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邸馆后,两人都折腾累了,又因着圆房不成功的尴尬,两人谁也没再提那件事,相拥着这便睡去了。
谢珣向父皇告假三日不去早朝,故而今日不必早起,难得醒的比姜荔雪还晚。
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眼睛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在戳弄他的眼睛。
细细感受一下,是她的手指。
复睁开眼睛,果然瞧见始作俑者正趴在他的身边,在拨弄他的眼睫。
“殿下,你醒啦?”她一点也不心虚收回手来,托着腮看他,若无其事道,“怎的今日比我还能睡?”
如今倒是愈发不怕他了,甚至还敢捉弄他。
谢珣将人重新搂下,闭眸稍缓了一会儿他哪里是比她能睡,只是她睡得少而已。
而且自从谢珣发觉她在睡梦中会有梦游的问题后,夜里总是不敢睡得太沉,担心万一她又犯了夜游症,不小心就跑出去了。
其实有侍卫和暗卫在外面守着,他大可不必自己跟着,只是若非自己亲自跟着,又总觉得不放心。
姜荔雪并不知他夜里也这般紧绷着,只以为是他最近太累了才会睡的多。
她伏在他怀中陪着他小憩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殿下,我饿了。”
“叫人给你送早膳……”
“不若咱们去外面吃吧……”她还没在外面的早市吃过早膳呢。
“好,那就去外面吃。”难得出宫一趟,谢珣也想尝尝外面的小食。
两人这便起身,洗漱之后便出了邸馆,往早市那边走去。
“殿下,你知道哪里的早点好吃么?”
“自是哪里人多,哪里好吃。”谢珣带着她,寻了个人多热闹的馄饨摊子,两个人兜着手老老实实跟在人群后面排队。
好不容易排到了他们,摊主给他们安排了一张角落里的小桌子,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混沌就端了上来。
姜荔雪举着勺子,想等着稍凉些再吃,却不想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碰掉了手中的汤匙。
汤匙脏了,她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挨着谢珣道“殿下,你再帮我去向老板要一个勺子……”
谢珣转头瞧了一眼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又看了看手中的勺子“便不劳烦他了,你用我的……”
“那殿下用什么?”
谢珣往那勺子上扫了一眼“自是与你共用。”
姜荔雪握着勺子,羞赧道“不太好吧?”
“怎的?”瞳眸眯了眯斜睨过来,“都亲过那么多次了,还嫌弃孤?”
姜荔雪惊得勺子险些拿不稳,慌手慌脚地去捂他的嘴巴“殿下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谢珣握住她的手,自唇边拿了下来,放在手心里捏了捏,面上理所当然道“喂我。”
姜荔雪羞得不敢看旁人,只得舀起一个馄饨,往他嘴边送去。
他微微往后退了几分,道“烫,吹一吹……”
“殿下你真的是……”好端端的一个清贵端方的君子,怎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一个勺子,两碗馄饨,吃了两刻钟才吃完。
旁边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还笑呵呵地打趣,说如他们这般感情好的,一定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老夫老妻才不会这般粘腻……
谢珣听着坦然,倒是姜荔雪,打从坐下到吃完那脸上的红晕就没消退过。
而后整个上午,姜荔雪都待在詹事府,她在茶室里喝茶,谢珣在另一个房间与同僚一起处理公
务。
今日的谢珣格外的不专心,时不时起身,接着喝水或是旁的缘由出去走一圈,然后顺便往茶室里看一眼再回来。
同僚们打趣他“殿下不若去茶室处理公务吧……”茶室里有那般貌美的良娣,可比他们这些灰扑扑的男人们好看多了。
谢珣觑了他们一眼,说下午有旁的事情忙,就不过来了。
同僚们便笑,以为他带着良娣出去不务正业,实则用过午膳后,谢珣带着姜荔雪去了明月坊。
上一次姜荔雪来明月坊还是偷偷摸摸的,甚至女扮男装,这次由谢珣带着,倒是不用再乔装打扮,跟着他从后门顺顺利利地走了进去。
依旧是絮晚的房间,先前见过的那两位大人也早在那里等候,一位姓程,一位姓陆,至于名字,姜荔雪已经记不清楚了。
絮晚奏响琴音是为防止隔墙有耳,他们今日谈的是忠武军节度使、萧国公周炎其子周元坤的事情。
萧国公周炎便是淑贵妃的父亲,其子周元坤是淑贵妃的兄长。
周家父子久镇边境,自恃己功,渐显不敬之意。
谢珣一直安排人暗中盯着他们,周家家仆倚仗主势,作威作福,大小罪及劣迹也犯下不少,但是每次言官弹劾,父皇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过最近探子送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周元坤喜好狎妓,常流连烟花柳巷之地,错将一良家娘子当成妓子给拽入了房中,谁知那小娘子是抚州通判的爱女,只是因着好奇进了花楼,不曾想却受此大辱。
那小娘子是个脾气烈的,事发之后叫人暗中跟随那周元坤,断了那周元坤的命根子,周炎查到此事后,派兵围堵通判家府,逼他交出女儿……
那小娘子不愿连累家人,被逼无奈自裁。
如今周炎的兵马还在通判府四处蹲守着,防止通判往京城递折子参他……
此事若能报到朝廷中来,周元坤辱没良家女子,周炎私调兵马为难朝廷命官,逼出人命,至少那周元坤是保不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位香消玉殒的小娘子。
终究女子的气力大都逊于男子,若遭逢男人兽性大发,又有几个能抵抗的住的?
