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总，我到了……”
“您到了，我现在就让正宇下去，您稍等。”
星辉国际楼下，张兆祥点了支烟坐在车上，脑海里思绪万千。
宋娇要把孩子接过来，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可厚非。
可对他来说，就不怎么方便了。
毕竟，祥哥还是单身，家里有个带孩子的女人进进出出算什么事。
考虑一番，他决定把象屿名城的房子给母女俩住。
也别提什么租金，宋娇有空来帮他打扫打扫，做顿家常饭就行。
宋娇接受他的好意，回房的时候情绪有些低落，祥哥只当没看见。
拿上车钥匙，潇洒出门赴常总的约。
“张代表。”
方正宇来了，西装革履的特别有商务精英范儿。
“来玩还穿这么正式？”
锁了车，张兆祥跟着他进了大门。
“常总担心迟到，下了班就直接过来了。”
“老常对你够好的。”
方正宇腼腆笑道：“进公司我就跟常总了，是他领我进的门，说是师傅也不为过。”
谈话间电梯到站，开门两排迎宾鞠躬微笑：“欢迎光临星辉国际，贵客里面请。”
这场面祥哥在网上看过，可现实里还是头一次。
白花花，亮晶晶，入眼全是一水儿的白。
这地方的灯，太刺眼了。
包厢里常总等候多时，一进门就见他起身相应，“张代表，来坐中间。”
沙发上坐着的天菜，挪挪屁股让出条路，张兆祥被老常推着坐在中间。
“常总，今天是什么路子？”
张兆祥坐下，看向身旁的天菜，无袖露脐上衣，包臀裙，白袜运动鞋。
头上戴着顶棒球帽，高扎的单马尾在身后来回荡漾着。
见他对自己的安排没有意见，常总大笑说道：“没有路子，今天只有开心。”
“来，张董，我先敬你。”
常总姿态放的很低，使人如沐春风，发自内心的想要与他亲近。
常总向来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不以年龄论英雄。
哪怕张兆祥的年纪和自家儿子差不多大，可他董事代表的身份自己必须尊重。
张兆祥没有啰嗦，爽快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大家一起，干了。”
有酒喝，在场的天菜兴致高了些。
来上班为什么，就是为了赚钱嘛！
包厢酒水、消费，天菜们可是有提成的，喝的越多赚的越多。
但现在的客人都学聪明了，光蹭卡拿小费的下了班少不了被经理叼。
前两天经理才找她们开过会，特别提到蹭酒混卡的事儿。
“别总想着蹭酒，坐下哐哐就是喝，客人刚起了个头，一摸酒瓶空了。
干什么？当客人是傻子吗？”
“还有人游戏不玩，手不让拉，摸不让摸，来了就是炫果盘，点一桌小吃。
你是在家没吃饭，到这干饭来了？
那人家客人点你干什么，直接把钱给你，你回家躺着好了。”
被经理一通叼，好几个平时就爱蹭酒、混卡炫果盘的立马闹了起来。
嚷嚷着干不了了，这班儿没法上了。
可等几人走到门口，经理也没开口留人的意思，迈出门外的脚默默地收了回来。
不是哪个场子都能拿3—4K的小费，中端场不仅人多钱少，卷的起飞。
客人还都是事逼，动不动就要投诉，难伺候的要命，鬼才想去那种地方上班。
所以，天菜们这几天都挺老实。
可主动性确实受到不小的打击，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种情况下，能够碰到一桌豪爽的客人，姑娘们的状态立马就回来了。
“哥，我敬你一杯。”
张兆祥刚坐下，身边的天菜就要跟他喝交杯，主动的让人有点不太适应。
祥哥不是什么好鸟，可这场面也是第一次见，“别着急，我这人慢热。”
琳达笑容一怔，差点当场破防。
我这么大个美女，主动找你喝交杯，你跟我说慢热。
可老板就是上帝，她再有脾气这会儿也得憋着，惹恼客人真当场子做慈善的。
“哥，那咱们来玩游戏吧？”
七星瓢虫，大鹏展翅，心跳798……
听着天菜嘴里冒出的一個个名词，张兆祥是两眼一抹黑——全瞎。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常总看似和身边的天菜玩的尽兴，实则一直关注着他。
“张董，玩游戏啊！”常亮横插一脚，大叫着说：“两个人玩有什么意思，一起一起。”
“姑娘们都往中间靠，大家一起来玩游戏。”
方正宇扯掉领带，胸前的扣子解开三颗，“姑娘们，往中间靠靠玩游戏了。”
有这俩人带着带着，张兆祥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商K氛围。
小词一套套的，游戏一个比一个刺激。
等桌上的酒换过一茬，在场所有人都喝嗨了，“老板，一起来跳舞啊！”
琳达拉着他到电视前的空地，两人围着他摇曳摆臀。
张兆祥也闭上双眼，随着音乐的律动摇晃身体，脚下踩着动感的鼓点。
直至深夜，几人才勾肩搭背的进了电梯，“张董，今天开不开心？”
“开心。”
“那下次我还安排，咱们继续。”
“呵呵～”
张兆祥露出男人都懂得暧昧笑容，像是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到来。
走出大门，凄冷的夜风一吹，跟在后面的方正宇脸色勃然大变。
风一般跑向路边，俯身低头“哇……”
看见他在路边吐的昏天暗地，常亮放声大笑：“现在的年轻人，还是缺乏锻炼啊！”
“多给他们点时间，总会成长的。”
张兆祥明明是最年轻的一个，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老气横秋的长辈做派。
常总不觉得奇怪，反倒认为本该如此，“说的是，总要给年轻人时间成长。
不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常总说笑了，你现在正值壮年，经验、能力没人能比得上，怎么能走下坡路。”
常亮苦笑摇头，吐槽道：“董事会卡着我的晋升申请，不是一两次，有时候想想不如就在这个位置上退休好了，何必去争。”
“诶，该争还是要争的，我看你就很合适嘛！”
喝的酩酊大醉的张兆祥拍着他的肩膀，表示对他全力支持。
常亮听闻感动不已，抓着他的手像是看到恩人，恨不得当场和他歃血为盟，磕头拜把子。
坐进车里，代驾很识趣的降下后排车窗，张兆祥醉眼迷离的冲着窗外说道：“老常你放心，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有张董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常亮脚下一歪，趔趄用手扒住车窗，吩咐道：“一定要把人送到家，钱无所谓的。”
说话间老常从腋下的包里抽出一沓钱，数也不数的塞给代驾。
“张董，一路小心。”
晃晃悠悠的挥手向他告别，等车拐过弯看不见踪迹，趔趄的脚步瞬间稳住。
佝偻的腰肌拔高挺直，恍惚的眼神也恢复往日的清澈。
“常，常总。”
常亮的好心情，被方正宇磕绊的声音破坏，眉头一耸说道：“正宇，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为常总办事，不，不辛苦。”
方正宇憨憨傻笑，任谁看了都是忠心耿耿。
常亮也感受到这份忠诚，眉宇间柔和几分，“你的心意我知道，我这个位置早晚要你来坐。”
缓慢行驶的路虎车上，沉闷的鼾声突然消失，代驾心头一惊，连忙看向后视镜。
刚那老板可是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安全把人送到。
要是在车上出什么事，他可有嘴也说不清。
能到星辉国际消费，随手洒几千块打赏小费的老板，他一个小小的代驾可惹不起。
这一看，代驾脑子懵了。
只见刚才醉死过去的老板，这会儿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坐在位置上。
降下车窗，满怀深意的享受着夜风的吹拂。
‘草，有钱人都是人精，到底长几个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