个屁!”

    谢晦吼完,刚出门的程憎又回来了:“哥, 谢洪启上来了。”

    谢晦眉头一挑,终于来了。

    刑乐还没摸清状况, 问:“谢, 谢洪启是, 是谁?”

    谢晦着刑乐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你生理意义上的爹。”

    程憎赶过来通风报信,这会儿正卡在办公室门口,谢洪启一来就看见谢晦的手按在一个你年轻男孩的肩膀上, 而那个男孩坐的位置则是连上次江白都不曾坐过的。

    谢洪启拧了拧眉。

    谢晦朝着程憎扬了扬下巴, 示意他去办他刚才交代的事,这里不用管。

    程憎退了两步出去,门依旧没关。

    谢洪启视线从刑乐身上挪开, 他看着谢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谢晦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挪开按在刑乐肩膀上的手,搭在了刑乐坐着的椅背上:“我干什么了?”

    谢洪启皱眉:“我上次就说过,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谢洪启皱眉看了眼刑乐:“你现在又是在闹什么?”

    刑乐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洪启,脑子里还在理解谢晦刚才那句“生理意义上的爹”。

    谢晦看了眼来之前说要作的刑乐,见他没打算发挥,谢晦搭在椅背上的手垂下来一截,弹了下他的脑袋。

    刑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干嘛?”

    谢晦扬了扬眉:“不说两句?”

    刑乐接收到他“找茬”他意思,转过头看了谢洪启一眼,问谢晦:“这里他说了算?”为了不降低气势,刑乐拉长了音,没让自己结巴的太明显。

    然而这声音一拉,却把谢洪启的血压给拉起来了。

    上次那通电话,他记得对方也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谢洪启怔了怔,问谢晦:“他是住在你那的那个?”

    谢晦看了谢洪启一眼,没理他,而是回答了刑乐的问题:“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里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开个董事会吧。”

    谢洪启被无视刚要发火,听到谢晦的话,他一怔:“什么?董事会?”

    谢晦终于施舍过去一个眼神:“公司持股人员变更不是需要通过董事会吗,召集一下吧,挺急的。”

    上次公司持股人变更还是因为谢晦回来,那次董事会有人提出异议,谢晦直接暴力处理,让所有人都不敢在说一个“不”字,现在他又要召开董事会,难道

    谢洪启蓦的看向刑乐。

    谢晦:“看来你猜到了。”

    谢洪启看刑乐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思议

    谢晦说:“这家公司当年是叶青带着资金救活的,如今她的小儿子回来了,股份分给他一半,不过分吧。”

    谢洪启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听到谢晦的话他心里还是猛的一跳。

    “不,不可能。”谢洪启嘴上说着不可能,眼睛却没从刑乐的脸上移开:“你怎么证明他就是”

    谢洪启话没说完,谢晦拿起桌上的鉴定书甩了过去。

    谢洪启站在门口,离办公桌还有段距离,几张轻薄的纸甩落在地上,毫无尊重可言。

    他上前几步,半天才屈尊弯下腰,像认错似的朝着那兄弟俩低下了身子,去捡地上的纸。

    刑乐和谢晦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随着谢洪启弯腰的动作垂下眼睑,表情是同样的冷漠

    程憎从二十二楼下去,越想越觉得群里那些话难听,光是杀鸡儆猴有什么用,谣言从来都不是止于智者的,而是止于真相-

    研究所这边收购的事暂时搁置了,江白最近时不时的会来实验室转转,今天他一来就被邹平江拽去了办公室。

    邹平江现在看江白就像看个稀世珍宝:“药研局那边联系你了没?”

    江白:“联系过了。”

    上次的交流,药研局那边就有意让江白过去,再加上这次江白提供的P国研究所的一些违禁药品资料,那些资料很明显是被人仔细整理过的,其中可采用的药剂成分全都被分门别类的标注了出来。

    江白是个药研方面的人才这件事邹平江早就看出来了,现在药研局那边也发现了,递来橄榄枝也无可厚非。

    邹平江守着这家要死不活的研究所多年,好不容易找了个能让研究所起死回生的人,说实话,他挺舍不得让江白走的,但要把他留在这么个小研究所,邹平江又觉得可惜。

    邹平江问:“你会去吗?”

    江白:“暂时不会。”

    邹平江愣了一下:“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

    江白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他说:“因为我还在上学。”

    邹平江狐疑的看他:“就因为这个?”

    江白笑了笑。

    当然不只是这个原因。

    就目前来说,江白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还没规划到那么远,倒不单单因为他还是个学生,而是因为谢晦。

    药研局的工作不会像在研究所这么轻松,一旦进入保密项目,可能几个月都关在实验室里出不来,谢晦目前能接受他离开他视线的时间还在三天以内,高于三天,那疯子恐怕会受不了。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江白接起电话,两秒过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电话里程憎急三火四的说:“嫂子,出事了,你快来趟公司。”

    江白没问出了什么事,他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雪天不好打车,邹平江见江白急着要走,亲自开车把他送去了谢氏。

    之前江白每次来公司,不是谢晦亲自跟着就是程憎和蒲满陪着,这次他一个人来,就显得有那么点失宠后的不受重视的感觉,尤其是在谢晦刚刚才陪另一个年轻人上了二十二楼的电梯之后。

    当然,江白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他只是有点担心。

    之前他每次来程憎都会在楼下等他,这次却没有,不知道程憎说的“出事”出的到底有多严重。

    江白眉头轻轻拧着,一脸凝重的走向二十二楼的电梯。

    公司前台看到他来根本就不敢拦,连忙在群里汇报。

    【完了,前任来了!】

    【卧槽,这是要火葬场还是修罗场?】

    【这是捉/奸来了吧。】

    【胆子也是真大了。】

    【不甘心吧,毕竟那么大个金主。】

    【嘘,别说了,刚才程特助下来把我们部门的一个人给带走了,好像就是因为他在群里说了句话。】

    【我靠,我们部门也被带走一个,我还以为他要被提拔升职了呢。】

    【我们部门也带走了一个,我还听到被带走的那个问程特助有什么事,程特助冷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啊,他们在群里说什么?】

    有人回去翻聊天记录,把那几个被带走的人说的话截了图发在群里,看完,群里的人不说话了

    几个人分别是第一个说“失宠”、第一个说“谢总换人了”、第一个说“这个比上一个年轻”、以及那个说谢晦不专一的人。

    公司群突然跟集体退群了似的,没人再说话。

    这他妈谁还敢说话?

    江白到了二十二楼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打给程憎,程憎过了好一会才接电话。

    程憎哑着嗓子问:“嫂子你来了?”

    江白:“他们人呢?”

