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陈袆敲着碗筷,节奏变得愈发急迫。
先前轻松愉快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破戒佛口中诵念梵音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那头有些呆滞和惊恐的小妖,手中捧着破戒佛的脑袋。
它正欲随手丢开,脑海中却猛地传来了,宛若针扎般的剧烈痛楚!
霎时间,它竟莫名生出了,想要将自己开膛破肚,断首奉上,以求解脱的强烈冲动!
“啊——!”
那头小妖,顿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凄厉惨叫声。
它抖如筛糠,连忙将佛头扔给了下一个妖魔!
周遭妖魔见状,哪里还肯继续陪这疯和尚玩下去!
它们纷纷起身,便欲就此离开。
然而在梵音的影响下,它们竟鬼使神差的又坐了回去,被迫加入了这场‘击鼓传花’。
陈袆笑容愈发肆意,直至大笑出声!
他手中的筷子,越敲越快,敲得碗盘破碎,瓷渣迸溅!
碗口大的脖颈断口处,血浆汩汩涌出,使得他面色惨白,眼中满是癫狂之色。
正所谓:
笑望妖魔食糟粕,天命难违不可躲。
只手断头鼓传花,非鬼非神似疯魔。
终于!
陈袆面前最后一片瓷碗化作粉末,敲击声戛然而止!
满桌妖魔的目光,尽皆汇聚在了,面色有些发青的狗头军师身上。
梵音停息,狗头军师双手颤抖,捧着佛头。
它想要将这鬼东西扔掉,手却不听使唤,牢牢抓着佛头,无法松开半分。
先前叫得最欢的狗头军师,此刻脸上写满了恐惧。
“施主,何不以身饲佛?”
佛头口吐人言,出声反问。
话音落下,狗头军师恐惧顿消,面露狂热。
它主动开膛破肚,掏心掏肺,分外虔诚地喂给佛头。
破戒佛面色贪婪,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模样颇为享受。
直至五脏皆空,一颗上好的狗头,滴溜溜滚落餐桌。
它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众妖,好似在说下一个便是你们!
众妖魔见此,惊恐万分,气氛压抑,几近窒息。
寇囚徒面露忌惮,原本噼啪作响的锁链,都在此刻安分了下来。
“这小妖看起来如此瘦弱,怎么会有这般邪门的能力?”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与此同时,寅将军亦是脊背发凉,难掩心中恐惧。
“这疯和尚......做得完全和我说好的,不是一回事!”
“明明承诺,要助我招婿,大显神威。”
“如今却弄出了这等事情,要命,要命!”
“果然就不该信这疯子!”
寅将军心生悔意,生怕被这疯和尚牵连。
不过如今,已然为时已晚。
先前不少妖魔,都注意它与这疯和尚厮混,说些个悄悄话。
眼下这种情况,被迫上了贼船的它,只得祈祷这疯和尚足够强大,能够压得住这些妖魔。
陈袆脸上的笑意,愈发癫狂扭曲。
“嘿嘿,龙子当真会玩!”
龙君赞不绝口,乐不可支,声音唯有陈袆能够听得到。
“这么多年来,吾还是第一次见那老贼秃,肯听他人之言。”
“看啊!这些畏畏缩缩的东西,都在怕你!”
“吾等既为龙,就该如此,哈哈哈!”
“闭嘴!”
陈袆语气不善,不想听这龙君鬼话。
它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怀好意,想要潜移默化的影响他。
嘎吱,嘎吱......
血肉蠕动的声音,缓缓响起。
陈袆面色惨白,断首处奇痒难耐。
他与破戒佛的联系,并没有因断首而消失。
“果然......”
他眯着眼,对此不甚在意。
很显然,仅凭断首,还不足以除掉破戒佛这一隐患。
或许也正因如此,破戒佛这才配合他,演上这么一出戏。
不过这次试探,倒也并非毫无收获。
最起码让他知道,只要不离开高老庄,破戒佛会远比他想象的安分不少。
如今看来,这高老庄与破戒佛,果然干系匪浅......
“大师,如今这荤腥也吃了,游戏也玩够了,招婿可还得继续呢。”
“如此玩了一场,不知大师......尽兴没有啊?”
高老爷强颜欢笑,语气中却隐有怒意。
周遭若有若无间,飘起恶臭......
陈袆从思考中回神,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四周飘飞的红绫。
目的已经达成,试探底线的行为,差不多也做足了。
即使如此,倒也没必要,现在就把这老猪妖逼得太紧。
念及此处,陈袆借坡下驴,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拿回佛头,重新按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血肉蠕动间,佛首完好无损的长了回去。
破戒佛有些意犹未尽,吧唧了几下嘴。
“这才对吗,酒宴怎能无荤腥啊!”
“贫僧玩得尽兴,倒是一时忽略了高老爷。”
“高老爷还是速速吩咐下人,准备之后的考验吧。”
“不过可莫要像这回似的,弄得太过无聊......”
陈袆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甚至于,话里话外还催促起了高老爷,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好说,好说......”
高老爷干咳几声,脸上再度堆起和蔼的笑意。
“诸位郎才,还请随老夫来......”
此时此刻,被陈袆所震慑的一众妖魔,这才缓过神。
一时之间,纷纷炸开了锅!
“不去了!不去了!谁还要和这疯子一块!”
“这疯和尚,方才肆无忌惮的杀妖,接下来还不知要闹什么幺蛾子!”
“疯和尚如此行径,高府却不管不顾,我们又怎敢接着参加招婿!”
“就是就是,事先也没说,招婿还可能丢掉小命啊,走了,走了!”
一众奇形怪状的妖魔,嚷嚷着就要转头离去。
高小姐虽好,那也得有命消受才是!
“哼!”
高老爷冷哼一声,双眼眯起,语气不复和善。
“诸位莫不是想吃白食?”
“吃了我高府的饭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此言一出,那些本就极为不满的妖魔,顿时勃然大怒。
“高老爷此话,是要强留我们了!”
几头妖魔面色不善,先前的奉承讨好,此刻化为乌有,
陈袆冷眼旁观,只觉有些好笑。
这些妖魔先前还一副狗腿子模样,如今死破脸后,倒比谁都凶狠。
一群欺软怕硬,见风使舵之辈......
高老爷不疾不徐,双手合十,虔诚开口。
“摩支利佛母保佑。”
呼!
一阵恶臭难闻的腥风,忽地刮过。
周遭红绫飞舞,灯笼摇晃。
紧接着,那几头妖魔突然面露惊恐!
下一刻,它们身子一软,就地一滚,变成了几头臃肿肥硕,浑身肮脏的肉猪。
见此一幕,方才还群情激愤的妖魔们,顿时瞳孔猛地一缩,噤若寒蝉。
“我高府的食物,是留给郎才准备的,而不是浪费在没用的废物身上。”
“诸位郎才,请随老夫来吧。”
高老爷仍旧十分客气,但任谁都能听出,那浓浓的威胁之意。
一众妖魔见此,哪里还敢做声?
它们只得极不情愿的挪动脚步,跟在高老爷身后。
妖魔群中的寅将军,面色黑如锅底,心中满是懊悔。
“早知如此,俺就不该见色起意,来高老庄参合什么招婿!”
“一路上折俩兄弟也就罢了,如今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还有那癞蛤蟆,就不该信它的鬼话!”
寅将军念及此处,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泛起一丝疑惑。
它扫视众妖魔,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蛤蟆精。
“怪事!那癞蛤蟆跑哪去了,怎么一直没见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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