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打着地铺,艾芙抱着枕头站在一旁。兰茵的旧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导致她的手都缩在袖口里。
“今晚你就睡我房间。”楚辞说完,转身打算离开,他刚要关灯。
“可以开着灯么?我怕睡不着。”艾芙怯生生的问。
楚辞想了想,走到了客厅,抱起了进化兰,走回自己卧室后将兰花放在了艾芙的枕边:“关灯省电费,这盆兰花也能发光,你抱着它睡都行。”
“晚安,艾芙。”
说完,他关上了灯,走出了门。
“晚安,我的骑士。”艾芙安心的闭上了眼。
她听到了轻轻关门的声音。
枕边,进化兰不再演练秘拳,它像是睡不着的孩子,和艾芙聊天。
【“艾芙,你们为什么都有称谓?”】
“那你想有名字么?”
【“可以有。”】
“你看起来很亮,不如就叫高文吧,而你又是兰花,那全名就叫做高文兰。”
【“高文?是什么意思?”】
“高文是童话故事里一位很耀眼的骑士,你和他一样耀眼。”
于是进化兰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
楚辞心想着,原来那个埋人的花圃已经种满了花,之后就不适合埋人了,可以给植房扩建一下,接着再砌一个花圃出来,以后用那个新的花圃来埋人。
他是个不经常求人的人,并且从前练武的时候也学习过其他的技艺,毕竟并非是每一位秘拳拥有者都是纯粹的武者,而这些师父们也都会在传授了武艺后再传授楚辞点其他的东西,
有的人吃的是百家饭,这说明命在不好的时候能遇见人的好。
而有的人学的是百家艺,说明这人有着突出的天赋与才华。
因此,小楚在学武间隙也学会了一些手艺活,比如说木工,泥瓦匠,修车,还有母猪的产后护理等。哪怕真有一天楚辞不练武了,他也是个在哪都能找到活干且饿不死的货。
他在心中敲定着该补充的家具,该扩充的植房,一行行一列列被写在了纸上,列成了清单。
接着开始在手机上下单,存款还未到达红线,但也显得大缩水了不少。
他并非是穷鬼,只是这次的花销确实是大了些,圆桌那边的金币用来支付“首尾”的清理工作,同时也用于支付月楼整出来的大场面,月楼是挂靠圆桌这个组织的情报贩子,同时自身也有私活。
至于普师兄那边,他用掉了那个欠债的人情。不过普师兄面冷心热还八婆,人情总归会来来回回。
而伊森吉恩这边则是以联邦点这种电子货币进行支付,当然联邦也有纸币硬币,但因为电子支付的兴盛,已经有很多人没有用过了。这情况和前世差不多。
加上这次的加急网购下单,两边的财政全都缩水,楚辞倒是没有太肉疼,他的存款支持他无业生活个一年半载还是足够的。
他一笔笔的划掉清单上的事项,留下了一些白天做的。
接着打了个电话。
“喂,普师兄,我请个假,明天不去上学了。”
“哦,行。”普师兄言简意赅,“理由呢?”
“你随便写个吧。”“哦,好,那我就给你写个‘生殖器意外折断’吧。”
“你要是敢这么写我一定会立刻马上现在就来把你的生殖器打断。”
“哼哼,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你是不是因为害怕社死所以急了?”预言师兄发出了沉闷且无聊的笑声。虽然沉闷也无聊,但是的确也有些出人意料的喜感。
预言一般不轻易和人开玩笑,但他如果和人开玩笑的话就说明他的确将那个人纳入了信任的白名单里;但也有另一种可能,他现在处于一种高兴开心的状态之中。
听筒里还传来了司莉莉的声音,“是谁呀?”