    “在十六楼的会议室,”程憎怕江白找不着,说:“你等会,我上去接你。”-

    程憎悄悄退出了会议室里,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从会议室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公司群,看着突然安静的群里最后几条撤回的消息,以及没来得及撤回的几条有关江白来公司的内容,程憎满意的笑了笑。

    会议室里,除了谢洪启和几个公司股东,还有谢晦的两个叔叔,以及谢文洲和被强行拎来凑人头的谢商伟。

    谢晦平时很少从二十二楼下来,被叫来开会的前一秒他们还都在看谢晦的热闹,下一秒被叫过来见到本人,几个股东就隐隐的感觉到肋骨疼。

    直到他们发现谢晦身边坐一个生面孔,八卦劲堪堪压下那股对谢晦说踹人就踹人的恐惧。

    确实是个年轻的男孩,但他们好奇的却不是他为什么坐在这,而是他坐的位置竟然是会议室里的主位,就连谢晦都坐去了一旁。

    看着那个年轻人稳稳当当的坐在最前方的位置,几个股东相互看了几眼。

    谢晦的大伯开口说:“谢晦,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私底下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带到这来了,这是会议室,你——”

    谢晦打断他的聒噪,鞋尖踢了下刑乐的小腿:“这个是大伯,叫人。”

    来之前谢晦没跟刑乐说谢家是什么情况,虽然上次在学校见过施敏之后刑乐大概也能猜到一点,但当谢洪启看到DNA嘴里还念叨着“不可能”的时候,刑乐就有点后悔来了。

    搞得好像他愿意跟他们攀关系似的,你不稀罕我,我还不稀罕你们呢。

    刑乐是被谢晦拽进会议室的,那驴脾气上来,谢晦也费了点劲。

    从坐在这开始,刑乐的脸就一直绷着,看谁都不顺眼似的,一脸的不耐烦。

    他皱眉拍了拍被踢的裤子,瞪了谢晦一眼:“大伯。”

    谢晦又指了指二伯:“那个是二伯。”

    刑乐毫无感情,甚至不知道谢晦指的是哪个:“二伯”

    谢文洲看着眼前的男孩,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问:“这孩子是谁?”

    谢晦搭在桌面上的手轻轻磕了两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母亲的另外一个儿子,也是失散多年的弟弟,谢裴。”

    闻言,谢晦的大伯和二伯双双怔住,就连已经有所预感的谢文洲都愣了一下。

    谢商伟盯着刑乐看了一会,嗤了一声:“你说是就是啊,人都丢了十八年了,说不定早死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弄来这么一个冒充的。”

    谢晦面色一凛,起身的同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江白没想到会议室里这么多人,他脚步一顿,看了一眼站在那的谢晦和坐在正位上一脸不爽的刑乐。

    刑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两人跟变脸似的在一众目光下整理出另外一幅表情,朝着江白迎了过去

    刑乐:“哥!”

    谢晦:“你怎么来了?”

    第77章 第 77 章

    跟谢晦领证到现在, 这是江白第一次公开出现在谢家人的面前。

    会议室里,刑乐把C位让给了江白,兄弟俩跟左右护法似的一边一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替江白争股份的。

    尤其是刑乐一口一个“哥”叫的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谁的弟弟, 谢晦也是一改往日风采, 收起了浑身的毛刺, 一错不错的盯着江白,眼睛恨不得长人家身上似的。

    刑乐拖着椅子往江白身边挪了挪,刚刚还绷着的小脸这会儿笑的跟朵花似的。

    谢晦看到刑乐往江白身边蹭,不甘示弱的也挪了挪位置。

    其他人:“”

    江白茫然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程憎。

    不是说出大事了么, 他也没看出有什么大事啊。

    “你就是那个江白?”

    会议室里, 胆子最大,脑子最少的人开了口, 语气中带着不屑,江白看过去, 见那人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 一时间猜不出他是谁。

    谢商伟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我还以为什么国色天香呢, 不也就那样。”

    这话江白听得了,刑乐和谢晦却听不得。

    江白眼疾手快的一手按住一个,看着谢商伟问:“让你失望了, 请问你哪位?”

    谢商伟一噎:“我——”

    谢云霄瞪了谢商伟一眼, 跟江白说:“他是谢晦的二哥,谢商伟,他说话就这样, 你别往心里去。”

    江白没说话, 他松开了按着刑乐胳膊的手,像是松开了桎梏刑乐的开关, 刑乐立马就跟脱了缰的小野驴似的嚷起来:“你好看!屎壳郎窝,里爬,爬出来的似的。”

    谢商伟蹭的站起来:“你说什么?”

    刑乐说话费劲,但并不耽误他损人,他那张嘴要是不结巴分分钟能把人怼死,谢晦早就领教过了,现在也轮到谢家的其他人尝尝这滋味。

    谢晦把江白按在他手腕上的手握在手里把玩,懒懒的掀了下眼皮:“说你像屎,听不懂?”

    说完,谢晦看向谢洪启:“他也是董事会的?还是他能决定股权分配?他为什么坐在这?”

    谢商伟指着江白:“他一个外人都能坐在这,我凭什么不能?”

    谢晦眼神一冷:“外人?”

    谢晦拿出许久没有显摆过的结婚证往会议桌上一甩,pia的一声。

    小红本本上“结婚证”三个字格外显眼。

    谢晦指着小红贝:“认字吗,念一遍。”

    谢商伟显然是没想到谢晦会随身揣着结婚证,他看了谢晦一眼,仿佛在看怪物:“结,结婚了又怎样,偷偷摸摸的还不是谁都不知道,你问问在座的董事,谁知道他是谁,整个公司的人都以为他是你情人,说换就换的那种。”

    二伯头发都吓的快要立起来了,倒霉孩子,活够了么,左一句右一句的不怕被谢晦打死?

    谢商伟从小就虎,在谢家作威作福惯了,谢晦离开谢家多年,一回来就拿了比他还多的股份,还在谢家耀武扬威,谢商伟一直就不怎么服他。

    谢晦看了眼一脸愤愤的站在谢商伟身后随时准备接受命令一脚踹翻这个傻逼的程憎:“手机。”

    程憎脚都抬起来了,才发现谢晦说的不是“揍他”,他放下叫,把手机递了过去,用余光瞄了一眼江白。

    见江白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程憎偷偷松了口气。

    他把江白叫来,本是想悄无声息的把他的名声给正过来,现在却被谢商伟这二货给捅出来了。

    谢商伟这个二逼。

    程憎见谢晦在摆弄那个群,撇了撇嘴,心说都啥时候了,你鼓捣群有什么用,你倒是揍他呀!

