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太白
    向氏与山戎沆瀣一气,在丹水各城杀人掠财,缴获兵器,然后搬运回自己的封地,鞌城现在的武库已经堆积如山了。

    当初年齿尚在总角的向戌对父亲公孙訾守劝谏道:

    “我们向氏族兵,皆在别处,而鞌城空虚。

    乍得钱财无数,却仓促间没有力量去守护,这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守着金山银山,迟早会惹下祸患。

    况且山戎豺狼心性,四处掠夺,不会考虑管理打下的城邑。祖父接手宋国成为新的宋君后,需要自己的武力弹压国人。就怕到时候骤然接管国家,可靠的兵力左右支用不足,如衣襟短浅,捉之见肘。

    父亲宜早早打算。”

    公孙訾守于是遴选国人精壮者,教习射箭、戈矛投枪之术,得新兵三千。

    公孙訾守推断公子卬应该回到宋国了,不然宋国境内不可能有第二个将领能全歼山戎骑兵。

    于是调兵遣将,严阵以待。向家前往外界的官道有三条——向南通往亳城的道路,向北前往济水的渡口,向东,前往郑宋边境的道路——长丘就坐落在郑宋边境。

    他遣家大夫向甲把守鞌城到济水的渡口,家大夫向它把守南下的道路,又派家司马向征领三百人,在东边道路立营。

    一时间,东边官道寨栅毗连,旌旗如画,铠甲耀日,鼓角之声相闻,人喊马啸喧天。

    ……

    “有情况!”

    前方秀吉把情报传递给田单,后者立即向公子卬转达。

    公子卬召集高级将领道:“前方猎骑兵来报,官道上立有兵营,人影绰绰,约有数百之众。这是进逼鞌城的必经之路,必须拔除。”

    武功一听,立刻自告奋勇:“对方立营扎寨,我们只能强攻,骑兵攻坚犹如牛刀杀鸡,不如我以步卒当之。”

    公子卬阻止道:“不可。强攻恐怕伤亡不在小。山戎、叛军主力虽然在远,但是我们总有与他们决战疆场的一天,眼下为了区区一个破木寨,就靡费军力,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我们要积小胜为大胜,优先攻人而非攻城。

    我观其行伍,有明哨而不立暗哨,营寨安扎不得法,恐怕是无用之人领军,部署无备而你我可趁。命令士兵早早休憩,三更造饭,见太白而劫营。”

    太白,古时候又叫长庚,启明,就是后世的金星,因为在天刚亮,抑或是黄昏时候出现,故而得名。

    鞌城本来就是一马平川,无山无险,一望无余,大军只能驻扎在树林之后。若是用步兵劫营,就必须徒步从树林冲到敌前好长一段距离,显然起不到奇袭的效果。

    因此突袭的主力就只能仰仗骑兵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向氏兵一定还在熟睡,公子卬与众人商定,只要太白一出,天地露光,没有甲胄,负重最轻,速度最快的猎骑兵率先冲入营门,然后矛骑兵跟进,最后是龙骑兵下马压阵。…

    骑手们早早睡下,夜里三更时候,步兵同胞轻轻唤醒了他们,为他们披甲戴盔,热水和食物早有伙夫准备妥当。饱餐粟米后,骑兵列成纵队,人衔枚,马裹蹄,下马步行。

    公子卬等肉食者没有夜盲症,从前带路,走得很慢,后面的骑手挨个跟着,在树林的西端待命。

    公子卬眼神不错,借着草地的掩护,匍匐近前观察,默默记下口中哈欠连天的哨兵的位置,报给田单。

    向营中不见篝火之色,显然是因为没有人添柴加薪而化为余烬了。

    “贼首无能至极。”公子卬侦察回来,一身黄泥,和几个骑兵统帅作着最后的交流。

    灰白的微光渐渐从西边的地平线出现,黎明的旷野中寂静而肃杀。

    骑手们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武器,田双擦矛,赵蛟抚弓。绑在马嘴上的麻绳也被纷纷取下,弃入林间。

    “时间差不多了。”公子卬踩蹬上鞍,部下也纷纷立于马上。

    “长夜将尽,天色将明。殷宋的漫漫黑夜也够久了,诸君勉力。”公子卬抽出长矛。

    “冲!”公子卬一声令下,田单一夹马腹。

    一群惊鸟喧闹着奔向天际,凌乱的马蹄声在黑夜之中被传播地很远。

    向氏营的人似乎没有枕着空心物什睡觉,偌大的动静仿佛大海中的一点涟漪,没有几个人从军帐中现身。

    上千骑兵在草丛中狂奔,一马当先的田单右臂向前一挥,车胄就得令,十个猎骑兵直扑向哨兵的位置,他们散成两排顺着寨栅分开,与最前面的哨兵不过十步的距离。骑手们张弓正对前方,以减少受到杀伤的面积。

    分出的猎骑兵来回策马,箭矢不绝。向氏哨兵和猎骑兵来回对射许久,两边都没任何人倒下,整件事情看起来煞是搞笑。

    “敌袭!”凄厉的头声在向营中响起。

    “一连!去攻破寨门。”田单扯着嗓子大喊。

    向营的寨门紧闭,里头还用门闩牢牢固定,秀吉自忖自己才智不足,于是伏低身子,把头颅藏在马脖子后面,狠狠挥斥马鞭,战马吃痛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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