楚辞刚想反击,普师兄已经挂断了电话。
“哼,玩不起。”楚辞冷笑着揶揄一句,劲力透体而出,维持不散。
这一团劲力抵住破门,足以让人无法进入。
接着,他掏出了储物画,纵身投入了画中世界。
裕人仍旧维持着织梦蜘蛛化的半人半蜘蛛模样,但是内燃的灵能之火一直在遏制着他的恢复。
楚辞蹲下了身,研究了一下被食胧切开的四块身体。
“那两道斩击我看不出什么名堂,虽然的确是有刀法的影子,但也隐隐约约有了点以刀行剑的意味,十几年练刀学剑到现在才达到这个水准,看来是个武学天赋不够的,只是这刀法剑法却并没有什么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估摸着是他说的那位另一个他看出了他武学天赋不够,所以给了他适配天赋的刀法剑法,
不过虽然武学天赋不足,但是他本身继承了那只妖魔的力量却足够强大。”
他回忆着红蓝双色的唐制四刀横刀。有点羡慕。
虽然是个武道家,但是遇见神兵利器也会有些想法,楚辞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念头,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接着他看着一言不发的裕人,那是头部部分,只是因为“乂”字形的斩痕,让他的头部和部分躯干构成了一个类似钉子的形状。
“你们是怎么捕获妖魔的?”楚辞能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对于妖魔有想法。
裕人被楚辞锤扁了的头颅还没有复原,但还是能说话,只不过并没有清晰的表达能力。
头没了也能说话,这就是灵能的特殊性了。
灵能是唯心的力量,因此只要发挥主观想象的能动性,在配合着念头,比如说什么“不想死”之类的,那么哪怕濒死也能苟活。
所以高端医疗往往都和灵能学科脱不开关系,只是这种高端医疗耗费不菲,也不是什么中等家庭能负担的起的。
但是同理,如果遇到连高端医疗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话,那除非找神医,不然只能吊着命等死。
裕人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对,毕竟我们的敌对关系还没有结束。”楚辞点了点头,不再废话。
他从指尖逼出了真种绿血,滴入了裕人口中。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裕人已经察觉到了体内发生的异变,原本的作态轰然崩塌,面上浮现惊恐。
楚辞亲眼见到了从斩切阶段面上生出了一根根藤蔓般的根系,覆盖着纯白色的灵能之火,和其他的身体部分相互勾连。
“你还有一颗眼睛,不如自己看看。”楚辞以劲力将裕人的头抬了起来,让他看到了自己身体部分的连接,以及身体上呈现出的植物化进程。
“你这是在吃人!你难道已经不把自己当做人了么?!人类是绝不能同类相食的!”裕人语气激动了起来。
“吃人?我没说我要吃人,我只是想吃颗果子罢了。”楚辞平淡的解释着,“而你,就是那颗果子的养料。”
“你···你这是什么歪理?!你这难道不是吃人?!”
“人吃的瓜果蔬菜都是用肥料种出来的,肥料不止人工复合肥,更有原始的屎和尿,如果要追求更加效率,也可以把屎和尿混在一起进行发酵,虽然味道很重,但种出来的瓜果蔬菜却是顶好吃的,你难道敢说吃着瓜果蔬菜的你是在吃屎喝尿?”
楚辞理所应当的说,“所以你就是屎尿一般的渣滓,只配化作果实的养分,除此之外你别无他用。”
“你他妈的!?你明明就是在吃人,别给自己的行为找合理的正当化理由!”裕人破口大骂。
“我吃人?吃人的分明是你们,你们吃掉的人还少了么?你们吃掉的是宝贵的时间,辛劳的血汗,本来能够享受的生活···你们吃掉的东西太多太多,你们吃掉的人也太多太多,这是连我这个只了解武道而不了解其他太多事理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楚辞捏住了裕人的脖颈,缓缓施加着力道。
“如果不是你还有点作为养分的价值,你以为我会把你带回来么?当然,如果你真的非要认定死理的说我吃人,那随你,
但是你们这些吃人者在吃人前与吃人后就该做好也被吃掉的准备与觉悟!
连这种觉悟和准备都做不到的吃人者又怎么配说我吃人?你没资格,你们这些吃人的家伙都没有资格。”
楚辞松开了手。
随后,裕人的脑袋裂开。
脑内空空,只有一颗蜘蛛模样的果子。梨子般大小。
楚辞端详了一番,说是蜘蛛也不尽然,因为和现实世界的蜘蛛不同,
这颗果子通体像是由着一根根的红色丝线,以绳结般的技艺互相串联编织而成,只是因为太过于细腻,从而无法见到绳结的质感。
而在这些丝线之中,仿佛生生灭灭一个个被编织出来的梦境,倒不如说是,由丝线与梦境一起构成了织梦蜘蛛。
这并非是常人能见的现象。这是只有对于梦境敏感,又或者灵能偏向梦境此类的人,还有魔物所能见到的奇异景象。
将果子从脑内取出,原本的躯体也散成了一地的飞灰,落入到了画中世界。
他带着果子离开了画中世界,回到了小家,双腿盘坐在地。
握着果子的楚辞缓缓张口,露出了整齐的四十颗白牙。
一口咬下,未有一分一毫的汁水浪费,仅仅只是口中盈满光怪陆离。
生生灭灭的梦境被其以牙齿嚼碎破灭,迸发出酸甜苦辣咸的五味,源于梦中基调所带来的追悔悲痛愤懑,欢愉喜悦开心,振奋激动昂扬,低落颓靡消沉···
他所品味到的,还有来自于梦醒时分的回味,或怅然若失,或神清气爽。
这并非是单纯简单的口味,而是调动了情绪的珍品。
楚辞流着泪,任由情感推动着泪水的溢满决堤,滴滴落下,字面意义上的好吃到哭。无关乎口味口感,只在于调动的情感催谷至极。
这是在他口中织就的一场场大梦,也是落入腹中的一场场薄梦。
“真是太好吃了。”他擦着眼泪,将最后一块果肉丢入口中,更加细致的品味。
“尘世间已经没有形容词可以形容它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吃到一颗这么好吃的果子,如果我以后吃不到可该怎么办呐?!”
楚辞泪流满面的,晕厥了过去,眼角亦落下一滴热泪。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前世从小到大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