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
“出事了!”
主战场西军阵地。
阿尔西和巴图鲁浑身血污地走了进来,跪倒在贺宗哲面前。
“将主,少将主……没了。”
阿尔西满脸绝望地哭嚎道。
贺宗哲怔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二人。
他这独子贺飞鸾自幼从军,并且聪明伶俐,身旁还有八千骑军,不过是去绞杀一些刺探军情的敌军虫子,怎么还能出现闪失?
“说!”
“究竟怎么回事?”
贺宗哲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眼前二人。
阿尔西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道出,从敌军的两次进攻以及悍不畏死的冲锋,全都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贺宗哲满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呵!”
“我贺宗哲戎马一生,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对他倾心培养,希望他能继承我的衣钵!”
“结果,我这苦命的孩儿,却因为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死在了一群不知名的虫子手中!”
“你们……真该死啊!”
话音一落,贺宗哲悍然拔出佩刀,一刀砍飞了阿尔西的脑袋!
直到脑袋落到地上,阿尔西还满脸惊惧之色。
巴图鲁依旧满脸痴傻模样,呆呆地看着暴怒杀人的贺宗哲。
贺宗哲终究起了爱才之心,饶过了巴图鲁一命,毕竟“巴图鲁”这个称号,在草原上面代表着最勇猛的勇士,最无畏的勇士!
可是,他的儿子死了,要找谁偿命呢?
贺宗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如同一头暮年的狮子,发出了凄厉至极的呜咽声和嚎哭声。
西军所有将领全都站在帅帐外面,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个时候,大帅贺宗哲可不能做出什么糊涂的决定。
否则大将军扩廓帖木儿的所有谋划,全都会功亏一篑啊!
连带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恨上了那贺飞鸾!
该死的狗东西!
非要去抢军功!
现在好了吧?
要是贺宗哲出现什么闪失,你贺飞鸾就是大元朝的罪人!
众将正议论纷纷,贺宗哲红着眼睛走出了帅帐
。
“大人!”
“还请大人节哀!”
众将顿时躬身行礼。
贺宗哲却根本不搭理他们,而是看向了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将领。
此人名张德,乃元朝名将张良弼的弟弟。
张良弼一生征战无数,曾与李思齐、扩廓贴木儿并雄关、陕,后解甲归田隐居不出。
他有弟良佐、良臣、德、山、珪、俊德、顺德共七人,皆善战,以致元军中语曰:不怕金牌张,惟怕七条枪。
而张良佐、张良臣先后战死沙场,七条枪就此剩下了四条,被扩廓帖木儿委以重任,分于三军之中独当一面。
“张德,西路军暂时由你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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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宗哲冷声出言。
张德四十余岁,脸上有三道疤,分别在左眉旁、左眼窝下、右嘴角,这是上过战场的证明,更是他功勋的证明。
面对西军统帅贺宗哲,张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贺帅,大将军的命令,并非如此!”
“你放心,老夫只带走八千精骑,不会影响到大将军的战略布局,由你继续统领西军完成布防,老夫也能够放心!”
听到这话,张德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贺宗哲却突然向他躬身一礼。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张德脸色大变,急忙上前将贺宗哲给扶了起来。
“张将军,还请你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儿上,给我一个替子报仇的机会!”
他们确实相交多年,虽然以往不属于一个派系,但是终究都是元军将领,现在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只为给即将崩裂的大元王朝再续国运。
张德叹了口气,随后嘱咐道:“早去早回,最多十日,徐达就会开始逃窜,到时候我一个人挡不住他!”
听到这话,贺宗哲再次向张德鞠躬致谢。
随即,这位大元老将翻身上马,看向其余将领。
“我不在的时候,军中一切事务尽皆交由张德将军处理!”
“任何人胆敢趁机挑衅引起内乱,我贺宗哲必杀他,都听明白了吗?”
“遵命!”众将轰然领命,不敢多言。
这位老将主,现在可是正处于丧子暴怒的时候,谁敢招惹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就张德身份
特殊名将张良弼的亲弟弟大将军扩廓的心腹本人也是文武双全众将这才信服。
贺宗哲与张德对视了一眼随后带着麾下八千精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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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目送着贺宗哲离去看着这位老将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面充满了不安。
嗯?
难道贺帅还会栽在一群虫子手上?
呵不可能的。
张德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看向众将。
“还请诸位与某家勠力同心共克时艰!”
“遵将军命!”
侧面战场一处山坳。
李祺正带着兵马休整。
那一仗虽然战果颇丰但是明军也付出了惨痛代价。
五千将士战死八百余人六百余人重伤无法战斗剩下三千余人几乎个个带伤尤其是朱棣被那蒙古壮汉一骨朵砸中险些当场丧命。
就连李祺胳膊上都插着一根箭矢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李师那关云长刮骨疗伤是真的吗?”
朱樉一边痛得嗷嗷大叫一边还有心情跟众人打趣。
“老子这拔个箭头都痛得快哭了他还刮骨疗伤面不改色?”
“你就闭嘴吧!”李祺没好气地笑骂道。
可目光所过之处他却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所有人默默地掏出干粮表情麻木地啃食。
山坳阵地里面坐在地上的将士们吃着干粮偶尔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哭声方兴即止悲怆的将士用食物堵住了哭泣的嘴。
壕沟里到处可见躺满的伤兵他们有的在垂死边缘无力地呻吟还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具尸首。
脚下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像一朵朵绽放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无声地诉说着生死之外的生命的意义。
李祺走在阵地内忍着悲痛无力地看着伤兵们的呻吟。
一名伤兵在他的脚下鲜血止不住地从他的腹部涌出来。
李祺急忙蹲下身用力帮他捂住伤口可鲜血仍然从他的指缝里汩汩流出。
“你再忍一忍再忍一忍……”李祺红着眼眶道。
伤兵已自知没救了惨然朝他一笑虚弱地道:“李……扒皮……你……恢复一下……”
李祺闻言一愣随后强忍着泪水笑骂道:“兔崽子
“对……”
“青龙山……”
“好想……回去……啊……”
李祺含泪地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愿在伤兵临死之前还欺骗于他。
“李扒皮……”
“一定要成功……”
“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伤兵龇牙一笑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