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分家?
夏阳与夏清从屋子里跑出来,顿时瞠目结舌。
下午夏毅为了维护沈知青说分家,他们以为对方说的都是气话,根本没当回事。
可他要是向村支书申请分家,性质就不一样。
说明夏毅下定决心要分家,这种决心不容置疑,不然也不会惊动李建民亲自跑一趟。
夏志勇气得胡子都在颤抖,厉声道:“我现在就把小毅找回来,把这事儿说清楚,好端端的分啥家?我们供他吃供他喝,他有啥好委屈的?当年全国闹饥荒,我们就没忍心把他送走,他咋能这么狼心狗肺,为了一个女人真打算分家,不和我们过啦?”
李建民拦住夏志勇,沉声道:“小毅这孩子我了解,你们要是没把他逼急了,他不会做出这种决定。你们夫妻俩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李建民的话和沈幼薇说得如出一辙,直接把夏志勇和马秀琴给说破防了。
他们当父母的能有什么错,不都是为了孩子吗?
就算有点儿偏心小儿子,这又算是什么大错?
马秀琴撒泼道:“李建民,就算今天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同意分家,而且我也不会同意我们家老大把沈幼薇那死丫头娶进门,你们谁都别来劝我!”
“我们家老大之所以变得这么不孝顺,都是沈幼薇那死丫头害的!以前我们家老大最听我的话了,现在他性情大变,脾气倔得跟头驴一样。”
“你说这让我们一大家子人以后还怎么活?要是再让我在村里看到沈幼薇那死丫头,我绝不会放过她!”
李建民作为村干部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够委婉了,可夏氏夫妇好像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对夏氏夫妇最大的尊重了。
可马秀琴和他聊天的时候,连名带姓叫他不说,还不反思自己的问题,把逼走自己大儿子的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一个外人身上。
这种无理搅三分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极度厌恶!
还没等李建民开口反击,夏阳顺着马秀琴的话,继续说道:“李支书,这次我哥真挺过分的,他瞒着我们全家攒钱买自行车,都没跟我们商量一下。”
“那可是一百多块啊,全被他给糟蹋了。要是能把这些钱省下来,我和我小妹的学费都有着落了。”
“可他现在为了沈幼薇那个女人,对我们全家不管不顾,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难怪夏毅这孩子非要分家,这家要是不分,今后他和沈幼薇一旦结婚,肯定过不上几天好日子,家里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更何况夏毅这孩子很有韧性,这些年来吃苦耐劳,好不容易在城里混出点儿名堂,要是被他家人给耽误多可惜啊?
而且他是村里第一个骑上自行车的人,未来必定大有可为!
反观他家人鼠目寸光,只想一味地索取与控制他的人生,想想都替他感到无比惋惜。
来夏家前,李建民是本着调和矛盾的目的,尽量做到让双方都满意,缓和夏毅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在来的路上,他就从生产大队那儿得到消息,说是夏毅买板车的时候,给了一张大团结,都没让找钱,而是把剩下的钱都给生产大队的同志当了伙食费。
他这样一个愿意慷慨解囊的人,怎么可能对家里不闻不问?
李建民经过村里一下午的走访与了解,找到了夏毅非要分家不可的真正原因。
他身为村干部,就该大公无私,替夏毅讨回一个公道。
李建民冷着一张脸,劈头盖脸地冲夏阳骂道:“小阳,你好歹是个大学生,到现在还颠倒黑白,是非不分。那是你哥自己挣来的钱,无论他想花在哪儿,你都没资格指责他。”
“李建民,你不去说我们家老大那个兔崽子的不是,来说我家幺儿干啥?”
马秀琴面目狰狞道:“我哪里过分了?是他自己配不上沈知青,我们家幺儿是大学生,条件比他好,他把这门亲事让给他弟弟能咋的?他又不会少块肉,到时候我和他爸还会给他找更好的,他有啥好生气的?”
李建民怒火中烧道:“马秀琴,你真是不可理喻!”
扔下这句话,李建民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家夏毅是待不下去了,再继续待下去,肯定会被这样的一家人折磨疯了。
回去他就同意夏毅的分家申请!
就在这时,夏清突然红着眼眶,对李建民恳求道:“李支书,我哥因为要结婚,已经不想供我读书了,你能帮帮我吗?我一定考上大学,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李建民微微一怔,见夏清眼睛通红,看起来楚楚可怜,肯定是夏毅要分家,反倒是夏清这丫头受到了牵连。
朝阳村就出了夏阳这么一个大学生,要是再出一个大学生,那他这个村支书脸上也有光!
“回头我去和你哥说说,书还是得让你读,不能耽误了你考大学。”
“谢谢李支书。”
夏清梨花带雨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但笑容中又带着一丝恨意。
等考上了大学,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
夏毅趁着天黑前,总算在金鸡山的山脚下,找到了李建民口中的那间草房子。
房子建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周围郁郁葱葱,还有一个篱笆花圃,种满鲜花,芳香扑鼻。
住在这样的地方,他的主人应该很文艺,给人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感。
夏毅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带着行李包裹,轻轻推开房门。
房屋里弥漫着一股玫瑰芳香,墙壁上还悬挂着一幅幅趣意盎然的画作。
每一幅画都堪比梵高的油墨画。
夏毅虽然不懂画,但能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作者呕心沥血的作品。
只是这些佳作,在这个生不逢时的年代太容易被埋没了。
就在夏毅进入卧室时,房间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坐在木桶里,露出白花花的肩膀,正在洗澡的女人,警觉地大喊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