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尿骚味扑面而来。
朱与白轻轻皱眉,环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来的缘故,有种熟悉的陌生感,映入她眼帘的景象和她记忆里的有几分相似,却又似是而非。
“几位?”
老板热情地迎上来。
朱与白略有些诧异,室内的装潢和陈设变没变她不确定,但老板百分百是大变样了。
“婷姐不在吗?”她问。
“婷姐?啊,你是说上一个老板吗?她不做了,现在由我接手,不过猫咖还是那个猫咖,除了老板变了,其他都没变,你看,连猫咪都还是那些猫咪。”
不,不对。
朱与白是这里的常客,她能叫出每一只猫的名字,知道每一只猫的性情和喜好,她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店里的猫主子大多是熟面孔不假,但,猫咖的头牌,那几只品相最好的品种猫却不见踪影。
“好像少了几只猫?”
“是,婷姐带走了几只,所以我又去进了些货,你瞧——”
她指着墙上的照片,洋洋自得地介绍:“英短、缅因、暹罗、波斯、布偶……都是高档货!”
“……”
这话实在刺耳,朱与白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她再三克制,最终还是忍不住,说:“老板,我想给你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你说。”
“猫咖的客户和受众是爱猫的群体,我觉得最好不要用‘货物’来形容猫咪,我是无所谓,被其他客人听见就不好了,你说呢?”
朱与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光。
老板心头一震,心说小姑娘,你这咬牙切齿的,可不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啊……
“接受,虚心接受!”老板打个哈哈,“我也是刚接手,还不是太懂这行的规矩。”
“看出来了。”
“啊?”
老板有点懵,她就没见过说话这么冲的顾客。
你不会是友商派来砸场子的吧?
她心里正嘀咕着,朱与白不疾不徐地说:“养这么多猫,勤消毒和勤打扫卫生是最基本的,猫屎猫尿要及时清理,猫砂要及时更换,还有啊,灯光不要开这么亮,要合理安排轮岗制度,你看,猫猫们都无精打采的,该让它们好好休息了……”
老板听得不耐烦了,打断道:“现在还没开学,一天下来也没几个顾客。”
“这跟有没有顾客没关系,猫咪才是猫咖的核心生产力,照顾好它们是理所应当的事。你也不想猫咪都病恹恹的吧?”
老板无言以对。
朱与白乘胜追击:“老板,我发自内心地认为,你应该招一個懂猫爱猫的店员来帮你打理店铺。伱觉得我怎么样?”
“啊?”
……
何谦花两个晚上咨询了多家培训机构。
没想到就这么个破证书,坑还挺多。
单是认证机构就多如牛毛,许多民间组织给自己取个高大上的名字,就敢以权威自居,光明正大地卖证圈钱,这和诈骗有什么区别?
好在何谦对这里头的门道略知一二,像那种培训费一千来块,纯理论学习,甚至连考试都不用,交钱就给证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乐色。
国内目前只有供销合作总社职业技能鉴定指导中心颁发的宠物训导师证还算有点含金量,蓉城仅少数几家宠物学校开设了相关的课程,包括理论和实操两部分,培训费和考试费一共一万五左右。
贵是贵了点,但既然要在宠物行业混,就该学点货真价实的东西,花钱买个水证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麻烦的是,授课时间都在白天,下个月2号开课,为期一个月。理论课倒是可以线上学,实操课是非去宠物学校不可的。
这意味着,他下个月必须减少接单量,挤出学习的时间,这一来二去的,培训成本少说也要两万大洋。
好在卖黄金粑粑赚到了一大笔钱,即便脱产培训一个月,他也负担得起。
何谦很看得开,瞧瞧人家电影女主角,身无分文都能脱产去学没卵用的拳击,我特么存款六位数,花两万块钱投资自己怎么了?
他选定距离最近的一家宠物学校,下午遛完风车车,便骑着他心爱的小电驴上门考察。
得知何谦的来意,招生老师脸都快笑烂了,套近乎道:“你一进门我就感受到了浓郁的宠物气息,家里一定养了很多宠物吧?”
不,我只是随身携带的粑粑比较多而已。
何谦心里这样想,嘴上打个哈哈。
招生老师带他参观学校,给他介绍课程内容,正想搬出话术大肆吹嘘一波,还没得来及发力,何谦很干脆地报了名。
……
“借过!好猫不挡道啊!”
一群猫堵在车棚的门口,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合计着什么。
这群流浪猫在这一带盘亘多年了,一点儿也不怕人,因为治理鼠患有功,小区里的业主经常投喂它们。
为首的猫咪是只三花,而且是非常罕见的公三花。
何谦跟这只三花不太对付。
起因要追溯到两年前,他第一次见着它,发现是只稀有的公三花,既惊又喜。要知道,公三花可是招财猫的原型,这泼天的好运岂容错过?
他当晚就用猫条把它拐回了家。
养了一个月,豆豆受不了了,这淫猫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怎么骑它。
没办法,何谦只好把它带去宠物医院割以永治。
这下不得了,回来后性情大变,殴打豆豆、抓咬何谦都是轻的,严重时不是疯狂挠门,就是哐哐撞大墙。
几经治疗无果,最终放归山野。
猫咪是非常记仇的动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起初碰上,公公三花只是怒目而视,后来它一统江湖,越发嚣张跋扈,每次见着何谦都要激情开麦,自己骂完觉得不解气,还要带上一群小弟来对线。
以前何谦听不懂,也就罢了,现在嘛……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三花神色倨傲地蹲坐在地,和谐词汇跟连珠炮似的不断从它嘴里喷出。
何谦喵叫着说:“厂公,三字经背得挺熟啊!”
厂公是何谦给它起的雅称。
此言一出,众猫皆惊。
这家伙……竟然会说猫话?!
“咋了,咋不说话了?”何谦笑呵呵地看着它。
“撤!”
厂公大叫一声,当先开溜,众猫顿时作鸟兽散。
何谦环视一圈,发现众猫并没有走远,不是缩在墙角,就是躲在车底,探出半颗猫头暗中窥视。
他笑着摇摇头,拉开门,将小电驴停进车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