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老厂
    酿造厂位于城西的一个工业集中区,20年前,这里是浑江最为繁华的地方,一百多万的产业大军,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浩浩荡荡的情景,已经深深地刻入了浑江人的脑海中,变成了整个城市挥之不去的记忆。

    后来随着城市经济的不断繁荣和环境治理力度的逐渐加大,浑江市政府提出了“腾笼换鸟”的发展新策略,将大部分的工厂迁到了距离市区较远的工业新区,留下的厂房多数被拆掉之后变成了建设用地,卖给了地产开发商,建起了写字间、商场和住宅楼。

    酿造厂是西城区留下不多的工业遗址。

    楚行风匆匆赶到的时候,步云、简兮和秦昊已经到了。和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大爷也没问他们是干什么,直接把他们领进了厂区。

    置身在酿造厂的厂区中央,真可谓是别有洞天。一棵棵笔直的白杨树,一排排整齐的俄式红砖厂房,在这座高楼大厦林立的城市里,竟然显得那么别有异国韵味。宽敞的车间里,很多机器还在,有的尽管锈迹斑斑,但却显得那么的不可复制和弥足珍贵。

    几个人都很兴奋,他们没有想到,在城市的中心,竟然藏着这样一处独特的建筑群。城市中渐行渐远的工业发展史,不正是现代人群疯狂追忆和挖掘的宝藏吗?

    凌步云大声地喊着秦昊。

    “我要把这里的所有机器设备集中在一个大厂房里,规划成一个城市的工业历史博物馆,再把其他的厂房设计成不同风格的艺术创意街区。我要让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砖、每一片草,都赋予历史和艺术的价值。”

    “秦昊,你不是一直梦想着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摄影工作室吗,我来替你圆梦。”步云拉着秦昊,四处奔跑着,跳跃着。此时,他已完全沉浸在对于这片厂区宏大而美丽的构想中。

    简兮一把拉过秦昊,小声地开了句玩笑:“梦想离你可真是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了,暖男就在你面前,要不就从了他吧。”

    微风拂动着厂区里的垂柳,也吹动着秦昊乌黑的秀发。秦昊红着脸,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简兮,两个美丽的女孩在追打着,嬉闹着,那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久久地回荡着。

    站在厂区中心偌大的内湖边上,凌步云更加兴奋了。初夏的湖水,在微风中荡漾着涟漪,柳枝探进清澈的湖水里,自由地摇曳着。

    “如果给你这片湖水,你想干什么?”凌步云大声喊着楚行风。

    楚行风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动情地看着简兮,说:“我想在这湖心,建一个绚丽的舞台,让简兮在这舞台的中央,为入驻到这里的每一个人,跳这世界上最美的舞蹈。”

    步云和秦昊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简兮的脸上。此刻,温暖的阳光映着简兮那张秀丽可人的脸庞,初春的微风吹拂着简兮柔柔的披肩长发,白色的风衣在微风中摆动着,不时绽开的笑容是那么的干净和清纯。

    自从简兮在那场文艺演出中表演了那曲舞蹈之后,每一次学校举办文艺演出,都必须邀请简兮参加,而楚行风作为简兮的忠实观众,更是一场不落。简兮也承认,她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舞蹈顺莲,所有对于舞蹈,对于舞姿,对于舞步,甚至对于美的理解,好像都是无师自通,与生俱来。她说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在一个充满湖光山色的地方,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然后合着绚丽的灯光,伴着柔美的旋律,跳一曲不知道名字,但却非常熟悉的舞蹈。只是如今已经进入社会,每天为生活打拼,为事业奔忙,就像秦昊的摄影展一样,那个舞台,只能变成深埋心中的理想。

    “如果这里成为我的主场,那我一定满足你俩的心愿。”凌步云显然还在极度的亢奋之中,他冲着楚行风大喊大叫着,接着一本正经地看着王简兮,再次高喊了一句:“用你曼妙的舞姿征服这个世界吧,也征服你身边的这个男人!”

    凌步云的幽默,惹得几个人开心大笑。

    随着厂区那扇大门慢慢地被打开,两辆越野车拖着一股灰尘驶了进来。车上陆陆续续地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剃着光头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身名牌,看打扮,明显像是一个包工头。几个人围着他,不停地说着什么。

    “问问他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光头男人抬了抬下巴,轻声说道。

    楚行风和凌步云迎了过去。

    “这里不是旅游的地儿,抓紧离开,我们要开工了。”光头男人的表情,明显带着傲慢。

    “开工?”楚行风和凌步云对视了一下。凌步云倒是机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准备做什么?”

    “这里将被我们重新规划和改造后,变成全市最大的海鲜批发市场。”光头男人明显没有戒备。

    凌步云知道,酿造厂老厂房对外招标的消息才刚刚发布,竞标会一个月后参能举行,在没有最后确定最后的中标单位之前,这里的产权仍旧属于西城区政府,根本不存在哪家公司是这里的新主人。把这里改造成海鲜批发市场,估计也只是这家公司自己的打算罢了。

    楚行风故意试探地问道:“哪家公司这么有实力?”

    中年男人不屑地看了楚行风一眼:“我们只管施工,其他无可奉告。”

    楚行风和凌步云再次对视,拉着简兮和秦昊,离开了酿造厂。

    凌步云开车,楚行风坐在旁边,简兮和秦昊坐在后排,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凌步云一直琢磨着刚刚见到的那几个人的来龙去脉,而楚行风的脑子里一直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梦境。

    如果说第一次在梦中看见了碧隐宫是一种偶然,那么第二次在梦中看见鹤鸣山就成了一种必然,尽管两次梦境的场景和人物截然不同,但梦境中都提到了一个相同的事---魔王的弟子已遁入红尘。

    我本红尘一介凡人,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为何让我知晓四大魔将隐遁红尘之事。那胡天老母是谁,那白眉仙祖是谁,那胡一劫是谁,那黎天豹又是谁,如果我和他们之间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要进入到我的梦中,如果我和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那究竟又是怎样的特殊关系?

    “行风,我觉得刚才的事情很蹊跷,看来,酿造厂的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刚刚这伙人的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听到凌步云的问话,楚行风睁开眼睛,调整了一下座位,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能够感觉这股力量的存在。好在竞标会议还没召开,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的机会还在。”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秦昊在后排座突然后插了一句话,逗得车上的人开怀大笑。

    凌步云手握方向盘,目光凝视着前方,语气铿锵地说了四个字:“逢敌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