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夫人的谋算
    景延月的眉头皱了起来,老夫人又想生什么事?

    有了上次的事情,这次翠儿倒是没有拿着鼻孔看她,只是态度仍然算不上恭敬。

    景延月懒得理她,只是问:“母亲叫我去做什么?”

    翠儿低着头回答道:“老夫人说,您去了便知。”

    景延月已经数日不曾见到老夫人了,此时不知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左右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便随着翠儿走了。

    “夫人。”萍儿一脸忧心的看着她,老夫人找夫人向来没什么好事,她担心自家夫人又要受委屈。

    “无事,你先回院子里吧。”景延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萍儿,语气平静道。

    萍儿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翠儿,只好应下:“是,夫人。”

    景延月淡定随着翠儿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这一回,老夫人正靠在榻上纳凉。

    “母亲。”景延月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平静如一潭死水,“母亲找我有事?”

    老夫人见景延月来了,眉毛微微挑了挑:“来了,那就坐吧。”

    她的语气不算和善,但这是婆媳二人交锋这么多次以来,老夫人态度最软和的一回了。

    景延月不会天真到以为老夫人是要与她和解,老夫人令她坐下,她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并不急躁,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夫人作何打算。

    “给夫人看茶。”老夫人的语气颇为温和道,身旁的婢女连忙恭敬地端了一碗茶水上来。

    景延月不去碰那碗茶水,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见她沉得住气,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她咳了一声,冷哼道:“怎么不喝茶?怕我要害你不成。”

    “母亲唤我过来,就是为了请我喝茶?”景延月扫了眼茶汤,茶里没毒,她只是对老夫人的茶没有兴趣。

    “你是侯府的主母,侯府的中馈,该由你主持才是。”老夫人见她不吃这套,也并不闹,面上虽然还严肃,端着老夫人的架子,但语气却算得上和善,“早前我担心你年轻做不好,但眼下你也嫁入侯府一年多了,管家大权也该还给你了。”

    原来老夫人在这等着她呢。

    景延月内心冷笑,她虽然不是后宅的女子,不懂得后宅的阴私,但行军打仗时,也负责过粮草的运输。

    她哪里看不出来老夫人的意思。

    无非之前是欺她软弱,不肯给她管家大权,眼下见她不好欺负,加上侯府的收支有些支撑不住了,才假惺惺让她来管理侯府的中馈,想让她拿嫁妆来充公账。

    她在大燕打仗时,就见过这种伎俩。朝中账面上拨给了万斤粮食,实则只有六七千斤,粮草官若是不慎没有察觉不对,这中间的差额就得自己补上。

    “母亲这就说笑了,”景延月皮笑肉不笑的拿之前老夫人对原主说的话顶了回去,“儿媳出身商贾,眼皮子浅,当不起侯府的家。”

    老夫人见她不吃这套,顿时脸上一僵,但仍亲厚道:“你是主母,也该担起侯府的事情了。我瞧你伶俐,今日还得了长公主殿下的赏识,必然是能做好的。”

    原来老夫人今日给她好脸,不只是因为想让她拿嫁妆贴补侯府,还有她入了昭庆长公主的眼的缘故。

    景延月心底发冷,见老夫人铁了心要她当家,干脆把话揉开讲明白了:“母亲,侯府这家,我是当不起的。”

    她的声音如同腊月的霜雪一般冰冷,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内心的想法洞穿,老夫人不知为何,居然被她的眼神唬住。

    “瞧着母亲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品,花了不少钱吧。”景延月平静地看着老夫人,“侯府的进项多半都在老家,眼下被金人占着,是拿不到了。”

    “夫君一心科举,也没有赚钱的营生,侯府的家产,恐怕就剩下老侯爷攒下的金银和临安城外的那几百亩地了。母亲这坐吃山空,还能吃多久?”

    景延月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老夫人盯着她的眼神,宛如一条毒蛇。

    是的,侯府的情况,老夫人从未告诉过景延月,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景延月知道老夫人心里想着什么,她的目光冰冷无比:“母亲还是不要打我嫁妆的主意罢,这屋内上等的檀香少烧两回,上等的山珍少吃两回,也够侯府一个月的用度了吧。”

    老夫人被她戳了痛处,顿时装不下去了,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只要景延月接下了这管家的活计,她不想落得个苛待婆母的名声,就只能拿自己的嫁妆贴补。

    谁知道景延月根本不接这茬,直接戳破了侯府的现状。

    究竟是哪个小贱蹄子走漏了消息。

    老夫人在心中暗骂,却不知,景延月只是在诈她,她今日去了一趟沈家旧部,知道沈家要收回临安城外的地,就知道沈家的收支出了问题。

    再稍微诈一诈,居然真把侯府的情况诈出来了。

    景延月心里冷笑,侯府的情况再糟糕,也只是不够支撑老夫人的挥霍用度罢了,哪里到了非要城外那几百亩地不可的地步。

    老夫人不舍得排场,就要把一心追随老侯爷的沈家旧部往死路里逼么。

    “我劝母亲一句,做人要知恩,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容易折损了寿数。”景延月语气冰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不带一点温度,“母亲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媳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被她那冰冷的眼神吓住,愣了一瞬,她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也见过了,但景延月的气势还是唬住了她。

    而这样的气势,她似乎在老侯爷身上见到过。

    老夫人当然不知道,那是战场上血洗出来的杀气,景延月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想让老夫人死。

    老夫人的眼神越加晦暗,她浑浊的眼睛里,思绪起伏不断,良久,她才开口道:“我想要的东西,你觉得你真的守得住?”

    景延月离开的脚步停住了,她扭过身来,和老夫人阴毒的眼神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