    谢晦对着对面的人勾了勾手指,对面坐着的是谢晦的二伯,二伯没看懂他什么意思,刑乐看懂了,他指着桌上的小红本:“证,拿来。”

    二伯把他甩到他面前的那本结婚证递了过去。

    谢晦翻开结婚证,拍了张照片发到了那个八卦群里:【谁负责公司官博,发上去。】

    谢晦发完,就听会议室里不知道谁身上的手机连续发出两声声响,重叠的声音响了好几次,谢晦撩起眼皮看了一圈:“我倒是不知道各位董事一把年纪还这么爱看热闹。”

    在座的没人敢出声承认,都怕把这个发起疯来六亲不认的谢老三给得罪了。

    谢洪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他儿子多,多一个少一个他并不在意,更何况是叶青生的孩子,叶青有精神病,谢晦也有,谁知道另一个会不会也遗传了。

    谢晦敲了敲桌子,看向谢洪启:“别装死,说话。”

    谢洪启看了眼刑乐:“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谢晦:“所以我不是把人都给你叫齐了?”

    谢洪启拧了拧眉,公司股份他手里就那么多,之前谢晦回来就拿走了一半,现在他又带来一个想要他的股份,可他还有谢云霄和谢雨晴,施牧虽然没有被认回谢家,那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给他们留?

    谢晦当然知道谢洪启在想什么。

    他今天是来争家产的吗?是,但也不是。

    谢家这点家产他还看不上,不至于为了那仨瓜俩枣的专门来这么一趟,他之所以带刑乐过来,一是要让谢洪启和施敏知道他找到了谢裴,二是让谢洪启把手里的股份赶紧分给他那对儿“好儿女”,要是不让他极致宠爱一下,等他知道那两个是真正的野种的时候又怎么会痛彻心扉?

    刑乐对谢家的财产也没什么兴趣,他来是被谢晦的那番话说的上了头,其实来了他就后悔了,但好像也没白来。

    江白问刑乐:“你看什么呢?”

    刑乐收回阴恻恻的视线,朝着江白老实巴交笑了笑:“没什么。”

    江白顺着刑乐刚才看得方向看了眼谢商伟。

    谢商伟正在被谢文洲教育,他耷拉个脸,一口一个“知道了”,但当他抬起头对上江白的视线时,目光依旧带着挑衅。

    刑乐攥了攥拳头。

    谢洪启松口给了刑乐百分之五的股份,虽然跟谢晦的百分之二十五比少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谢晦也没计较。

    从会议室出来,江白跟程憎往电梯口走,一边走一边问程憎为什么把他叫来。

    程憎老实交代,说了公司群的事:“那帮人在那瞎比比,我哥让我把那几个带头的处理的,我寻思那也没啥用,就想你过来转一圈给他们看看。”

    江白没想到程憎把他叫来居然是为了这事儿,他问:“那我要不要挨个楼层走走,去给他们看看?”

    江白回头,然后转身:“他们两个人呢?”

    程憎跟着回头:“欸?”

    谢晦今天没动手,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直到商伟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惨叫——

    谢文洲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听到谢商伟的叫声,他第一个赶过去,他以为是谢晦动了手,结果进去就看见谢晦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动手的是谢晦带来的那个孩子。

    眼看着刑乐举起桌子上的机械键盘砸在谢商伟头上,谢文洲吓了一跳,想上前阻止却被谢晦给拦住了,谢晦饶有兴味的看着暴打傻逼的刑乐:“你别管。”

    谢文洲皱起眉头:“你疯了,会打死的。”

    “打不死。”谢晦说:“打死了算我的。”

    来之前谢晦就说了让刑乐随便作,在这之前刑乐一直老老实实的,谢晦还觉得这小子挺没劲的,现在他不过是想打个人,他没理由不让。

    刑乐在会议室的时候就盯上了谢商伟,骂他可以,说他小白哥不行,上一个说他小白哥的被他打进派出所了,这个也逃不过去。

    从会议室出来,刑乐趁江白没注意跟着谢商伟走了。

    谢晦看见的时候刑乐已经跟出去很远了,看着他攥着的拳头,谢晦猜也知道他想干什么,未免他吃了亏,谢晦就跟过来看看,结果嘛还行,知道往头上招呼。

    谢商伟就是那种传说中只会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废物富二代,看着挺壮实,实际虚的一脚就能踹翻。

    原本刑乐是想施展一下蒲满教他的拳脚工夫,结果一脚过去谢商伟就像个虾米似的团在了地上,刑乐都被他给团愣了。

    眼看着拳脚施展不开,但刑乐那口气还没出去,他顺手就捡了个方便打人的东西往他头上砸。

    眼看着键盘按键都崩飞了两颗,谢晦横着的手依旧拦着谢文洲,他眉心舒展,眼里含笑,仿佛在看什么余兴节目。

    谢文洲急道:“谢晦,快让他住手!”

    谢晦睨了他一眼:“他住手,我来?”

    谢文洲:“”

    他来?他再来一次谢商伟还能活吗?

    聚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看到是小谢总带人来闹事,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往外传,有眼尖的认出里面动手的是今天被小谢总带来的那位,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有人注意到走来的江白,江白那张脸还是让人挺有印象的,毕竟小谢总刚把他的结婚证的照片发到了公司群和官网。

    江白一来,堵在办公室门前的人全都让开了路。

    江白那张脸清清冷冷的,他身后跟着程憎,一眼看去气场却一点都不亚于那位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的小谢总。

    江白站在门口,看着懒散的靠在柜子上、一只手拦在谢文洲胸前、嘴角勾着一抹桀骜不逊的笑意的谢晦,又看了眼办公桌前没轻没重的拿着个键盘使劲往谢商伟身上招呼的刑乐,心说你俩要是不是亲兄弟,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亲兄弟了!

    “你们两个。”

    江白语气轻的称得上一声温柔,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却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一个蓦的收回了揽在谢文洲身前的手,一个咣当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键盘。

    谢晦转了个身,表情难得露出一丝怂意,他瞪了一眼站在江白身后的程憎:“怎么过来了?”

    江白越过他看了眼刑乐,刑乐连忙把手背在身后,乖的仿佛谢商伟脑袋上的血与他无关:“哥。”

    刑乐叫完人,看向谢晦,使劲眨眼——你不是说能帮我兜底吗,你快兜,快!

    谢晦一脸麻木:开什么玩笑,这个是我兜的住的吗?

    第78章 第 78 章

    谢文洲不可思议的看着仅用了一句话、四个字就稳定住这兄弟俩的江白, 眼神犹如在看末世天神。

    他知道谢晦在意江白,却不知道竟然在意到这种地步,谢老三的疯是远近闻名的, 谁敢相信有一天他能因为一个人轻飘飘的一声就放下手中的暴虐?

    还有刑乐, 为什么他看起来也那么怕江白?江白很可怕吗?难道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他比谢晦还凶?

    江白看着谢商伟头上的血, 不适的皱了皱眉。

    他一皱眉, 谢晦心都跟着提起来了,他连忙挡住江白的视线说:“没打死。”

    刑乐不敢上前,站在原地跟着点头,“喘, 喘气呢, 还。”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让江白瞪了他们一眼:“给他叫个救护车。”

    谢晦心说给他叫个屁救护车, 死不死的关谁的事。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痛快的答应了:“程憎, 叫救护车。”

    程憎也不想叫, 他想给他叫辆出殡的车。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谢商伟, 浑身一阵舒爽,不是欠么,倒是继续叭叭啊!

