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书会。
“侍正,您这边来。”
一位怯薛歹引领者阿鲁走进阁楼,阿鲁瞪了他一眼,斥道:“说了多少遍,出门在外,不要称职务,叫我刘公子。”
怯薛歹嘿嘿一笑,道:“忘了。”
他挠挠头,疑惑道:“侍...刘公子,为何姓刘?”
阿鲁得意哼了一声,道:“陛.....大爷喜欢汉学,前段时间我当差的时候,大爷嘀嘀咕咕,说以后要取个汉名,说叫刘.....刘....对,叫刘渊,咱以后不也得跟着大爷一起起个响当当的汉名吗,索性我也姓刘。”
怯薛歹眼睛一亮:“那我姓什么比较好。”
“你小子。”
阿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一声,道:“好好干活,万一哪天在大爷面前露个脸,大爷一高兴,给你赐个汉名。”
怯薛歹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走吧,快点办差。”
“这可是第一次交给咱们这么一个大活,可不能出差错。”阿鲁道。
怯薛歹拍拍胸脯道:“侍正,您就放心好了,我都打听过了,这是大都内最大的书会,唱词、话本、杂剧样样全,哪怕你想写段那种词,人家也能找到人。”
怯薛歹挤眉弄眼。
“呸,老子一身正气,用不到。”阿鲁道。
说完,他抬步向前。
怯薛歹在背后淬了一口:“不知道谁老惦记邻家嫂子呢。”
“快点!”
“来了!”怯薛歹高声应道,快速跟上。
......
“不知两位舍人有何贵干”
一位玉京书会的王姓掌柜打量了一下二人,询问道。
阿鲁咳嗽一声,淡然道:“我来此,是有个故事想让你们帮忙改成杂剧话本之类的,然后让大都的人都知道。”
王姓掌柜微微一笑,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客人。
大多是异想天开的年轻人。
自认为故事无比精彩。
可惜,要逻辑没逻辑,要冲突没冲突。
就是个人意淫太严重。
还妄想一书成神,让世人皆知。
可笑!
“当然可以。”
“你可以先选择一下不同等级。”
“等级?”阿鲁反问道。
“没错,我书会人才众多,有专门负责写稿润色之人,根据供稿人水平,分为甲乙丙丁四等,这价格嘛,自然也是不同。”
“最高的!”
阿鲁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直接扔给王姓掌柜。
王姓掌柜一接,打开缝隙一看,面色一变,笑盈盈道:“您先坐好,来人,将贵客请到上房,还有,去泡一壶上好茶水。”
阿鲁表面高冷,心里肉疼。
虽然陛下赐予了一些金银,但是他怕不够,自己也掏了一部分,誓要讲此事办的稳稳妥妥。
到了上房之后,阿鲁开门见山道:“话本改编费,以及在大都散播费用都在里面呢,而且,我要最好的人进行撰写。”
“我想,玉京书会这点可以满足吧!”
王姓掌柜满口答应:“我玉京书会一向重信用,世人皆知,这可是关汉卿大家组织的。”
玉京书会,成员人才济济,有关汉卿、白朴、杨显之、赵公辅、岳伯川、赵子祥等。
他们的曲子、杂剧,四海皆知。
而关汉卿被称为“总编修师首,捻杂剧班头”。
现在,玉京书会有些没落,可也是整个大元顶级书会。
很快,一名姓李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神色低迷,一副黑眼圈,身上穿的也比较邋遢。
阿鲁皱了皱眉头,王姓掌柜连忙介绍,将其夸赞一番,阿鲁才压下换人的念头。
“我所说的故事,是乃我蒙古秘史,阿兰老祖母与金甲天神的故事......”
听闻阿鲁简单叙述后,李姓男子面色难看,他打量着两人,道:“虽说在这方面管的比较松,可是你们这个故事一旦发出来,可是很容易被叫去挨板子。”
元朝在文学方面,是比较自由。
不存在文字狱。
南宋灭亡后,有个立志当遗民的诗人,名叫郑思肖。
他人在大元,心系大宋,经常写诗怀念宋朝,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平平安安地活到了78岁。
相比明朝的遗民在清朝活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郑思肖过得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
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郑思肖写的书在元朝从来都没有被禁过,但是到了清朝却变成了禁书。
元朝还有个诗人名叫梁栋。
有一次到南京附近的茅山游览,大约是喝高了,所以就像《水浒传》里的宋江一样,随手在墙上写了一首诗。
诗本身的内容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庙里的道士和梁栋有过节,所以就把他给举报了,说这小子公然写反诗。
案子层层上报,最后,大都的礼部下来了判决:“诗人吟咏情性,不可诬以谤讪。倘使谤讪,亦非堂堂天朝所不能容者。”
刚刚,李姓男子听完之后,觉得这次有点悬。
这哪里是所谓的金甲天神。
推算一下时间,似乎是在唐朝时期。
莫非这里面的金甲天神是身着明光楷的唐朝军人?
那真不能写!
万一传开之后,被某些人恶意控诉,骂执政当官的可以,骂人家老祖宗不讲妇德,那可不行。
阿鲁一拍桌子,道:“让你写就行,放心,没人敢查!”
“万一出了事情,我保你。”
李姓男子摇摇头,道:“我可以写,写完不能署我的名字。”
旁边的怯薛歹骂道:“你这个人,磨磨蹭蹭得!”
“哪来那么多事。”
阿鲁狠狠瞪了怯薛歹一眼,怒斥道:“一边去。”
“我和先生说话,你插什么嘴!”
他转头道:“行,署我名,刘二。”
李姓男子:“......”
最终,这个故事还是撰写了出来。
并且,玉京书会抓紧排练成一个杂剧戏曲,按照阿鲁的指令,准备上演。
......
“伯温兄,听说了吗,当今陛下要仿文宗旧事,设置宣文阁了。”
余阙和刘伯温走在积水潭北岸,两人来此游逛,放松一下心情。
下一轮的殿试,不会淘汰人。
因此,二人没有太大的紧张。
刘伯温回道:“当今陛下,看来重视儒学,正是你我施展才华的时候啊!”
余阙也点头。
这时,一道吆喝声响起。
“快来看啊,新出炉的话本。”
“那些年,你不知道的蒙古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