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骗拉帮
    “我连摸还没摸着呢,你就让我给钱?不行。”崔富贵没占着便宜,自然不肯往外掏钱。

    “行,你摸吧。”女人一听就乐了,扯开腰带,往崔富贵跟前儿一贴。

    崔富贵伸手过去一模,汗顿时就下来了。原来,这人是男扮女装。

    见崔富贵愣住,对方反倒笑了起来,“怎么样?不让你摸,你硬要摸。”

    到这时候,崔富贵还能不明白么?他这是上当了啊。“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你乖乖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然后滚出去。

    要不然,今天我就整死你,让你永远消失在葫芦套。”那人不再掐着嗓子说话,声音里透出几分阴冷来。

    形势比人强,谁知道这屋子的暗处,是不是还藏着几个大男人?崔富贵没办法,只能把身上的银钱都掏了出来。

    上排之前,柜上会预支一部分排饷,这下,落了个毛干爪净。

    见崔富贵乖乖给银子,那人倒也没为难他,敞开门,就放崔富贵走了。

    离开这小院,崔富贵越想就越憋气,于是快步回到了江边,就跟赵大奎等人说了方才的遭遇。

    “哥几个,我今天丢人丢大了,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都跟我一起去,抓住那个家伙,把钱要回来,我请大家伙儿喝酒。”

    崔富贵不甘心就这么被骗,于是求其他排伙子帮忙。

    “你还能记着是在哪儿么?”

    都是一起干活的,相处这么久,关系都不错,兄弟让人给骗了,大家伙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几个年轻排伙子都义愤填膺,吆喝着要去帮崔富贵讨回公道。

    “能,就在屯子东头一个小院,周围没有别的人家了。”崔富贵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走,咱们过去帮你出气。”

    赵大奎吆喝了众人,操起来木棹等家什,就要去找那人算账。

    “都给我站住,这大晚上的要干啥去?”

    正好这时,头棹水老鸹从花棚里出来了,一看众人这架势,忙喊道。

    赵大奎忙把崔富贵刚才的遭遇说给了头棹听,又说他们是要去给崔富贵讨回公道。

    头棹一听,摇头叹气,“讨什么公道?富贵这是遇上骗拉帮的了。

    你们就是去了也没用,那户人家或是人去屋空,或是里面住着个真的小媳妇,你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人。”

    “啊?不能吧?还有这样的?”年轻的排伙子们哪里懂这些?一听都傻眼了。

    “这鸭绿江沿岸,都指着咱这些木把过活呢,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东走西逛瞎胡乱跑,你们就是不听,非得吃了亏才后悔。”

    水老鸹瞪了崔富贵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水老鸹这么一说,众木把这才明白过来,可崔富贵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非得要去屯子里找那人算账不可。

    “愣虎儿,你跟着他们去一趟吧,机灵点儿,真有啥意外,赶紧跑回来报信儿。”

    水老鸹见拦不住,没办法只好叫曲绍扬跟着一起。

    曲绍扬应了一声,跟着崔富贵、赵大奎等六七个人,拿着家什就去了附近的屯子。

    到了那处小院,崔富贵上前用力砸门,不多时就见到有人提着马灯出来。

    “你们是谁?”

    木头大门一开,里头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小媳妇见门外这么多人,怯生生的问道。

    就着马灯的光亮,崔富贵仔细打量对方,确认这不是刚才那人。难道,真让头棹说中了?

    “我们来找人,比你高半头,穿着蓝色碎花袄,黑裤子,穿着打扮是个女的,实际是个男的。”

    崔富贵不死心,开口说道。

    小媳妇闻言愣了下,瞪大了眼睛,“哪有这样的人啊?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你这个小院。”崔富贵急了,迈步就要往院子里闯。

    “这是我家,黑灯瞎火的愣往里闯,你想干什么?”

    小媳妇急了,抬高了声音大声喊道。“爹,娘,快出来,来强盗了。”

    屋里又出来俩人,岁数都不小了,一见外头这架势,那婆子立刻拿起门后挂着的铜锣就敲了起来。

    “快来人啊,进强盗了。”婆子一边敲锣,一边喊。

    这屯子虽然不太大,也有几十户人家,铜锣声一响,附近人家的狗全都跟着叫唤起来。

    紧接着,就听见各种嘈杂声,那是各家的人听见动静,正往这边来呢。

    “我草,还傻愣着干啥?跑啊。”曲绍扬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拽着崔富贵就跑。

    很明显,这村子的人都是一伙儿的,专门就干这个,一旦有人回来找,他们就全村出动。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就这六七个人,不跑还等啥呢?

    曲绍扬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黑灯瞎火的让人围住一顿揍,实在犯不上。

    于是,几个木把也顾不上找谁算账了,拔腿就跑。

    等几个人气喘吁吁回到江边,就见到水老鸹和其他几个岁数大的木把都没睡觉,正围在火堆跟前儿等着呢。

    “怎么样?找着人了么?”二棹李长亮问了句。

    曲绍扬摇摇头,“没有,就像头棹说的那样,敲开门,出来个小媳妇,根本不是之前那人。

    富贵哥不死心,想要进去找,人家直接敲锣召唤人。我一看事情不对,就赶紧领着他们回来了。”

    “我都说了,肯定找不着。”水老鸹哼了一声。

    “得亏你这是遇见骗拉帮的,这要是遇见打拉帮,那可就不光是损失点儿银钱了,还得把你一顿揍,连衣裳都扒光了。”

    水老鸹当了这么多年的木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经历过。

    在鸭绿江流域,木把是所有人眼中的肥肉。

    每年木排流放的季节,沿江村屯的人,全都盯着呢,都想从木把身上分一杯羹。

    “往后都长点儿心眼儿,别见着个女人就挪不动腿儿。

    这里头陷阱多了去,一个不留神,钱财就全都被骗走了,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水老鸹是头棹,得为大家伙着想,少不得要多嘱咐几句。

    “行了,都睡觉吧,明天江面疏通开,咱还得过葫芦套往前走呢。”水老鸹挥挥手,转身回花棚了。

    其他人也觉得没趣,各自睡觉去。

    只有崔富贵,躺在花棚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的钱全都没了,换成谁也得心疼的睡不着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