    谢文洲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程憎:“不用, 我让私人医生来一趟就行。”

    江白也只是随口一说, 免得这人落下什么毛病赖他们头上,既然谢文洲说找私人医生,江白就不在管了。

    江白:“走了。”

    江白从始至终都没有对着兄弟俩的行为产生诧异, 甚至都没有生气, 可那两兄弟却听话的像是被人下了蛊,乖乖的跟着江白离开了这一层。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员工很快另外建了个没有领导的群——

    【正宫就是正宫。这气势, 绝了!】

    【牛逼啊,居然对小谢总手拿把掐的,我从来没见过小谢总这么听话。】

    【之前是谁说这位失宠了,这他妈叫失宠吗?就这地位,失宠的也得是小谢总吧!】

    【就只有我好奇小谢总带来的另一个是谁吗?能参加股东会议,还能去伟总办公室打人,最后还能啥事儿没有的离开,这位也挺牛逼的。】

    【我刚好像听见他管“那位”叫哥。】

    【我靠,那不就是小谢总的小舅子?难怪这么嚣张!】

    刑乐倒是愿意当这个小舅子,可惜没当多久身份就被公开了。

    谢洪启给了刑乐百分之五的股份,谢晦又从自己的手里分出了百分之十给刑乐,作为持有公司股份百分之十五的持股人,刑乐是谢晦亲弟弟这件事必然是瞒不住,谢晦也没想瞒。

    公司官博接连两条最新内容,间隔不过一个小时,一条是谢氏集团小谢总的官宣声明,一条是谢氏集团有了新的小谢总。

    然而这两位“新旧小谢总”此刻对这些都不关心。

    二十二楼办公室,江白站在休息室的窗前接电话,语气听起来依旧如沐春风。

    谢晦和刑乐兄弟俩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头皮发紧,互相使眼色。

    刑乐皱着眉头:不是你说我可以随便的吗,一会挨骂你得顶着!

    谢晦斜了他一眼:动手的人是你,我顶不住,你自己顶。

    刑乐瞪大了眼睛:卧槽你还是人吗,你说这种话不怕我哥跟你离婚吗?

    谢晦朝着休息室看了一眼:我顶了他才会跟我离婚。

    刑乐:

    江白接的是江俊的电话,江俊看到谢氏官博上发的他跟谢晦的结婚证,打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谢晦是神经病吗,你们都结婚多长时间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公开,他早干什么去了?而且这叫什么公开方式啊,一点都不上心,连个文案都没有,他们公司连个公关部门都没有吗,多写几个字能死怎么的?”

    刚才那种情况,公关部门的人估计也吓傻了,哪里还敢问谢晦要不要发文案?

    江白听着江俊念叨,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个人很好,又用意念交流上了。

    自从这哥俩相认以后,真真是给他表演了一把什么叫做血脉相连,连吵架都不出声了。

    江俊念叨够了又开始传达懿旨:“妈让我问你今天有没有空,想叫你回来吃个饭又又?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白回过神:“明天吧。”

    “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就——”江俊被拒绝惯了,以为江白还会推迟,话说一半,江俊愣住:“啊?你说什么?”

    江白:“我说明天,我今天有点事。”

    江俊又惊又喜:“哦好那个,明天我去接你。”

    江白挂断电话从休息室出来,谢晦和刑乐看到他出来立马坐直了。

    江白:“你们”

    刑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哥我错,错了。”

    谢晦点头:“他错了。”

    刑乐回头剜了谢晦一眼。

    啥也不是!

    谢晦见江白看着他,谢晦心虚的伸手去拉他:“我也错了。”

    江白不明白这俩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跟他认错,他好奇的问:“错哪了?”

    刑乐抢着投案:“我不该打,打人。”

    谢晦也跟着反省:“我不该不拦他。”

    江白心说你那哪是不拦,你明明是反向拦截。

    江白倒是没为了这事儿生气,谢晦的人设就这样,他从没要求过谢晦和平解决问题,谢商伟嘴欠的时候他就知道谢晦饶不了他,他只是没想到动手的会是刑乐,谢晦居然在旁边看热闹,还看得那么与有荣焉。

    想到谢晦当时的笑

    江白觉得自己可能被谢晦养的叛逆了,竟然觉得他那种笑看起来挺带劲的。

    江白:“既然错了就在这反省吧,我要出去一下。”

    江白走的时候把程憎给带走了,程憎认清眼下嫂子就是天、嫂子当家、嫂子最大的情况,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跟江白走了。

    留下谢晦和刑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刑乐突然有点担心:“我哥不,不会真要跟,跟你离,婚吧?”

    谢晦刚想让他闭上乌鸦嘴,就听刑乐磕磕巴巴的说:“你俩要,要是离了我,跟跟他,不跟你。”

    谢晦压下一肚子想骂人的话,凉凉的看着刑乐说:“我觉得山上风景不错,你以后都住在山上也挺好的。”

    不用再回枫林华里了,上山继续当你的小和尚去吧!-

    车里,程憎问:“嫂子,咱们去哪啊?”

    程憎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逃过了被连坐戴罪的一劫,不然他这会儿肯定也得躲在哪个旮旯跟他哥和刑乐一样自我反省。

    江白:“珠宝店。”

    程憎愣了一下:“什么珠宝店?”

    江白说:“你叫我过来不是因为公司里有人质疑谢晦吗,我想了想,我跟谢晦结婚确实少了些流程,那些流程就算现在补也来不及,而且我也嫌麻烦,去买对戒指吧,我和谢晦还没有婚戒。”

    程憎是知道他嫂子向来讲究一个心平气和,但他不知道他能平和到这种程度,他从后视镜看了江白一眼:“嫂子,你不是在跟我哥生气吗,怎么还给他买戒指啊?”

    江白茫然的看过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生气了?”

    程憎:“”

    没生气吗?可你当时明明很严肃的说“你们两个”!

    江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明知道他们动手是因为他,他怎么可能生气。

    江白:“我没生气,我只是看到血有点恶心。”-

    折腾了一下午,江白回到枫林华里正赶上晚饭。

    他一进门就被两个哈巴狗似的家伙堵在了门口,就连小梨花都被他们给挤开了,壮硕的大猫在两个人身后来回踱步,因为不能跟江白贴贴而发出“呼呼”的不满声。

    谢晦:“回来了?去哪了?”

