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摸还没摸着呢,你就让我给钱?不行。”崔富贵没占着便宜,自然不肯往外掏钱。
“行,你摸吧。”女人一听就乐了,扯开腰带,往崔富贵跟前儿一贴。
崔富贵伸手过去一模,汗顿时就下来了。原来,这人是男扮女装。
见崔富贵愣住,对方反倒笑了起来,“怎么样?不让你摸,你硬要摸。”
到这时候,崔富贵还能不明白么?他这是上当了啊。“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你乖乖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然后滚出去。
要不然,今天我就整死你,让你永远消失在葫芦套。”那人不再掐着嗓子说话,声音里透出几分阴冷来。
形势比人强,谁知道这屋子的暗处,是不是还藏着几个大男人?崔富贵没办法,只能把身上的银钱都掏了出来。
上排之前,柜上会预支一部分排饷,这下,落了个毛干爪净。
见崔富贵乖乖给银子,那人倒也没为难他,敞开门,就放崔富贵走了。
离开这小院,崔富贵越想就越憋气,于是快步回到了江边,就跟赵大奎等人说了方才的遭遇。
“哥几个,我今天丢人丢大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都跟我一起去,抓住那个家伙,把钱要回来,我请大家伙儿喝酒。”
崔富贵不甘心就这么被骗,于是求其他排伙子帮忙。
“你还能记着是在哪儿么?”
都是一起干活的,相处这么久,关系都不错,兄弟让人给骗了,大家伙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几个年轻排伙子都义愤填膺,吆喝着要去帮崔富贵讨回公道。
“能,就在屯子东头一个小院,周围没有别的人家了。”崔富贵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走,咱们过去帮你出气。”
赵大奎吆喝了众人,操起来木棹等家什,就要去找那人算账。
“都给我站住,这大晚上的要干啥去?”
正好这时,头棹水老鸹从花棚里出来了,一看众人这架势,忙喊道。
赵大奎忙把崔富贵刚才的遭遇说给了头棹听,又说他们是要去给崔富贵讨回公道。
头棹一听,摇头叹气,“讨什么公道?富贵这是遇上骗拉帮的了。
你们就是去了也没用,那户人家或是人去屋空,或是里面住着个真的小媳妇,你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人。”
“啊?不能吧?还有这样的?”年轻的排伙子们哪里懂这些?一听都傻眼了。
“这鸭绿江沿岸,都指着咱这些木把过活呢,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东走西逛瞎胡乱跑,你们就是不听,非得吃了亏才后悔。”
水老鸹瞪了崔富贵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水老鸹这么一说,众木把这才明白过来,可崔富贵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要去屯子里找那人算账不可。
“愣虎儿,你跟着他们去一趟吧,机灵点儿,真有啥意外,赶紧跑回来报信儿。”
水老鸹见拦不住,没办法只好叫曲绍扬跟着一起。
曲绍扬应了一声,跟着崔富贵、赵大奎等六七个人,拿着家什就去了附近的屯子。
到了那处小院,崔富贵上前用力砸门,不多时就见到有人提着马灯出来。
“你们是谁?”
木头大门一开,里头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小媳妇见门外这么多人,怯生生的问道。
就着马灯的光亮,崔富贵仔细打量对方,确认这不是刚才那人。难道,真让头棹说中了?
“我们来找人,比你高半头,穿着蓝色碎花袄,黑裤子,穿着打扮是个女的,实际是个男的。”
崔富贵不死心,开口说道。
小媳妇闻言愣了下,瞪大了眼睛,“哪有这样的人啊?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这个小院。”崔富贵急了,迈步就要往院子里闯。
“这是我家,黑灯瞎火的愣往里闯,你想干什么?”
小媳妇急了,抬高了声音大声喊道。“爹,娘,快出来,来强盗了。”
屋里又出来俩人,岁数都不小了,一见外头这架势,那婆子立刻拿起门后挂着的铜锣就敲了起来。
“快来人啊,进强盗了。”婆子一边敲锣,一边喊。
这屯子虽然不太大,也有几十户人家,铜锣声一响,附近人家的狗全都跟着叫唤起来。
紧接着,就听见各种嘈杂声,那是各家的人听见动静,正往这边来呢。
“我草,还傻愣着干啥?跑啊。”曲绍扬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拽着崔富贵就跑。
很明显,这村子的人都是一伙儿的,专门就干这个,一旦有人回来找,他们就全村出动。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就这六七个人,不跑还等啥呢?
曲绍扬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黑灯瞎火的让人围住一顿揍,实在犯不上。
于是,几个木把也顾不上找谁算账了,拔腿就跑。
等几个人气喘吁吁回到江边,就见到水老鸹和其他几个岁数大的木把都没睡觉,正围在火堆跟前儿等着呢。
“怎么样?找着人了么?”二棹李长亮问了句。
曲绍扬摇摇头,“没有,就像头棹说的那样,敲开门,出来个小媳妇,根本不是之前那人。
富贵哥不死心,想要进去找,人家直接敲锣召唤人。我一看事情不对,就赶紧领着他们回来了。”
“我都说了,肯定找不着。”水老鸹哼了一声。
“得亏你这是遇见骗拉帮的,这要是遇见打拉帮,那可就不光是损失点儿银钱了,还得把你一顿揍,连衣裳都扒光了。”
水老鸹当了这么多年的木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经历过。
在鸭绿江流域,木把是所有人眼中的肥肉。
每年木排流放的季节,沿江村屯的人,全都盯着呢,都想从木把身上分一杯羹。
“往后都长点儿心眼儿,别见着个女人就挪不动腿儿。
这里头陷阱多了去,一个不留神,钱财就全都被骗走了,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水老鸹是头棹,得为大家伙着想,少不得要多嘱咐几句。
“行了,都睡觉吧,明天江面疏通开,咱还得过葫芦套往前走呢。”水老鸹挥挥手,转身回花棚了。
其他人也觉得没趣,各自睡觉去。
只有崔富贵,躺在花棚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的钱全都没了,换成谁也得心疼的睡不着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