谢珣交代程怀瑾与陆司安,要他们多加人手去抚州,协助抚州通判将参奏周炎的折子送到京城来。
说完这些,一回头,发现原本在房间里摆弄花草的姜荔雪不见了。
“良娣呢?”他问絮晚。
絮晚按下琴弦,回答道“那会儿良娣觉得无聊,去外面了……”
外面有扮成小厮的侍卫跟着,不会出事的。
但是才听完抚州那位小娘子的事情,谢珣心里还是“咚”的沉了下去“你们先聊,孤出去看看……”
姜荔雪出来有一回儿了,谢珣与那两位大人在谈论要事,絮晚在弹琴,只有她一人无事可做,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后,听到外面也起了丝竹管弦声,便好奇地出了门,凭栏观看楼下的姑娘们随乐起舞。
自她这个位置,刚好也能看到明月坊的正门处,不断被迎进来的客人。瞧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但大都年纪不小且大腹便便,长相周正的客人却不多见,偶尔看到一个样貌不错的,迎过来的姑娘显然比之前那些多……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长眉俊目,清朗端正,一身淡雅的浅湖色外袍,愈发衬得公子温润,淡雅闲适,看得人眼前一亮。
他一出来,便有许多姑娘
主动扑了过来。
姜荔雪却是惊得攥起拳头捶那雕花木栏师兄怎的来这里了?
目光追随着师兄的身影,见他与旁边一位年纪稍长些的男人一起上了楼,随即入了一个雅间。
姜荔雪蹙起双眉她可是想将师兄与三姐姐撮合在一起的,但师兄若是个流连花楼的人,那她是绝对不会把三姐姐推给这样的男人的……
不过凭她对师兄的了解,师兄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今日来这明月坊,莫不是单纯为了谈生意?
她决定过去偷偷观察一番。
才转身走了两步,不妨手腕一紧,被人拽了回去。
“去哪儿?”
谢珣一出来,刚好看到她猫着身子地要走。
“我看到师兄来了,”姜荔雪说,“我去瞧瞧他……”
“他有何可瞧的?”
“我瞧他是不是个洁身自好的,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撮合他和三姐姐。”
“让侍卫去。”
“不行,我要亲自去。”这种事情,她必须要亲眼看到。
“那孤与你一起去……”
“不可,偷窥不是君子所为,”姜荔雪拦住他,“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可以偷窥……”
这是什么歪理?
谢珣拗不过她,只好让侍卫跟着她一起过去了,好在房间隔得不远,他站在这里也能瞧得见她,免得她出什么事。
之间她鬼鬼祟祟地贴在那雅间门口听了一会儿,约莫是没听到什么,一只变换着姿势。
后来有两个楼里的姑娘送酒进去,她拉住她们,不晓得与她们说了什么,而后那两人便进去了,她则叫上那位乔装成小厮的侍卫,往楼下去了。
谢珣环臂倚靠在漆红的柱子上,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她下楼之后拐入一个房间,而后便不见人影了。
不多时,那房间中走出三位身穿粉霞色舞衣的姑娘并一位抱琴的姑娘,想来是要去给客人献艺。
那三位舞衣女子衣裙旖旎,脸上皆覆面纱,谢珣眯眸一瞧,便瞧见那最后那一位舞女气质畏缩,偷感甚重。
待上了二楼,那鬼鬼祟祟的舞女更是偷偷往他这边张望一眼,与他对视之后立即别开脸,拂开衣袖遮掩着,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脑门子上了。
早上掉了勺子都不敢向老板再要一个的女人,这会儿居然有胆子假扮舞女进去偷窥?
不省心的女人。
简直胡闹。
他抬步往那边走去,姜荔雪见他要来,忙催促着前面两位姐姐,赶紧入了薛崇柏所在的雅间,待那抱琴的姑娘也一并进去之后,她“砰”的将门关上,谢珣那张愠怒的脸一闪而过,姜荔雪把门闩落下了……
谢珣差一点就能把这个女人揪出来,奈何还是慢了一步,被她关在了门外。
很好,他就在此等候着,待她出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