    刑乐指着谢晦告状:“他说你离家出,出走了。”

    江白低头换鞋,自然而然的把手伸给谢晦让他扶着:“我要是离家出走了你们准备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刑乐嬉皮笑脸的说:“那不能让,让你自己走,我,我得跟,跟你一,起走。”

    谢晦脸色不是太好,他抓着江白的胳膊没说话。

    自从跟江白在一起,他只让江白见过两次血腥的场面,一次是在二十二楼格斗室,一次是赛车那次,那两次江白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谢晦知道他不喜欢这样,所以之后就没再当着他的面做过哪些事。

    今天他本来也没想在江白在的时候把谢商伟怎么着,要不是刑乐跟过去了,他会等江白不在的时候再收拾谢商伟,让江白撞上这事儿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白按了一下谢晦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疼了,别用那么大力气。”

    谢晦松了松手,但没完全松开:“你——”

    程憎顺道来蹭饭,他站在门口说:“嫂子没生气。”

    谢晦愣了一下,看了眼江白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没生气,看完发现江白好像真的没生气,甚至还在笑。

    江白:“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生气了,你们两个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

    刑乐注意到江白手里拎着的小袋子,问:“这是什,什么呀?”

    江白:“给你们买了点东西。”

    谢晦认出那是首饰店的袋子,他跟着江白走进去:“买了什么?”

    江白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绒盒,谢晦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即就认出是什么了,他蓦的看向江白:“这是”

    江白:“戒指,程憎说你在公司饱受非议,今天专门把我叫去救驾,我想了想,给你贴个标签他们应该就不会再乱说话了。”

    谢晦看着绒盒里的两枚对戒,拧了拧眉头,觉得叶邵黎有些话说的也没错,他的脑袋确实像是被猪拱了,这种事居然让江白去做:“这个应该我准备的。”

    江白蹲在茶几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谁准备不一样?”

    “不一样,”谢晦突然执拗:“该我来。”

    江白不知道这人怎么又开始犯轴,他把打开的绒盒一扣:“看不上算了,明天我去退了。”

    谢晦一愣,连忙抓住江白准备收起戒指的手:“别,看得上,看得上。”

    程憎在旁边一脸嫌弃的看着谢晦,心说他哥这是犯哪门子的贱,好好的非得惹他嫂子生气。

    江白瞪了谢晦一眼。

    好好的话不听,非得他生气了才老实。

    刑乐一脸羡慕的看着江白手里的戒指:“他不要给,给我吧,我要。”

    刑乐说着就要伸手,被谢晦抽了一下手背。

    江白:“别急,你也有。”

    谢晦和刑乐分别发出两种不可思议的惊讶——

    刑乐:“我也有?”

    谢晦:“他也有?”

    谢晦和刑乐相认之前两人就爱计较,相认后更是把“你有我没有”这种事放大了数倍,就连平时吃饭的时候江白给谁多打了一碗汤,多夹了一口菜这俩人都要算的明明白白,买东西这种事江白哪里敢不一碗水端平?

    江白给刑乐买的自然不会是戒指,而是一个手镯,本来是想买条项链,但又觉得男孩子戴项链不是太合适,而且刑乐夏天总是跑跑闹闹的,带个项链也不方便,刚好看到一款男士手镯挺好看的就买了。

    刑乐眼睛一亮,紧跟着看到谢晦拿出绒盒里的戒指戴在了手上,脸色又颓了颓:“为什么我的不,不是戒,戒指?”

    谢晦一个冷眼扫过去:“你找死?”

    刑乐伸手一指,手指差点戳谢晦脸上,他指着谢晦跟江白告状:“哥他他,他骂我,你看,看呀。”

    江白按下刑乐的手:“看到了,晚点我收拾他,你别戳到他脸。”

    被江白护着的谢晦美得不行,他把另一枚戒指套在江白的无名指上,握着他的手在他手指上亲了一口。

    刑乐嫌弃的呲了呲牙,想到江白之前跟他说,他跟谢晦结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他往谢晦脸上扫了一眼,嗤了一声:“你也就多,多亏了这张脸不然别,别说戒,指离婚证给,给你一沓。”

    谢晦无所谓,哪怕江白只喜欢他这张脸,那也是喜欢。

    刑乐还是挺喜欢江白给他买的这个手镯的,但他也想要戒指,他盯着谢晦手上的戒指:“要不咱,咱俩换换?我的大。”

    谢晦:“”

    程憎见他哥要生气,连忙兜着刑乐把人给拎走了,“对对对,你的大,嫂子专门给你挑的大的,你自己留着吧,他那小玩意有什么稀罕的,不仔细看都看不着。”

    谢晦听着更生气了:“你瞎?!”

    第79章 第 79 章

    一夜过去, 江白带着戒指的手指已经红的不能看了,谢晦像是逮着了什么稀罕玩意似的,捉着他那只手没命的亲吮, 除了手指, 江白身上也没留下什么好地儿。

    江白中途就开始后悔, 早知道一枚戒指能让他发疯, 他死都不会去买那两个破环!

    江白累的手脚瘫软被谢晦抱去浴室的时候,谢晦还在说风凉话:“身体素质太差,明天跟我一起去健身。”

    江白当场拒绝,他有理由怀疑他说的健身只是一个继续折腾他的借口。

    然而拒绝无效, 学校放假了, 谢晦又逮到机会把人扣在身边。

    第二天一早他把江白从被子里挖出来,不顾他手脚发软也要带他去公司。

    楼下, 刑乐正在吃早饭,看到他们下来刑乐刚要开口就注意到江白走路有些费劲, 他连忙问:“哥你怎, 怎么了?”

    这事儿是他一个小屁孩能问的吗, 谢晦说:“吃你的饭。”

    刑乐不理谢晦,一脸担心的看着江白。

    江白说:“没事,就是有点困。”

    刑乐“哦”了一声:“一会我师, 师父来, 哥你今天有,有事吗?看我练,拳啊。”

    自从刑乐跟蒲满学练拳就改了口, 喊蒲满师父, 蒲满很得意这个称呼,每次刑乐叫她师父, 蒲满都会点头应一声:徒弟。

    谢晦:“他今天要跟我去公司。”

    刑乐一愣,心说那破公司怎么还要去啊。

    谢晦说:“你要练拳让蒲满带你去公司练,二十二楼有格斗室。”

    刑乐没有因为办公楼层有格斗室而感到奇怪,他眼珠一转,不知道琢磨了些什么,笑起来说:“好啊。”

    出门的时候刑乐穿了件挺厚的棉衣坐进了车里,到了公司,一进大门他就把棉衣给脱了。

    程憎“嘶”了一声:“你不冷啊?”

    江白回头看了一眼,皱眉:“你怎么穿个短袖出来了,把外套穿上,一会感冒了。”

    刑乐不穿,他把外套搭在没带手镯的那只手上吗,另一只手晃荡的老高:“我不冷我,热。”

    同样恨不得把无名指伸到每个人跟前让人瞅一眼的谢晦一眼就看穿了刑乐在想什么,他翻了个白眼:“冻不死你。”

    兄弟俩人前勉强能做到同仇敌忾,人后却互相没个好脸,江白懒得管他们,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往电梯口走。

    昨天的事已经传开了,再见到江白公司里的人纷纷换上了一种敬佩的目光。

    今天的八卦群十分安静,谢晦拿着程憎的手机,看到没人说话有点不爽。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难道就没人注意到他今天不一样了吗?

