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救妹妹了?”胡雨兰说:“不过你也够聪明的,我就没想出用这种方法。”
“妹妹当然得救。”
刚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我仔细回忆思辰道长交待过的话。
他说这根苇索烛点燃之后,就可以进入鬼世界。后面还说了一句特别重要的话,一旦熄灭,就可以回到现实。
他让我救妹妹之后,就熄灭蜡烛,到时候就能从鬼域里出来了。
说明这根蜡烛有个基本功能,能带着持烛者,甚至是身边的人,一起穿梭在鬼界和现实之间。
刚才情况危急,我只好熄灭蜡烛,从鬼域出来。现在再回去,重新点燃就好了。
这时感觉脚下有异,在乱晃。低头一看,我顿时傻了眼。
此时此刻,我站在一处危楼的天台边缘。这处危楼还没有竣工,四面没有墙壁,只有数根承重梁。
而我的位置,是在半悬空的天台上,脚下是三四层楼的高度。也就是一个容脚的位置,但凡走错一步,或是退后一步,都会摔下去。
下面是水泥地,掉下去就是个半死啊。
我后背都汗浸透了。
“这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就是鬼域和人间的区别。”胡雨兰说:“很多人中了鬼物的迷幻,以为自己在豪华房间里过夜,其实醒来后是在乱葬岗子。”
我小心翼翼踩着木板,从天台上走下来,进到危楼。真他娘的一身冷汗。
“现在怎么办?”胡雨兰说:“点燃蜡烛,我们再回去?”
“是的。对了,我有个问题,再点燃蜡烛后,我们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是刚才的位置吗?那点燃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胡雨兰道:“考虑挺周全,有这个可能。”
我站起来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夜里九点半。
我记得很清楚,自己举着蜡烛准备进鬼域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左右。
也就是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
我心往下沉,进入到鬼域,体感时间绝对没有两个小时,至多半个小时。
最大的可能是,鬼域里时间流逝很快。
算一算,到天亮其实没多少时间了,必须要抓紧!
我把手机点亮,用光照着前方,在危楼里摸索。
只有我一个人,脚步声在数层空楼里回响,深夜听来,有些可怖。
“喂,你要上哪?”胡雨兰问。
我没有说话,穿过这层楼,从这面走到那一面。
我进到一处房间,来到后墙的位置,已经走无可走。
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火苗子燃烧起来。
周围陷入了黑暗,只有眼前的蜡烛火苗在抖动。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此刻自己已经到达殡仪馆大厅的深处,回头去看,那尊巨大的佛像矗立在门口,注视着每一个进出大门的鬼物。
而我,已经进来了。
胡雨兰吃惊不小:“进来了?”
“嗯。”我说道:“点燃蜡烛走进鬼域,我的肉身在跟着一起走。就说明了很重要的一点。”
“什么?”她问。
“鬼域的空间和现实的空间是有重叠的。”
胡雨兰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估计说到这儿,她就听不懂了。
我说道:“我之所以刚才在这栋危楼里一直往前走,是在预判空间距离。再点燃蜡烛,就能走进殡仪馆的深处,躲掉门口佛像的警报。”
“好吧。”胡雨兰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了。
我举着蜡烛继续往前走,没有走多远,看到一处大楼。
是的,在殡仪馆内部有一座大楼。这大楼是横截面的,没有墙,能看到里面蜂窝状的一个又一个房间。
每个房间就像是过日子一样,有人走来走去。有夫妻聊天,有一家人看电视,还有小夫妻在卧室里行苟且之事。
我举着蜡烛扫了一圈,就发现在四楼的一栋房间里,正是我妹妹夏娇。
她穿着粉红色的家居服,头发束起来,穿着小绵拖鞋,一身的小妻子摸样,正在收拾客厅,时不时还拿起拖把拖两下。
“找到了。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这恐怕就是鬼物造出来的梦境。”胡雨兰说:“每个房间就是一个人的梦,他们在梦里过日子,深陷其中,最终成为鬼物的交替。”
其他人我管不着,必须救妹妹,终于找到她了。
我寻到楼梯上去,噔噔噔上了四楼,这时蜡烛已经烧到多一半了。我心跳很快,不用等天亮,蜡烛就会烧没。
一旦从鬼域里出来,就找不到妹妹了,过了今晚,恐怕这条命就没了。
必须抓紧时间。
我敲敲门。门开了,妹妹小女人一般站在玄关处,看着我惊讶无比:“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冷着脸:“不让进吗?”
她迟疑一下,闪开身子,我进到房间。
奇怪的是,进来之后,这里是正常房间,四面墙都在,并不是外面看起来的横截面大楼。
我坐在客厅,她端来一杯凉茶。
我喉头确实着火一样,但这里的东西可不敢喝。
“家里人很惦记你,”我没时间寒暄,单刀直入:“赶紧和我走。”
“不行,我要和老公在一起。”
夏娇柔和下来,蹲在面前,诚恳地说:“哥,我这辈子无法孝敬和报答爸爸妈妈了。我已经决定了,和老公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辈子都会住在这里。你回去吧,告诉他们,就当……就当女儿死了……”
她眼圈红了。
我勃然大怒:“你是不是恋爱脑上头了?是不是疯了?你老公是个鬼!你知道吗?我看你就是中邪了。”
“甭管他是什么,我这辈子注定和他在一起!”
“你就是个神经病。”我站起来,手中蜡烛的火苗一阵摇摆,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
我说道:“你如果不姓夏,如果不是我妹妹,我才懒得管你,死不死呢。但现在不行!我是你哥,就要尽这个责任。”
我大步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门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