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骑兵改革(重写版)
    墨点首先指出对付戎骑,车兵徒然无功:“劣势不止车速与机动。三公子发现,只要敌袭战车侧后,车左射时,箭矢飞行之径,为本车车右所阻,进而丧失出手之机。”

    一些听众心有戚戚地点头赞同。

    “车右惯用的长戈无用至极。戎人重箭须抵近射击,但戈手仍然不能触及。且长戈用之笨重,每使之,必先原地抡一圈。”

    说白了,就是长戈的施法前摇太长,如果不转一圈,没有提供足够的动能;反之,一旦腰部髋部有发力的迹象,敌人可以借此提前预判你的战术动作。

    “车阵既冲锋,丧失秩序,化为一盘散沙。骑兵总能率先重整,形成合力,每每围攻一处,受击之车兵往往难以抵挡,杀伤甚微而折损深重。

    战车之卷镰亦是累赘。”

    战车两端的车轴上,装有卷镰,在战车冲击步兵的时候,大量杀伤步兵的小腿,可问题是山戎压根就没有步兵,戎骑一直保持若即若离的,卷镰除了浪费铜料,减慢车速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故而我等以为,能敌骑兵之兵种,最好是骑兵本身。”

    墨点着重介绍了马鞍、马镫和骑矛的威力:“山戎虽常年骑马,骑术精湛,但我等可用马具克制。诸位亲眼所见,运用马具,我骑跑得益快,冲得益猛。戎人引以为傲的骑射,在高速的马背上无从施展,短剑在骑矛面前又失之长度。

    只要我等把车兵统统改成骑兵,同等人数下,山戎压根不是一合之敌!”

    “好!”

    “彩!”

    武功激动地站起身:“武氏目下无家司马,烦请墨大夫屈伸,暂且为楚丘军务所累,不知墨大夫能否……”

    武功可不敢任命墨点为自己的家司马,笑话,工正虽小,好歹是下卿大夫之一,怎是区区家司马这种陪臣之位可以相容?武氏最多把自己的兵马托付而已。

    饶是如此,墨点依旧婉拒:“点不适合此任,此间有一人可以。”

    武功把鞋尖转向戴拂,不曾想身畔传来墨点的声音:“三公子可担此任。”

    “这……”武功原以为墨点要推荐无官无职的戴拂,可公子卬怎么能行?他甚至不能流利地说话。

    “不论是大闹都城,抑或是今日之战,装备战法,均出自三公子之手,我不过是从三公子而命而行之,如何能担任一军之主,如此重担?

    且三公子之宋语,日进千里,目下只是发音不准,听之有些许别扭,故而常常使我代言。”

    武功试着和公子卬对话,后者的发音,还是一股浓浓的河北承德腔,且舌颤音不是很娴熟,语速稍稍提振,就会不自觉地以“L”来代替。如果听惯了,也能辨认,需要磨合适应。

    公子卬顺势提出,需要一个参谋,作为钢铁雄心早期版本的玩家,他深刻理解一个道理:如果统帅事无巨细,大小都抓,结果一定是处处不及,事事失算。他亟需有人能协助他,把统帅的意志翻译成细致的条例,颁布下去。

    这个人要熟悉楚丘大大小小的军务,和上上下下的武人打成一片,最好是楚丘兵并肩作战,混有袍泽之情。此外,他还需要通晓当代的兵法入门教材《军志》、《军政》,对金鼓、旗语熟稔于胸。

    这样的工作,庄、墨、戴不能胜任。

    “我知一人,必能满足此两条。”武功道。

    “孰人?”

    “公孙孔叔,字嘉兴!子容在时,事无巨细,皆以嘉兴谋划。逢战,必为子容之驷乘,擂鼓、鸣金、旗语,皆用其命,从无进退失据之事。

    楚丘武人与他,多有交情。

    此人现在就在城中赋闲,不妨启用。”

    话音刚落,杵臼大骂出声:“绝不可使此人!我等三兄弟,沦落至此,孔叔此獠,其罪非浅!”

    公子卬许久未见孔叔和钟离,自从当日二人护送杵臼、公子江家小离去,他早把两人抛诸脑后。对一介公孙直呼其名,不称其字,足见杵臼胸中怨气。

    他喋喋不休,把公孙孔叔如何怂恿公子江走上歧路,害得杵臼,堂堂公子有家难回,困窘于边陲之地,落魄到不得不同山戎蛮夷龇牙的境地。哦,对了,这厮当初还想逼迫自己杀掉自己的妻子……

    “我不杀他,已是手下留情,安能亲之信之?”

    杵臼反对激烈,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参谋毕竟是沟通统帅和基层的桥梁,不仅专业能力要过硬,还要不能与上下有嫌隙。

    武功担心公子卬心中膈应,又推荐了另一人:“武理工之子,武峻,字王攀。”

    当真是举贤不避亲,举贤不避仇。既然理工本人都已经不怪罪了,更不能牵连到家属了。参谋的人选就此议定。

    ……

    武功很快就开始怀疑自己,把军队托付给公子卬是否有所托非人的嫌疑。

    公子卬从骑兵和装备两个方面对军队进行改革。

    战车目下是即将淘汰的产物。几十两原本被视若珍宝的战车被统统改装成了辎重车:卷镰既然被实践证明了对骑兵毫无作用,毫无疑问难逃被拆卸的命运;战车车厢两侧有青铜制造的护具,靡费了不少铜料,被输送到工坊搭建的熔炉中。

    楚丘贫瘠,又不产铜矿、锡矿,每一两青铜材料都要省着点用。重新熔炼的青铜被铸造成战士的铠甲、头盔、面甲——还是因为穷,骑士们连半身青铜甲都配不齐,只能上半身胸甲,手部和下身以皮甲、布甲将就。

    短时间内,庞大的作业量远远超出武氏豢养匠人的生产力,好在有商丘工人的加入,他们的技艺更加娴熟,效率更高——毕竟是来自都城的技工。

    所有的车兵、甲士,有一个是一个,只要当初有点骑术基础的,统统拉去训练成骑兵。武士们一开始以为不过是温习当初在小学校场里的科目,但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吊打。

    公子卬以身作则,和武士们操则同出,饭则同食。一开始是简单的腋下夹矛冲锋、骑马跳跃障碍物,这都是小case,然后就是马速操纵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