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都城。赵府。
“宋卬竟然还敢派你来游说我?!”门人来通报管理求见,赵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军将别来无恙乎?”管理入内后冲着赵盾行了一个大礼,脸上笑嘻嘻,仿佛之前赵宋两家不曾有什么龃龉。
“宋卬派你来做什么?”赵盾把脸一拉,面色铁青。
管理摇起羽毛扇——这是公子卬特意给他的,据他说只要带着这个道具,游说多半会无望而不利。
“特有一份厚礼赠与中军将,以叙翁婿之情。”
管理从怀中掏出一张玉帛,上面用醒目的篆书大书特书:“黄金三十釿。”
“哦?”赵盾讶异道:“他还算有点良心。”于是赵盾遂吩咐门人去门外取来礼品。
门人也不挪脚,道:“管大夫孤身纵马而来,门外没有用大车载来黄金。敢问管大夫,黄金的去处。”
管理:“哈哈哈,中军将误会了。此番我没有带来黄金,但黄金就在某处,只是需要中军将亲自去取。”
赵盾感觉自己就是一头被戏耍的驴,恼恨道:“你这厮,说话不尽不实,快快一并说来,莫要藏着掖着。”
管理道:“我家太傅曾与卫公有约,若中军将把戚邑、袐邑二城归还于卫,将谢以三十釿黄金的重礼。
晋国如今西面与秦争雄,东面与卫交恶,两线作战,首尾不能两顾。倘若归还卫土,收服东边诸侯而尽力西向,则霸业可图,此国家之幸也。”
晋国欺负卫国不难,但卫国是黄河下游诸侯中与晋国最接近的存在,若晋卫长期保持敌对,郑、鲁、曹、齐等国也会担心晋军会渡过黄河向东扩张,与诸姬争夺华北平原的土地。
要么与下游诸侯争雄,要么与上游的秦国争夺河西之地,晋国还没有能力两个都要。公子卬先前如此游说赵盾,却迟迟不见效果。
管理又道:“若得卫土,赵氏受金,此私门之利也。戚邑、袐邑本就非赵氏封地,赐之于卫,国家有利,赵氏有利,慷他人之慨,何乐而不为呢?”
赵盾:“虽然如此,但公子卬从我的封地搬走了几乎所有的库存,这些财帛的价值远远不是这点黄金所能弥补的。”
管理:“我家太傅乃中军将之佳婿也,岂会巧取豪夺?如今只是暂借府库,他日破了向氏、华氏,必定以他们几世几年的积蓄来偿还中军将,如果不够,山戎、叛党的俘虏也可以贩卖为奴,一个青壮奴隶可值八十三釿青铜呢。我家太傅常说,烽火一点,黄金万两,此言得之。
如今赵兵尽在宋地,兵凶战危,折损的族人可是一去不复返。难道中军将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么?”
赵盾听到这里眼皮子挑了挑,一阵肉疼。赵家的族人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管理继续道:“若是中军将提了晋国之兵,先去卫国取金,再东向平宋,到时候可以让非嫡系的人马打头阵,折损了多少,也不会损害赵家的实力。中军将何不带中军、下军同去,令上军守国?…
下军乃先都所部,就怕兵骄将不逊,难以御使,若中军压阵,其人安能有异志?”
赵盾:“虽然如此,但是如今我在国内失之族兵,只怕箕郑父、先克不肯。”
管理又开始摇头晃脑:“公子卬早就备好锦囊妙计,以应对此情此景。”
管理向赵盾请来玉帛、笔墨:“今年晋国新君登基,晋国作为霸主之国,照例应该会盟诸侯,一则召告天下霸主国的权力交接,二则重申旧的盟誓——尊崇周天子,攘除楚国等蛮夷的侵略吧?
既然要尊王攘夷,恢复诸夏的团结,归卫地,平宋乱之事自然是霸主国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打着霸主、礼法的大旗,朝堂之上即使有异议,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提出来。”
赵盾点点头:“是这样。但是会盟分为兵车之盟与衣裳之盟。箕郑父、先都等人却可以提议今年以衣裳之会为由,反对大军出国,从中作梗。”
所谓衣裳之会,有时也叫乘车之会,与会的诸侯不准带军队前来;所谓兵车之会,与会的诸侯可以带战车盟会。当初宋襄公与楚成王相约衣裳之会,楚成王却违反约定,带兵前来,捉拿囚禁了宋襄公,后者受此屈辱,才有了名载史册的泓水之战。
管理:“若是六卿商讨决策,他们两人激烈反对自然不好收场。若是晋国五十位有头有脸的大夫同时参与这样的决策,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家太傅称之为投票。具体操作且听我细细说来。”
管理在纸上写出一个“甲”字:“我听说晋国的朝堂上有人主张和秦,有人主张击秦,有人主张开战,有人主张休战。而箕、蒯、梁、士、先等反对中军将主政的人,内部其实也是有分歧的。
如以会盟、援宋、和卫三事议政,中军将一党自然是主张兵车之会、援助宋国、归还卫地的;是为甲策。”
管理提笔写了个“乙”。
“箕郑父出身寒微,但才能被晋文公看中,主持晋国赈灾救饥颇得文公之心。其后又屡经大战,指挥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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