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东谷泽晨找到了同样迷路的石朝毅,后面又费力了一番口舌,与余悠水所带来的援军解释有关夜影组织成员的来龙去脉,包括六矢死亡的消息。不过,他保留了关于少女的事。

    后半夜,队伍扎营林中,躺在帐内的东谷泽晨没有入睡,两个同伴伴着微微跃动的火苗,畅聊昨日之惊心动魄。

    东谷泽晨没有加入话题,因为少女的话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我会一直在这儿等你的答复,一切问题你都不必考虑。”

    怎么可能都不必考虑啊?东谷泽晨心烦意乱,但不管怎么说,明天还是去见她一面的好。

    “怎么了泽晨?这么精彩的一天,你居然一句感想都不发表。”石朝毅看出东谷泽晨又有心事。

    “是啊,多亏了你拖住五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自己跑掉了?而且你说六矢还死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余悠水也凑了过来。

    见同伴们目光如此热切,无奈之下,东谷泽晨只得将后面隐瞒的事实一五一十全供了出来。

    两人震惊不已,久久未有声响。

    “少女还邀请你陪同她世界旅行?”许久,余悠水还是出声了。

    东谷泽晨点头默许。

    “这个……该不会是什么陷阱吧。”石朝毅带有些许怀疑。

    “不太可能,以她的实力,就算把我的四肢全卸下来,强行带走也完全没问题。”

    “那这……唉,我也实在想不出那个少女的真实意图。所以,泽晨你还是打算前去赴约,是吗?”

    “嗯。”东谷泽晨作了简短的回应。

    ……

    结果曙光未显,东谷泽晨就在两个伙伴的陪同下,前往先前森林的所在处。

    “你果然来了,看来是考虑清楚了。”

    少女从漆黑的林中出现,站在了东谷泽晨面前,两人共处较为空旷的草地,月光仍未消尽,周围是凌晨时分特有的灰青色。

    余悠水和石朝毅则躲在较远处的树后观察着,由于没有阳光的渗透,那里被黑暗裹挟,少女大概发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嗯,考虑清楚了。凌晨的林风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清醒,我的理性也在告诉我应该随你一同旅行,不过……”

    “真的!”少女突现的惊喜之色暴露无遗,不等东谷泽晨说完便打断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擅自就打断了你的话,我本以为……你大概会是拒绝的,没想到……”

    “这样啊……啊,不过我还是有一个条件的。”

    “但说无妨!”

    “就是……我要你收我为徒!传授我你会的那些战斗技巧,把我培养成一名优秀的战士,这个要求应该很难……”

    “好啊!当然没问题了。”少女爽快答应了。

    “诶?”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任何我会的招式。”

    “那……就这么说定了。”东谷泽晨也没有料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他忆起几个小时前,与两个伙伴商量的情景。

    ……

    “既然泽晨你要去见那个少女,不如我们陪你走一程。”余悠水如此建议道。

    “那……泽晨你会跟她去旅行吗?”石朝毅想问出最终目的。

    “我……”东谷泽晨低头不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曾有过什么出色的表现吗?他想从脑海中摸索出哪怕是片刻期待着的记忆。

    是那次为索洛希亚挡过一刀的英勇表现吗?可那不过是寡思少虑的冲动。是和伙伴们共同抗击沼泽之主时的默契配合吗?可除了想出一个“踢蛋”的馊主意之外,再无别的用处。还是那次,和伙伴们在绝境中,与蜈的极限周旋?可真正化险为夷的是小水的海市蜃楼,至少也是朝毅和沃鲁的武力,自己又派上什么用场了呢?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兵?并且在这个世界,做一辈子这样无名的、最后同样死在无名之辈手里的小兵?

    或许这是一个转机。

    “嗯,我要随同她世界旅行。从短暂的接触中可以看出,她是个真正的杀手。所以哪怕有生命危险,我也要拜她为师,从她那里掘出有价值的‘武功秘籍’。等我学成归来,到时候……”

    “原来如此。”

    “那兵团那里?”石朝毅提醒到。

    “其实就算在这里,我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没办法,只能当一回逃兵了。”东谷泽晨苦笑道。

    “既然你决定了,我会替你向瑞格申请退伍手续的。”

    “嗯,拜托你了朝毅,谢谢。”学成归来……等我学成归来……东谷泽晨在心里如此重复着。不过,该怎么向索洛希亚说明这件事呢?好想见她一面啊。

    “可要是……她拒绝你的要求呢?”石朝毅给出另一种存在的可能。

    “如果她不同意收我为徒,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和你们一起回来。对了,要是你们和我一起陪她旅行,如何?”

    “我是不可能离开的,你知道的,既然拜入林武派门下,就终身是其弟子,不会再事第二个师傅。”石朝毅坚决回绝了。

    “我嘛。”余悠水则给出他的理由。

    “我并不想过那种东奔西跑的日子,其实就留在索洛国里也挺好的,尤其是等战争结束后,如果能谋一份好差事,就在这儿平静地度过一生也不错。”

    “嗯,人各有志。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你们了。”

    “泽晨。”石朝毅叫住了同伴。

    “怎么了?”东谷泽晨回头。

    “既然是离别,我们该有一段时间不能相见了,所以我……可惜瑞格军法严厉,帐中无酒。”

    “这个小事,听说迪斯皮佐自己偷偷藏了些,我去给你们偷来。”余悠水溜到隔壁营帐,几分钟后回来,手里已经提了两壶黄酒。

    待三人盏中盈满,东谷泽晨举杯言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余悠水道:“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石朝毅则道:“飞鹏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三人一饮而尽,直至盏中灯火熄。

    东谷泽晨还是随少女出发了。

    “泽晨不打算跟他们道别吗?”少女看向黑不见底的森林,示意东谷泽晨。

    “哦,看来还是被你注意到了。不过,我们已经道过别了。”

    “那就出发吧。”

    有两人消失在凌晨的灰青色里,有两人再也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