    办公室里,谢晦把程憎叫进来:“你去,找人把我今天戴戒指的事捅出去。”

    从来没干过这种事的程憎一脸疑惑:“啊?”

    谢晦:“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昨天程憎说他戒指小看不见,谢晦郁闷,怎么全都瞎一块去了,难道要他带个五十克拉的非洲大钻石他们才能看见?

    其实有人看见了,但昨天谢晦亲自在群里冒泡之后这个群就被舍弃了,现在的新群程憎还没来得及打入内部。

    新群——

    【你们看见了吗,小谢总今天戴戒指了。】

    【看见了,是对戒,那位手上也带着。】

    【啊啊啊,我刚刚进电梯的时候不小心跟那位打了个照面,他居然对我点头了,我好像能理解他为什么能拿下小谢总了。】

    【点个头而已,至于吗?】

    【你不懂那个点头的含金量,是那种很客气,很温柔,很没有架子的点头,就像是遇到大学学长那种,感觉很亲切。】

    【你可别瞎说话了,还亲切,一会让小谢总知道你对他的人亲切,你还想不想干了?】

    【今天小谢总的弟弟也一起来了。】

    【我看见了,话说这孩子穿的是不是有点少了?】

    【哈哈哈我刚才也想说呢,大冬天的怎么穿个短袖就出来了。】

    【快去看另一个群!】

    另一个群里有人说了句:【你们没发现吗,小谢总今天戴戒指了,哎呀,该不会是婚戒吧。】

    下面一片:【】

    回到新群——

    【我靠这哪个部门的兄弟啊,胆子这么大还敢在那个群里八卦小谢总。】

    【这人在不在这个群,赶紧艾特他一下让他撤回,不要命了这是。】

    【这人不在群里,要不要把他拉进来?】

    【等会!先别拉,先去问问他是哪个部门的,核对好了再拉进来。】

    群主主动揽了这个活,私聊程憎,问他是那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程憎凭着印象顺口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群主:“”

    群主连忙回到新群:【谁也别把这人拉进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群主:【他居然说他是我!!】

    【】

    【】

    【突然头皮发麻。】

    【所以这人是谁啊??】

    【这人该不会是小谢总吧?】

    虽然其他领导在群里冒充别人也不是不可能,但哪个领导会在群里吹嘘小谢总的婚戒?除了小谢总本人,他们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谢晦这会儿还不知道他让程憎办的事被程憎办了个稀碎。

    办公室里,谢晦正在跟刑乐抢江白。

    “你打拳有什么好看的,说你花拳绣腿都是夸你,也不嫌丢人。”谢晦拽着江白:“陪我去健身,你不练就在旁边看我练。”

    刑乐扯着嗓子喊:“健,健身有什么好,好看的,一身臭,臭,臭汗!”

    谢晦把江白往怀里一楼:“你管得着吗,他愿意看。”

    这话谢晦没有自夸,江白确实很喜欢谢晦的身材,每次谢晦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或者穿着浴袍半漏不漏的时候,江白的视线总会不自觉的盯在他身上,甚至有两次江白还亲口夸过他“身材不错”。

    虽然每次江白看谢晦都会遭受一次压榨,但下次江白依旧垂涎那副身体。

    江白到底是被谢晦给抢走了。

    刑乐愤愤不平的跺了下脚,回头看了眼坐在那玩手机玩了半天的程憎,他走到程憎身后:“你在干什”

    话没说完,刑乐就看见程憎在一个名字为“公司八卦群”的群里发的内容。

    下面一片狗腿——

    【哇,小谢总的婚戒真耀眼。】

    【小谢总可太幸福了。】

    【小谢总百年好合。】

    刑乐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啧,谁没有似的!

    程憎不知道刑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回头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看着群里的回复,程憎很满意,他这应该算把他哥交代的事给办成了。

    楼下,刑乐从二十二楼的电梯下来,换乘了另一部电梯,一层一层的巡楼。

    刑乐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了,先是被当成小谢总的人,后来又成了公司股东之一,还把伟总给打进了医院,一天之内一战成名,不愧是小谢总的弟弟。

    可他来这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在二十二楼呆着吗?

    “小姐姐,你在忙,啊。”刑乐凑到一个女生的办公桌前笑眯眯的跟人搭讪。

    小姐姐本来就在用余光瞄着他,他突然凑过来,女生吓了一跳:“啊,你有什么事吗?”

    刑乐摇头:“没事,无聊,看看。”

    小姐姐点了点头,有点尴尬:“啊。”

    这孩子长得倒是挺乖的,可昨天伟总被救护车抬走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起初是谢家的私人医生来了公司,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叫了救护车,他们这才知道伟总被小谢总的弟弟给打了,瞧那伤势,下手可不是一般的黑,小姐姐有点不敢跟他说话。

    刑乐带着手镯那只手撑着女生的桌面,另一只手握着手镯扭了几下,叹气道:“唉,新买的手,手镯带着还有点不,不太习惯。”

    女生看了一眼他的手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很好看,很适合你。”

    刑乐笑的眼睛弯弯的:“是吧,我也很喜,喜欢,是我哥送,我的。”

    他哥?

    小谢总?

    就在女生和她周围的人以为手镯是小谢总送的时候,刑乐又说:“不是谢,谢晦,是我小白,哥。”

    小白哥?

    小谢总那位?

    女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孩子不是来耀武扬威,也不是来显摆小谢总的,她抬头看了刑乐一眼,实在是压不住那颗八卦的心:“你说的小白哥,是小谢总爱人?”

    “啊。”刑乐举起手问:“我的手,手镯好,看吗?”

    女生:“好看。”

    刑乐在一楼晃荡够了,确保每个人都注意到他的手镯后,又按电梯去了二楼,然后是三楼,四楼挨层楼显摆,充分展现他的社交恐怖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主打一个谁都不放过。

    甚至有两个昨天在会议室见过的老董事都被他拦下问他的手镯好不好看。

    两个老董事:“”

    溜达到十六楼的时候,刑乐遇到了从办公室出来的谢文洲,看到刑乐一个人在这,谢文洲走过去:“小裴?”

    刑乐没注意谢文洲叫他什么,只是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就回了头,看到是他,刑乐兴致缺缺:“干嘛?”

    谢文洲笑了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刑乐捏着手腕上的手镯:“玩。”

    谢文洲:“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坐?”

