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立刻道歉,声音温柔又低沉,“抱歉知许,一想起来往事就忍不住了,你们才是夫妻——”
话未说完,盛知许拿走了柳烟送的第二个礼物,眼神冷漠,“你们聊吧!我先上去了。”
意泽看着盛知许孤独的背影,他薄唇紧抿,一时之间心情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和柳烟聊了几句,他派司机把柳烟送回去了,上楼走到卧室门口,看到柳烟送的礼物被丢在门外。
一瓶玫瑰味的香水。
“王姨,把这瓶香水扔到院子里的垃圾箱。”意泽垂下眼睑,说完推门进去。
王姨来收拾垃圾,她轻声嘟囔,“明明知道太太玫瑰花过敏,还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再嘴硬两人可要分开喽!”
意泽进去的时候,盛知许在沙发上睡着了,长发如瀑散落在肩头,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他没有理会盛知许径直上了床,可看到盛知许那副倔强又让人怜惜的模样,意泽心中五味杂陈。
“盛知许,如果你是真的爱我该多好?”
第二天一早,盛知许是在床上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枕边人早已不见,她努力回想昨晚,明明她是在沙发上睡得,难道是意泽把她抱上床的?
电话里传来张雪尖锐的声音,“盛知许,你个小贱人什么话都敢和老太太说,老太太进ICU了!老太太要是没了,你给我等着!”
盛知许后背突然发凉,耳边只剩下嗡嗡的声音。
奶奶进ICU了?
盛知许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换了衣服,进洗手间胡乱抹了一把脸就跑下楼去,一边下楼,一边给意泽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反反复复五六次,意泽都没有接盛知许的电话,盛知许无奈只能让王姨帮忙打电话。
“王姨,你快帮我问问奶奶现在在哪家医院?”
“中心医院,快去!”
盛知许推开门就出发了,开车一路狂飙到了医院,刚把车停好,自己这边的门就已经开了。
盛知许偏头一看,开门的这个是老太太的仆人。
女人站着盛知雪的胳膊就往车下来,“少夫人你终于来了,快跟我走快跟我走,老太太现在急需输血。”
盛知许毫无招架之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到住院部的楼上。
“奶奶现在不是应该在急诊吗?”盛知许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部门,这几间办公室看起来又灰又旧,什么都没写。
再说不见到老太太,也没有医生带领她,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输血,到底需要给老太太输多少血。
“在这里,十万火急,老太太现在还昏迷当中,在做手术,你快点进去有医生在等你。”女人拉开门以后用力推了盛知许一把,盛知许踉跄一步,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疼痛瞬间从膝盖蔓延至全身。
“咔哒——”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盛知许咬紧牙关,双手撑地,努力让自己站稳,爬起来拍了拍门,“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盛知许膝盖隐隐作痛,她不得不缓缓倚靠在斑驳的门框上,那份冰冷透过衣衫,直抵心底。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里边居然没有一点信号,她给意泽发的消息全部都弹出了红色的感叹号。
这间屋子里弥漫着厚重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而略带霉湿的气息,也根本不是什么输血的地方,除了几张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病床外再无他物,四面全是墙壁,没有任何的光线,甚至有点阴森。
盛知许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天花板,那里竟有着一抹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喷射状的血迹!
“啊!”她吓得脸色煞白,惊恐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双手紧紧捂住嘴巴,那双眼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那天花板上的血迹上移开。
手术室门外。
柳烟拧开一瓶高端矿泉水,递给意泽,“别担心,院长已经亲自上阵,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意泽脸色阴恻恻的。
刚刚来的路上盛知许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到,现在他再给盛知许打,盛知许居然一直不接他的电话。
老太太的仆人大喘着气,佝偻着身子,从昏暗而悠长的楼梯口踉跄跑来,嘴里焦急地呼喊着:“二少,少夫人呢?”
“谁知道呢!”张雪懒洋洋地坐在一旁,二郎腿高高翘起,显得极为不屑。
仆人说着说着,用力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腿,“刚刚在停车场等她,她还没下车我就和她说让她快点赶过来,要给老太太输血,她拔腿就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跑进了住院楼。”
“意泽,知许的身体你也知道,她经历过之前的事情,不给奶奶献血也很正常。”柳烟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随即又摆出一副谅解人意的表情来。
意泽的脸色愈发阴沉,眉峰冷冽地弯起来,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张雪坐在后边,嘴角挂着一抹讥笑,“哎呀,有娘生没娘养,怪不得被扔了,老太太对她多好,收养她十几年,临了临了,让她献个血都不肯……明知道老太太心脏不舒服,还故意炫耀自己马上要离婚了,啧啧,真恶毒啊!”
“离婚的事情,是盛知许告诉奶奶的?”意泽眼眸森然,清亮的声音里压制着怒气,那双手背上青筋凸起。
仆人立马低下了头,“二少,不是,可能是我误会了少夫人……少夫人没有这样说,只不过是昨天晚上……”
意泽神色冷峻,墨瞳里酝酿出一场巨大的风暴,“你知道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整晚我去给老太太送东西的时候,听到老太太在打电话,她说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是因为没孩子才没羁绊想离婚,生个孩子就好了……”仆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意泽一拳落在白色的墙壁上,关节处瞬间冒出了血迹,阴鸷的眼睛寒气逼人。
盛知许还是和当初一样不择手段,不管是为了和他结婚,还是为了和他离婚,都要去逼奶奶几次!
两小时后。
盛知许被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救了出来。
跨出那扇门,她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全身已经冰冷到麻木,想到奶奶还需要她输血,连滚带爬扶着墙站起起来。
盛知许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急诊楼,在护士站问到了老太太的手术室,她托着疼痛不堪的身子上了楼。
看到意泽的身影,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一鼓作气走了过去,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身体的剧痛。
“在……哪里……输血?”盛知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拼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攥住了意泽的手腕。
张雪捏着鼻子,嫌弃地瞥了盛知许一眼,“哟,为了逃避献血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真是好手段。”
意泽转过头,看到盛知许凌乱的头发,膝盖衣服上都是灰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愠怒所取代,他声音里满是愠怒,“不需要!”
两年前的事情也不是她如此对待奶奶的理由。
说罢,意泽猛地一用力,毫不留情地甩开了盛知许的手。
盛知许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身体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向后倒去。手臂在空中无力地划过一道弧线,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脆弱的姿态摔在地上。
胸口剧烈起伏,却再也无力挣扎。
她耳边好似有轰鸣的响声,眼皮子也越来越沉,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色彩逐渐褪去,只留下一片混沌与黑暗。
直到最后,眼帘缓缓合上。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和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