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里,李斌看着账户里的星币,思索起未来。
萨拉都定的旅馆价格颇高,每两天得花1个星币,走的自然是公账。李斌在民生运输公司当船务长,每年也才领薪水32星币,就这,还是普通船员的4倍。
除了日常的吃穿嚼用,他的余钱全投进走私活动里了,因为自已承担的位置关键,分红颇高,八年时间,拢共也才分得1392星币。
这笔钱放在任何星球上,都足够普通人买房买地,过上中产生活了。星币这玩意儿,是人之领时代的官方货币。虽然星门崩溃了,但遗留在在银河系的自动化工厂很多还在运转,只要有星币,就能随时提货,是实打实的硬通货。
普通人用的,则是各星球行政机构自行发布的货币,名字又多币值又乱,又都以星币为本位,所以行商和大小企业贸易,也多以星币结算。在人之领失联不发行货币,英仙座经过206年贸易繁荣的环境下,星币的价值便越发走高了。
虽然被公司解约,但李斌指挥一支舰队的想法还是不曾改变。
穿越前梦想过星辰大海,如今又在太空待了八年,天天看着飞船来往,再让他去地上安稳种田,又或者去工厂,实在是不甘心。
“可惜本金还是太少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算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当初工厂欠了不少钱,连我也被押去抵债,先做好工厂倒闭的打算吧。”
李斌心里宽慰着自已,换上八年前走时候带的衣服。
得益于基因调试,李斌8岁的时候就有一米八,如今16岁了,身高也没变多少,只是身体壮起来,显得袖口肩膀紧绷绷的。
他离开旅馆,打了出租往自家所在的工业区去。
埃尔非空间站是人之领早期设计的款式,因为母星贫瘠,200年来没有新增模块,一直保持着简朴的螺钉造型,螺帽直径6公里,螺杆直径2.6公里,高9公里。
何况空间站属于人造结构,因此虽然看着不大,但是实打实的与一座城镇无异。埃尔非100万人口,超过80万常住在空间站里,剩余的20万,则在熔岩星球表面从事采矿工作。
因此空间站就像是拼叠起来的城市,加上几百年下来,每个空间站都形成了独属于自已的内部结构,如果不打车,李斌自已转悠迟早迷路。
工业区位于空间站螺杆部,靠近下方引擎,不同于螺帽那样依靠自转提供引力,这里因为受引擎推力明显,因此建筑朝向与居住模块截然不同。
与人气充盈,广告满天的居住模块比起来,工业区显得非常衰败,没有路灯,没有游人,往来的工人都戴着面罩过滤灰尘,钢墙上用荧光粉画着凌乱的涂鸦和脏话,盖住陈旧的血迹。
在自家工厂前下了车,李斌踩着微弱的引力,诧异起来。
面前的工厂明显近期刚刚翻新,与周围工厂沾满顽固污垢的模样截然不同,站在厂外都能听见炉子燃烧的声音。
“好家伙,矿石精炼这么赚钱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斌看着焕然一新的工厂,有些震惊。
他正了正衣襟,自觉8年时间这张脸没有变化,便朝工厂走去。
工厂门口的钢板地面立即掀开,露出两座机枪。
“警告,您已进入工业综合合体协会控制土地,您未获得任何授权,请立即离开。”
“啊?”
李斌懵了,自家生意这么大吗,都做进协会里了?
有一瞬间,李斌怀疑这辈子的金手指不是超凡的记忆力而是有钱,但看着锁定自已没有任何动摇的枪口,他明智地打消了念头,利落转身。
寄,工厂肯定是倒闭被收购了,怎么办?以前吃住都在工厂,李斌不知道这辈子的便宜爹妈住在哪儿。
他试着用父母的id联络,但服务界面漂亮的ai姐姐告诉他,这两位早在五年前就停止了通讯服务。
兜兜转转,一路晃荡来去,什么消息没找到,反而被工业区的污染空气呛得眼红打喷嚏。他捂着鼻子跑了一圈,终于转入一条熟悉的死路
这死路是当地居民自发摆摊的地方,因为消费水平有限,摊位没几个,买客更是稀稀拉拉,毕竟还没放工,消费人群都拴在厂里呢。
李斌一进来,大家就警惕地看向他。他的衣服与众人没差别,只是干净,非常干净,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除了节日,本地人是不会把衣服洗成这样的,外面逛一天就又脏了。
两个戴着简陋猪嘴面具,罩在袍里的人走上来堵住李斌的路,隔着发暗的镜片李斌也能感受到不善的目光。
工业区本就被各工厂主控制,执法队也懒得下来管,贫穷滋生混乱,混乱又催生秩序。这种角落的交易地点,自然就是混混们绝佳的去处。
李斌指了指自已通红的鼻子,声音发梗“没别的意思,买个面具。”
他没有透露自已是本地人的消息,埃尔非空间站人口不多,工业区人口更少,常驻不到5万人,谁家有人当船员的消息瞒不住
人。8星币的年薪,一定会让这些混混生出点借钱花的念头。
自称外地人虽然不能融入,但摸不准来路的人,混混们一般不会招惹,毕竟谁家工厂高管没几个不成器的后代呢?万一打了不该打的人,执法队不来,工厂主们可是真敢掀了工业区的。
两混混果然让开了路,李斌扫视摊位,快速来到摆了十来个面具的摊位面前“买个面具,尺码你看着来。”
李斌说着松开手,好让摊主看清自已的脸宽去挑面具。
那摊主看着他,不说话。
“快点啊哥们,我难受着呢。”李斌鼻子堵得慌,眼睛眨巴着又流下泪来。
那摊主哆嗦着低头,右手手指在左手腕一个巴掌大的,活像个哔哔小子的电脑上划拉几下,然后一把抓住李斌的手腕。
“哥?哥!”
“不是,等会儿,您哪位?”
听着摊主明显的男低音,李斌陷入今天第三次懵逼,他从来没有弟弟。
“你是李斌是不是?这是你小时候自已挑的名字,对不对?”那人倒是激动起来,接连发声,还提了自已父母的名字,工厂的名字。
全对。
李斌沉默了。
那人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一张涨红的,和李斌确有几分相像的脸“我叫李厂振,你去当船员第二年出生的。从小姐姐就跟我讲你最聪明了,五个月就会说话……我处理器上还有你的照片和视频。”
李厂振絮絮叨叨一大堆,亮出手腕上的哔哔小子,里面是李斌离家前与家人的合照。
见李斌还是沉默着,李厂振有些急了,他还想放视频,但被李斌抓住手。
“我说老弟。”李斌叹气道,“首先,我知道你这名大概寄托了什么寓意,但不得不说,你这个名字真是太过时了,其次。”
“你这么大喊大叫,不就把老哥的家底全透出去了吗?连我当船员的事儿都喊出来,得,省的人家自已费劲找消息。”
李斌转过身,果然看见两个混混靠近过来,不止是他俩,几个摊位死角里也冒出来几个。
他们抽出自制的武器,把离开的路堵上。
“这下彻底成死路了。”李斌揉着眼,随便挑了副面具戴上,瓮声瓮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