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工业园鼻子底下有座造船厂,前一阵负责此地的考察队被骂得狗血喷头。
“你们是考察,还是走马观花?!这么大一座造船厂,眼都往哪看呐?!”
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因为两座小高地遮挡,如果不直接看到那艘烧成炭的船,只看那些残垣,还以为是座废村呢。
基建委当天就派人来勘查,现场敲定重建方案。接着浩浩荡荡的运输车,送来大量劳工,还有五花八门的家伙什。
哎!这就对了!汤泽用力点头,把船长也囊括进工业园,强占了那么多土地,还差这五百米吗?
曲守义可惨了,三十多年哪见过这阵势,吓得面色惨白。
“汤汤汤……汤好汉,这这这……这是要重建船厂?”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船匠们都埋了呢!
汤泽笑了笑:“今后你们就在这安安心心造船!你们的家人也都安排好啦,都能挣口饭吃。总之今后,大家再也不饿肚子,再也不用怕鬼子啦!”
语气绝对的友善,但绝对的不容置疑。
这就是穿越之后的一贯政策——武装扶贫!
曲守义当然没有异议,在他看来,短毛救了大家的命,现在又出人出力重建船厂,给大家一条谋生的活路,简直恩同再生父母。
从今往后,咱爷们就跟着短毛混了!
曲守义激动地一抹眼泪,撩开腿去通报这则好消息。
沈杰突然大笑:“又收买一颗人心!”
汤泽斜眼:“大哥,不要说得我们这么卑鄙,好吗?”
“楚秦的名言嘛——武装扶贫,仗剑行商!”沈杰说着,还唱了起来,“武装扶贫,仗剑行商,我有四件宝贝身边藏。一支枪来一只章,一个拐子一个筐。逆我者,就开枪!顺我者,就盖章!能拐就拐,能诓就诓……”
汤泽深以为然,真是太有道理了!
此时振华城的礼堂内,楚秦黑猫警长似的,瞪着面前的一只耳。
旁边几个短毛,笑嘻嘻舔嘴唇,似乎回味无穷。
“令狐将军,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非拿着刀子在那瞎晃?你看,被打成这副惨样了吧?”
“对我们感兴趣,就大大方方的来嘛,我们好酒好肉招待!阳关道不走,非得自己给自己上难度,你是不是傻?”
“对啊,这孩子咋这么不实在呢?细说起来,咱还是亲戚呢!”
楚秦一琢磨,对呀!令狐冲是穿越众,咱也是穿越众,论辈分都是你老祖宗。
入戏气急,上去就是俩大嘴巴子:“竟敢对老祖宗动刀,大逆不道!”
短毛咋知道令狐兴德是令狐冲的后人?也不看看化工组领袖是谁,有老楚这个斯文体面人,令狐兴德脑瓜里的东西全被被抖了个一干二净。
令狐兴德盛怒至极,士可杀不可辱!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手刃短毛,可是看看旁边那些连珠火铳……
还是从长计议吧!
楚秦瞪着他,表情忽然慢慢变成了微笑,怎一个邪性。
“想看,咱就大大方方地看!令狐将军,请!”
这语气,看来短毛要处死自己啦……令狐兴德闭眼,心中何等不甘。自己戎马一生,却不料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既然如此,决不可让短毛看扁!
将军蓦然起身,怀着慷慨赴死的决然,大步而去。
然后被直接拎上一辆皮卡车。
楚秦爬上车,大手一扬:“走,去小机械厂!”
小机械厂一如既往的火爆,战俘维修队也火力全开,生产各种坯件,积极卖力、任劳任怨。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海边竖着一排绞刑架,吊着十几具被处死的战俘。
“你看,解决问题就得简单粗暴,能动手咱就别吵吵。”楚秦话里有话。
你丫连倭寇都打不过,跟你祖宗玩什么心眼?
令狐兴德黑着脸,沉默不语。
他看到很多本地百姓,扛着巨大的箱子,被压得都走不动道。这些短毛果然是第二个倭寇,要把天朝子民变成他们的奴隶!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扬着鞭子驱赶工人。
楚秦懒得搭理他想什么,挥手吆喝:“蜈蚣,今天造了多少枪不活?”
吴桅正蹲路边抽烟呢,随便比了个六的手势:“今天要干六百支枪,还要修两门炮!”
令狐兴德惊了,一天八百支枪和两门炮?!吹吧?
可是联想那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似乎也不是假的。
燕军在莱州修械所,一年都产不上这个量……
令狐兴德咬着牙,这些短毛,就是在显摆!
“认真看,大老远来了,不就为了看这些?”楚秦duangduang拍着令狐兴德的后背,“走!去工业园!”
工业园的场面,比小机械厂更为壮观。可谓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基建委施工队驾着三十多台工程机械,领着近两千劳工,干的热火朝天。
劳工们挥舞着铁镐钢锹,这边挖地基,那边开水渠,还有黄色的大怪兽助阵。
他们背后,一台灰色巨兽不停发出刺耳轰鸣。一块块巨石扔进去,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细碎的石料,接着送进一台圆滚滚的怪物。
怪物慢慢旋转,接着脑袋一低,吐出大团的泥浆。蓝色的、黄色的,三轮的、四轮的小铁车一拥而上,把泥浆运往工地各处。
令狐兴德刚才只是吃惊,现在完全吓傻。
他看不懂短毛这是在修什么,但满耳都只剩那些尖叫和轰鸣,那股无形的力量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里是工业园!等建好了,刚才那样的小机械厂,能再来百八十个!”楚秦的大手又duangduang砸下,“来!夏一鸽,机动中队!”
比起小机械厂和工业园的热火朝天,机动中队这个杀伐之地,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儿秀气。
因为真的好安静,顶多就是突然一声吼。
“成前三角队形!散开!”
阳光下,新兵们猫着腰奔向阵位,一会儿跪姿、一会儿立姿、一会儿还要一头扑倒在地,紧接着猛蹿两下,一咕噜翻进坑中。
天气虽凉,但钢盔下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湿透。
石峰的嗓门完全是强撑着,毕竟自己也是一瓶子不满,现学现卖。
“我们之所以散开队形,一是为了躲避敌人炮火,二是要以少量兵力展开宽大战线,从而使敌人陷入不同方向的火力夹击!”
令狐兴德听得明白,这里的敌人,不只是倭寇。
“所有动作,不是为了糊弄指挥员,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在战场上杀死敌人,而你不会被杀!所以每个动作都要扎实、熟练,说动哪根手指头,就动哪根手指头,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新兵们趴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喊。
石峰拿出哨子,极速吹响:“全体都有!一组在左,二组在右,前方土坎一线,迅速占领位置!”
没比新兵老多少的班长们,振臂一挥:“前三角,跃进!”
嗖地一下,一排人影冲杀而去。
令狐兴德冷眼相观,如此松散的队形,哪还有什么火力可言?人家集合起来一冲,你不就垮了?
突然,哒哒哒哒……毫不停顿的枪声,打得令狐兴德猛一哆嗦。
短毛杀……没杀我?
他循声望去,却见是山脚下,还有一群短毛兵在打靶。
这就是传说中的连珠火铳,竟是这般?!无论是燕军还是倭寇,每射击一次都得重新装填呀!
令狐兴德大惊,回过头望着这边训练队形的短毛军。
那松散的队形,瞬间变成了另一幅画面。
子弹从四面八方扑来,士兵被成片打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场面,又何止莱州牛蹄山的惨烈?!
楚秦斜眼瞥着他,哼了一声:“来,令狐将军,还没完呢,咱们继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