    刑乐记得这人昨天在会议室跟被他打的那个家伙说话,后来他动手的时候他还想去帮忙,刑乐对谢家的人观感都一般,他耷拉着眉眼:“不要。”

    谢文洲对刑乐没有敌意,刑乐出生前谢文洲也是期待过这个小弟弟的,可惜

    谢文洲看了一眼他攥着的手镯:“手镯很好看。”

    马屁算是拍对地方了,刑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哥给,我买的,小,小白哥。”

    谢文洲:“江白眼光很好,很适合你。”

    刑乐听到了爱听的,嘴角扬了扬:“你办,办公室有水吗,我有,有点渴。”

    从一楼说到十六楼,刑乐嗓子都快冒烟了。

    谢文洲把人带去自己的办公室,让秘书给刑乐冲了杯热可可。

    刑乐捧着杯子喝的吸溜吸溜的。

    谢文洲问他:“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刑乐还是那套说辞:“我热。”

    大楼里温度不低,倒是不至于冻着他,谢文洲又问:“谢晦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跑到这层来了?”

    “他在楼上。”刑乐说:“我溜达,溜达。”

    谢文洲昨天就注意到刑乐说话有些吃力:“你,说话是不是有点”

    刑乐抬起头:“结,结巴,我结巴,你要笑就笑,笑吧,反正谢晦也经,经常笑我。”

    谢文洲摇了摇头:“我不笑你。”

    刑乐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真的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才低下头继续喝热可可。

    谢文洲说:“昨天被你打的那个人叫谢商伟,是二伯的儿子,你应该叫一声二哥。”

    刑乐翻了个白眼,没理人。

    谢文洲见他不愿意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刑乐把热可可喝完就要走,谢文洲送他出去,刚出办公室就看见施敏带着谢云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小洲,你知不知——”

    施敏的话还没问完就被谢云霄给打断了,谢云霄皱着眉头:“刑乐?你怎么在这?”

    刑乐看着谢云霄,想起之前程憎查到的那些事,眉头一挑,笑着说:“来玩。”

    施敏盯着刑乐看了一会才认出他是上次在谢云霄学校踹了谢云霄一脚那个人:“是你?你在这干什么?”

    谢氏官博公布的事施敏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知道谢洪启给又了叶青的儿子百分之五的股份,她当晚就对着谢洪启一顿歇斯底里。

    这段时间为了找施辉,施敏已经是焦头烂额,现在谢晦又找到了弟弟,还带着人来要走了股份,施敏哭闹了一通,最后还是谢洪启说要把手里剩下的股份转给谢云霄和谢雨晴她才安静下来。

    施敏今天就是来让谢洪启赶紧把股份的事定下来的。

    施敏看了一眼站在刑乐身后的谢文洲:“他怎么会在这?他是谁?”

    刑乐不知道他们这些当大人的为什么非要问这种无趣又明知故问的问题,他走到谢云霄和施敏身边时,看了他们一眼:“反正不是野——种。”

    第80章 第 80 章

    蒲满在格斗室等了刑乐一个多小时, 她盘腿往地上一坐,也不问刑乐去哪了,就那么干等着。

    电梯“叮”的一声, 蒲满看过去, 然而看见的确实谢文洲的秘书, 蒲满不关心这人上来干嘛, 收回视线继续等。

    谢文洲的秘书最害怕上二十二楼,每次都小心翼翼的,这次却慌慌张张的从电梯里跑出来。

    谢晦刚锻炼完出来,江白跟在他身后, 手里拿着谢晦刚刚用过的毛巾,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女秘书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 连忙道:“小谢总,您快去看看吧, 小谢先生在十六楼跟人打起来了!”

    又是十六楼?

    江白哈欠打到一半猛地闭上了嘴:“又打起来了?”

    蒲满听到女秘书的话, 直接从格斗室的地上弹了起来, 她大步走出来:“谁?”

    谁敢打他徒弟!

    女秘书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蒲满又是一哆嗦,蒲满平时看着就不善, 这会儿拧着眉头, 眉尾那道伤疤看起来更是格外的凶狠狰狞。

    刑乐是谢晦的弟弟这件事对蒲满没有太大影响,她亲人意识本就单薄,对蒲满来说她的徒弟大于谢晦弟弟, 这是她第一个徒弟, 入门大弟子跟人打起来了,蒲满下意识觉得徒弟挨欺负了, 毕竟他还没有出师,出拳不稳,脚也没力,这样打架八成要吃亏的。

    看着蒲满的表情,女秘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可能误会什么了。

    江白问:“他跟谁打起来了?”

    女秘书张了张嘴,看了眼谢晦:“小,小谢总的弟弟。”

    十六楼,江白一出电梯就看见刑乐骑在谢云霄身上使劲挥拳往他脸上砸,一旁的施敏挣脱了谢文洲的手,尖叫着去抓刑乐,尖锐的指甲在刑乐的侧颈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蒲满突然从江白身边蹿了过去,一脚踹在了施敏的侧腰上,施敏一个踉跄,撞到了旁边的墙上,下一秒,施敏的脖子被人遏住。

    江白头疼的皱了下眉。

    施敏睁大了眼睛看着单手掐着她脖子的谢晦,谢晦一个用力,施敏被迫仰起头,她两手扒着谢晦的手捶打,嘴里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

    “谢呃晦你疯了”

    谢晦刚锻炼完,手臂的肌肉还在紧绷的状态,施敏的脖子在他手里,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捏断。

    刑乐打人没有章法,谢晦不一样,见过很多次谢晦不受控制的样子,谢文洲连忙上前阻拦:“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

    江白觉得谢文洲不愧是男主,这好人让他做的,这是能好好说的情况吗?

    谢晦充耳不闻,他盯着脸色由白转红、此刻已经憋成了猪肝色马上就要因为上不来气而憋死的施敏:“谁给你的胆子碰他?你怎么敢?”

    自从谢晦认出平江二院的活体视频里的人是当年抱走他弟弟的保姆,他就已经确定施敏跟这件事有关,这笔账谢晦还在手里攒着呢,她居然还敢对刑乐动手。

    江白把刑乐从谢云霄身上拽起来,刑乐气呼呼瞪着谢云霄。江白看了眼他脖子上的伤:“还有哪伤了?”

    刑乐看向江白,一脸委屈的仿佛挨打的人是他,他摇了摇头。

    江白跟瞪着施敏的蒲满说:“去帮他买点药。”

    蒲满不情不愿的挪开视线,点了下头。

    刑乐被拽走了,谢云霄才敢挪开挡在脸上的胳膊,见谢晦死死的掐着他妈的脖子,他突然挣扎起来去抓谢晦的腿:“谢晦,你放开我妈!”

    刑乐在谢云霄碰到谢晦的裤脚前一脚踹过去,踩着他的胸口指着他:“谢晦是你——叫的?你他妈再——再动一下,试试!”

