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林筱帆很兴奋地坐上了车,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浦外婆。
“宝贝,我外婆说话带一点点口音,她特有的,你要仔细地听。
浦应辛微笑着提醒林筱帆。
“老公放心,我虽然毛手毛脚了一点,尊老爱幼我还是懂的。
林筱帆咧着嘴,掩饰不住自己的满心期待。
她知道浦应辛这次特地把自己带到苏州见外婆,除去对长辈尊重,还有另一份用意。
浦应辛父母反对自己的恋情,现在如果去苏州能得到外婆的认可,说不定有助于说服他父母。
她也知道浦应辛这样的家庭与自己的家庭不一样,任何一个长辈出来表个态,都会很有分量。
“我外婆是很善良温柔的人。我们孙辈都很喜欢她,无论多顽劣的孩子,在她眼里都是宝贝。
浦应辛娓娓道来,诉说着自己对外婆的爱和感恩。
“那你外公呢?
林筱帆的好奇心再一次爆表了。
“我外公,所有的孩子都怕他。那么严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人,眼神像子弹一样。
“每次他批评教育我们这些孩子的时候,只要我外婆在边上喊一句‘老头子哎’。我外公就投降了。我们就全得救了。
浦应辛边说边笑,想起了儿时的有趣经历。
“天哪,这么英勇顽强、不屈不挠的人,就这么简单被你外婆治住了?
林筱帆睁大眼睛,觉得很有意思也很不可思议。
“对,发自内心的温柔是最强大的武器。我外公这样扛得过敌人酷刑的人也扛不住的。
浦应辛不禁又笑了起来。
林筱帆至此终于明白,人需要适当的示弱,需要温柔和善意。
她认识到这种温柔和示弱不是一般人理解的卑微,而是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才能掌握的更高阶的相处艺术。
弱者通常更在意自己的感受,更容易愤怒,而内心强大的人反而很平和,能屈能伸,既柔软又温暖。
浦应辛的外婆家位于苏州城内小桥流水的古城区。
因为古城区的建筑保护措施,巷子逼仄狭小,他们的车只能停在远处,再步行过去。
林筱帆心里有些纳闷,她觉得外婆已经是高龄老人,完全可以住在交通更方便的地方。
“我外婆离不开这里,她和我外公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有很多回忆。
浦应辛看穿了林筱帆的内心,主动做了解释。
等林筱帆
真的亲眼见到外婆的时候,她还是非常吃惊。
老人家年事已高,一头白发,但是依然烫着大波浪,一丝不苟地盘在头上,就像以前老上海挂历上的女明星。
即使是耄耋之年,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的气质和风韵。
“外婆你好,我是筱帆。
林筱帆一个箭步上前,蹲在了浦外婆的轮椅面前。
浦外婆马上把林筱帆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来回抚摸。
她笑眯眯地看着林筱帆,边笑边点头。
“外婆,筱帆是我女朋友。
浦应辛也蹲了下来。
“嗯~辛儿,你带到我这儿来,就肯定不是女朋友了,是孙媳妇啰。
浦外婆边说边发出了温和慈爱的笑声。
“外婆,我们来得着急,没能给你准备更好的礼物,给你带了一件中式对襟马褂。
林筱帆马上双手奉上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这一次她没有再紧张得忘记拿出来。
浦外婆笑眯眯地接过礼盒,自己慢慢拆开。
看到衣服的一瞬间,她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是庭芜绿,祥云纹,宋锦。
浦外婆念叨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喜悦和欣慰。
林筱帆默默蹲着,笑盈盈地望着老人家,虽然腿有点麻,她也不敢随便起身。
“现在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懂这个的不多了哟。囡囡,谢谢你,我很喜欢的。
浦外婆一张口就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毫不吝啬自己对林筱帆赠送礼物的喜欢和赞美。
“外婆,你看筱帆的身形是不是特别适合穿旗袍。
浦应辛知道林筱帆蹲久了腿麻了,马上趁机把林筱帆拽了起来。
林筱帆羞答答地站在浦外婆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适合,削肩袖、月亮袖、飞袖、无袖都适合的。
浦外婆边说边用欣赏的目光对林筱帆上下打量。
“辛儿,你今天住苏州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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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外婆马上转过头看着浦应辛。
浦应辛本没打算和林筱帆住下,觉得会影响老人家休息。
此时听到外婆的提问,他觉得可能老人家有自己的用意。
“外婆,你希望我们留下吗?
浦应辛握着外婆的手。
“你们要是住下呢,我下午就带筱帆去定制套旗袍。你们要是回去呢,时间就太赶啰。量体裁衣,慢工出细活,很花时间的。
浦外婆又
笑盈盈地看向了林筱帆。
林筱帆又惊又喜,外婆愿意带着自己去定制旗袍,那是多大的认可,她恨不得立刻一口答应,又不太好意思张口。
“那我们就留下,不过我们住酒店,不打扰你休息。”
浦应辛看穿了林筱帆的心思,马上应承了下来。
当天中午他们俩先是陪着外婆吃了顿清淡健康的午饭,然后就跟外婆一起去了一家传承了很多年的裁缝店。
外婆用自己的眼光和几十年积累的经验给林筱帆挑选了天水碧色的铃兰纹真丝面料。
“囡囡,用蝴蝶扣,衬你。”
外婆看着林筱帆,眉目含笑。
林筱帆全盘听从了老人家的意见,心里充满了感恩。
外婆年事已高,已经很少出门,还特地花了一个下午带着自己定制了一件旗袍。
如此不辞辛苦,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与裁缝敲定细节,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满满地都是对晚辈的无限温柔和爱。
“等你和辛儿结婚的时候,我亲手给你的旗袍盘如意扣。”
浦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外婆,那你得先说服我妈,她有点不同意见。”
浦应辛借此机会说出了自己这次来苏州的目的。
他带林筱帆来苏州,除了想让老人家过过目,也想让老人家去敲打一下自己母亲。
“哦?灵云怎么想的呀?”
浦外婆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对着浦应辛发问。
“你得亲口问问她。”
浦应辛露出了怏怏不乐的苦笑。
“过几天,我让她和浦逸都来。”
浦外婆温柔地看着浦应辛,握着他的手拍了又拍,似乎在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