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废科举
    伯颜思索片刻,微微抬头,瞥了瞥刘渊,而后缓缓道:“奎章阁建立之初,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金银宝钞从各地收集古籍书画,耗费之巨大,令人瞠目结舌,文宗皇帝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搁置了奎章阁。”

    “如今国库空虚,文宗、宁宗两位皇帝的陵墓,以及宁宗登基、当今陛下登基需要发放给各地诸王的赏赐更是一大笔之处,在这个时候,重建奎章阁作为休息场所不妥,而且,它耽误陛下处理政事,作用不太大。”

    伯颜一出手,就显示出本领。

    一个是钱财问题。

    直接将赏赐一事卷进来。

    此话一出,明显宣让王和威顺王面色一变,作为第二波发放赏赐的诸王,他们可不想因为此事而导致自己领不到赏赐。

    而且,伯颜最厉害的是,他只是点出奎章阁的表面目的,是休息的场所,而不是担心分权。

    反而站在“领导”一边,耽误新皇处理朝政。

    几点理由一列,自然是拒绝的态势。

    闻言,康里巎巎立马站出来反驳。

    “浚宁王此言差矣!”

    “奎章阁建立之处,是花费了一些金银,但是,如今建造好了,已经不需要再花费。”

    “何来消耗国库一说?”

    “再者,陛下休息之时,欣赏一些字画,并无耽误朝政的道理。”

    “平民中有千金户者,还在家设立私塾,请师教育子弟。我堂堂天朝,富有四海,怎么还容不下一间学堂?”

    康里巎巎声音响亮,质问之声在殿宇中回荡。

    “我大元自然可以容得下学堂!”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发言的是燕贴木儿。

    “但是.......”

    刘渊心中暗道:“果然!”

    燕贴木儿岂能如此轻易认输同意。

    燕贴木儿踱步到康里巎巎面前,沉声道:“大元再如何的富有四海,也不能随便乱花钱,大学士没在中书省当过差,不知道大元的情况也情有可原。”

    “陛下学习八思巴文,我看,不需要奎章阁这个学堂。”

    “我蒙古有多少文化可以学的?”

    “无非只是世祖时期创建的八思巴文。”

    此言一出,堂中的蒙古诸王面色一变!

    这叫什么话?

    燕贴木儿,一个色目人,竟敢肆意侮辱伟大的蒙古!

    我堂堂蒙古,没有什么文化可学吗?

    生气归生气,想了想......

    好像也不好辩驳。

    “太祖时期,以武力征服天下。”

    “世祖,也是通过武力登上的大汗宝座,创建了大元。”

    “所以,武力胜过一切。”

    随后,燕贴木儿目含犀利的目光,扫视众人。

    坐在上位的刘渊自然听出了燕贴木儿的另外一层意思,他在明晃晃的炫耀武力啊!

    宣让王站出来,尴尬地笑了几声:“太平王所说不假,我看那,今日也就到此吧。”

    郯王一瞪,暗骂一声:“滚回去!”

    宣让王面颊上的笑容僵住,老老实实地退回原处,低下头,一言不发。

    郯王清清嗓子,大声道:“太平王说的是没错,我蒙古自然是以武力取得胜利。”

    “可是,那是取天下之时。”

    “如今,我大元占据四海,乃堂堂天朝上国,武力远胜汉唐,岂能一点文墨也不识?”

    “就拿收税一说,若不是识字,如何把税收上来。”

    “没有钱的话,陛下和太后如何享福?”

    “太平王素来和一些收税的色目人交往密切,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郯王眯着眼,轻轻笑道。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焦灼。

    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了。

    前面燕贴木儿说蒙古人没文化,郯王就反过来点出燕贴木儿和色目商人交往密切。

    燕贴木儿是钦察人,属于色目人。

    这句话潜台词:色目人只不过是替大元收税的。

    刘渊内心深处都脑补出一副画面了。

    郯王拿着一把砍刀,指着“卖西瓜”的燕贴木儿,狠声道:“你一个色目人,算什么东西?”

    燕贴木儿还未说话,伯颜就出声道:“郯王所说,稍微有点道理。”

    “文,自然是要学习的。”

    “可是,这谁需要学习,谁不需要学习,需要控制啊。”

    “我蒙古人自然要学习,但那汉人不应该学习,否则按照郯王所言,众多学习的汉人,岂不能推翻了人少的蒙古人?”

    “依您的思路,科举就应该直接取消。”

    “自科举取士以来,举子多以赃败。”

    “又有许多人依靠作假,以蒙古人和色目人的身份进行考试,占据了我蒙古人和色目人的名额。”

    “诸多实践证明,举子全是读的没用书,很少有堪大用者。”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他们读书就可以当官,占据了许多名额,妨碍选法!”

    元朝当官的方式有好几种。

    主要有科举、国学贡举、荫叙和承袭、宿卫出职和吏员出职等。

    科举和其他朝代一样,就是考试。

    国学贡举是指在全国最高学府读书的人,他们读个两三年之后,通过简单的科举考试即可入仕。

    元代国学共有三所,即蒙古国子学、色目国子学和国子学,蒙古国子学生员为随朝百官、怯薛歹、蒙古、汉儿官员,选择子孙弟侄俊秀者,其他两个生员一般为公卿大夫与富民之子。

    荫叙和承袭是指高、中级官僚的子弟可以凭借父亲的地位,得到一定的官职,在大元,无论军官、民官都是世代祖袭的。

    这一部分群体非常多,尤其是军官系统。

    也正是因为这部分群体,元末农民战争爆发之后,官兵镇压,一触即败,多次出现扎营的情况。

    宿卫出职,是指怯薛歹,这是大部分高级官员的必经之路。

    伯颜所提的选法,指的是经由中书省和吏部对一般官员的任命,人们习惯称呼为“部选”、“省选”。

    根据资历和表现。

    但是由于科举方式直接上来就可以做官,与部选的章程有些冲突。

    “没错,浚宁王所言极是!”燕贴木儿紧跟着说道。

    “科举,百害无一利。”

    “世祖曾说,金以儒亡。”

    “还有宋也以儒立国。”

    “不由科举程文奋身,必不得行其志。”

    “但是,?旦国难临头,我大元精兵渡江,他们便只会“举朝相顾失色”,“台谏哭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