    刑乐对自己的亲妈没什么感情,唯一的印象就是谢晦昨天在寺院里说的那些话。

    知道谢晦在做报复谢家的准备,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刑乐即便看着这个踩着他母亲尸体上位的女人也没想做什么,只不过是过了个嘴瘾,说了句“野种。”

    可当他听见谢云霄冷笑着说“你妈有精神病,谢晦也有,说不定你也是个疯子”的时候,刑乐的拳头突然就收不住了。

    反正打一下也是打,打死了也是打,谢晦不是说了吗,有事他兜着,刑乐索性就往爽了打,可惜他没把这傻逼打死,居然还能动弹!

    “江白!”

    施敏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谢文洲拉不开谢晦,也没办法劝谢晦松开,他看向仿佛没看见谢晦在做什么的江白,求助道:“你快让他放手,再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

    江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得谢文洲一哽——这人淡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头?

    十六楼的人都快吓傻了。

    昨天是在办公室里动的手,再加上两个谢总在门口拦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并没有看得太清楚,今天却明晃晃的在外面打了起来。

    之前只是听说小谢总狠,亲眼见过之后他们才真切的体会到,这哪里是一个“狠”字可以概括的?

    谢文洲向江白求助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落在了江白的身上,想知道他能不能劝住,更好奇他会不会劝,主要是这位看起来有点过于不食人间烟火了,给人一种凡间的事他懒得管的感觉。

    江白确实不想管这事儿,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做的恶自己偿还天经地义。

    他看了眼一脸急切的谢文洲算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白轻轻扯了下谢晦衬衫的袖子:“走了。”说完就兜着刑乐的后脑勺往电梯口走了过去。

    所有人:“”

    这,这就完了?

    就在他们觉得这“劝”跟“糊弄”几乎划等号的时候,那位已经仿佛走火入魔、不废去全身武功不可能恢复神智的小谢总竟是收了满身的戾气,松开了掐在施敏脖子上的手。

    施敏脱了力,贴着墙滑坐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谢云霄连忙爬过去:“妈,妈你怎么样?”

    谢晦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对狼狈的母子,凉凉的说:“别急,送你们份大礼。”

    江白站在电梯前等谢晦,见谢晦走过来,江白朝他伸出手,谢晦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捏了捏。

    电梯门重新关上,十六楼鸦雀无声

    说什么呢?

    说小谢总训练有素吗?

    这他妈的,上一秒都以为要出命案了,下一秒一声“走了”直接化险为夷,关键那声走了还说的毫无感情。

    小谢总家里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谢文洲愣怔的看着电梯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他也没想到江白会用这样的方式让谢晦恢复神智,这么多年,谢晦每每进入那种状态都很难出来。

    谢文洲脸上的不可思议都快实质化了,他看了眼施敏母子,觉得他们今天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之前错有错着的把江白送去了谢晦身边,不然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谢文洲看了眼还没散去的人,收拾了一下情绪:“好了,都去工作吧。”

    群里一时间没人说话不光是旧群安静,新群也一样安静。

    就,挺害怕的。

    以前只怕小谢总,现在不仅怕小谢总,还怕动不动就动手的小谢总的弟弟,但比起他们两个,他们更怕小谢总家里那位。

    那位可是正儿八经的驯兽师,手握两头听话的雄狮,收放自如,指哪打哪,指谁咬谁。

    江白还不知道自己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就从大佬身边的“小玩意”变成了大佬本佬。回到二十二楼,谢晦没管刑乐,刑乐也怕被教训,自己躲去格斗室等去给他买药的蒲满。

    谢晦说送施敏一份大礼就一刻也不耽搁,十六楼办公室,谢文洲刚坐下喘了口气就接到了谢晦打过来的内线电话。

    “借我秘书?”谢文洲问:“你借他们干什么?”

    谢晦说:“让他们帮我复印点资料,程憎一个人忙不过来。”

    谢文洲:“什么资料?”

    人到用时方恨少,谢晦现在才知道谢文洲身边为什么放那么多个秘书:“一会你就知道了,先把人给我叫上来,多叫几个。”

    谢文洲把他的三个秘书叫进来,听到说要他们去二十二楼,三个人到抽了口凉气,刚刚上楼通风报信的女秘书快哭了:“谢总,我能不去吗?我害怕。”

    谢文洲:“怕什么,江白在上面,有什么事你们就求他。”说完,谢文洲想了想,指着那两个男秘书说:“你们两个别求,让她求。”

    女秘书急了:“为啥是我?”

    谢文洲:“谢晦醋性大,你们两个最好别跟江白说话”

    两个男秘书:“”

    三个秘书提着心上了二十二楼,上来之后才知道小谢总是让他们帮忙复印文件,虽然这种活随便叫几个实习生也能干,但比起什么要命的事,他们宁愿干这活。

    女秘书余光瞄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江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小谢总,一共要复印几份?”

    谢晦:“公司上下,包括保安保洁,人手一份。”

    三个秘书:“”

    三个人一开始还纳闷,什么样的文件需要这么大张旗鼓,发个群公告不就行了,然而当他们看到他们复印的是一份DNA检测报告后,里面的内容让他们大惊失色的同时也默默的闭上了嘴。

    他们这是摊上大事了呀!

    三个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看着“非亲生父子”“无血缘关系”的字样逐渐麻木,麻木到忘了来之前谢文洲对他们的嘱托。

    来之前他们谢总说了,如果小谢总让他们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然而这些复印件都快传遍半个公司了,谢文洲那里还没得到消息,直到他的手里也收到了一份DNA检测报告

    中途刑乐和蒲满也去帮忙分发,办公室里就剩下谢晦和江白两个人。

    谢晦从楼下上来脸色就一直不好,江白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慰他,而是让他冷静了一个多小时才走过去拎开他的手,主动坐在他的腿上。

    谢晦瞪着他,心说你怎么不等我气死了再来?

    江白对谢晦满是怨气的眼神视若无睹,他抬手揉了揉谢晦脑后的短发:“生气伤肝。”

    谢晦收紧手臂,低头靠在江白肩上:“你每次敷衍我的时候都会关心我的肝。”

    江白安抚道:“不是敷衍。”

    谢晦不跟他计较:“我想杀了她。”

    将心比心,如果这些事放在江白身上,江白也会想杀人,他说:“我懂,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会支持你这么做。”

    谢晦:“我杀人不犯法。”

    江白懒得听他的屁话,他一把揪起谢晦脑后的头发,把谢晦点头提起来:“之前是谁跟我说他没病的?”

    谢晦“嘶”了一声,抬手按住江白揪在他头发上的手:“别拽。”

    江白瞪了他一眼,松开手,又在揪过的地方揉了揉:“他们不值得你赔上命去报复,另外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我挺忙的,没那么多时间去找下家。”

    谢晦眼眸一深:“你还想找下家?”

    江白:“不然,给你守活寡?想得美。”

    谢晦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天天说生气伤肝生气伤肝,可论惹他生气,谁他妈能比得过他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