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我的家乡是在内蒙古东部,也可以算是东北地区。这段路程需要十几个小时。
我本打算买张软卧票,但是因为马上到十一,车票实在是难买,万幸的是抢到了一个硬座,就看路上能不能补一张卧铺了。
每次坐火车我都会想到我上大学,那时候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甚至是站十几个小时。我们一般都是几个同学同路,基本上前半程大家一起各种聊,后半程真的是人困马乏了,话也懒得说,就是不停换各种姿势呆着。最惨的一次是我们四五个人买的都是站票,火车上人挤人,列车员想要去下一个车厢,是被乘客把他举着托过去的。列车行驶过几个大站后,人少了一点,可是仍然没有空座。我们几个人就躲在厕所,但是隔几十分钟就会被列车员撵出来一次。后来列车员也懒得管我们了,只要别耽误有人方便就行。小說中文網
迷迷糊糊的,感觉火车在减速,我睁开眼往外一看,火车前方是一个站点,看样子要停车了。我赶紧起身去找列车员,问有没有空卧铺。列车员拿着车票本看了看说有个软卧,上铺。我赶紧掏钱订下来,带上行李箱跟着列车员往火车头方向走。
放好行李,我躺在一人宽的床上,心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结果闭着眼睛半天又睡不着了。
我拿出手机,结果信号差的不行,什么应用都打不开。只能继续闭眼休息。
人就是这样,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思绪飞快,天马行空,越想越多。
这次回家估计我就要扎根了,起码现在我是这么想的。我相信我爸妈会很高兴,因为他们早就想让我回来,趁着年轻回去参加个考试,争取走仕途。实在不行到市里找个工作,离家近点,总归是方便些。我有个大哥,几年前结了婚就搬出去了,家里就剩下老两口大眼对小眼,是挺没意思的。这次回去可以多陪陪他们。
我这几年也攒了几万块钱,够我自己过度一段时间。但是找工作的事也不能拖太久,能每月拿到工资会心里有底。
还有就是个人问题,每次和家里联系都要被审问一番,这次回家耳朵更不会清静了。
恍恍惚惚的,我的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是被列车员叫醒的,换了票,带好行李箱,过了几分钟火车缓缓停了下来。
当我双脚踏上站台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我走出出站口才想起来,这感觉跟我大学刚毕业回家时是差不多的。
我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就看见纪伟在向我招手,我走过去还没等我先说话,纪伟就说到:“你吃安眠药睡的吧?打了十几个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你要坐过站了呢,再看不着你出来我就准备请假去下一站接你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昨晚睡觉前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我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手机是静音了。赶紧走吧,先去吃早饭,我是真饿了。”
路上我问纪伟结婚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纪伟说到:“我早就准备好了,杨夕比我忙,这几天天天去逛街,我看她是要把未来一年的衣服都买回来了。”
“你俩还没拜堂呢,你也管不了。”
“就是拜了堂我也管不了,这女的在花钱买衣服这件事上是盲目的,基本不会听老爷们儿的意见。”
看来纪伟是吃过苦头了。
纪伟带我去以前经常光顾的一家包子店,一人一屉小笼包,外加一碗馄饨。
包子还是那样味道的包子,馄饨也还是那样味道的馄饨。
吃完早饭纪伟把我送到我家胡同口,然后他直接去上班了,走之前告诉我晚上别安排别的事,他先给我接风。
穿过一条胡同,是一个大概五千平的广场,我家在广场北面。走到我家门前,一把大锁挂在门上,我心想这老两口一大早的去哪逛了,我摸了一下锁,发现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
大门旁边还放着两袋垃圾。突然,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该不会要成为拆二代了吧?
但当我看到左邻右舍都有人的时候,我知道成为拆二代是不可能的了。
我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原来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我哥家。我哥今年家里又添了件小棉袄,我爸每天接送老大上学,我妈在家照顾老二。
我只好打车去我哥家。
到了我哥家,我妈正唱着哄老大的时候唱的童谣哄着老二。我爸没在家,说是在小区旁边的公园和老头们打牌呢。
我妈见我回来非常高兴,把孩子交给我,就要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去买菜。我说不着急,我刚吃完早饭,肚子暂时还没空地方。
我哥家的老二小名叫暖暖,我还只是在跟我哥视频通话的时候见过几次。我抱着暖暖,她大眼睛滴溜滴溜的盯着我看,我跟我妈说这孩子真认亲,我第一次抱都不哭。说完我笑着逗暖暖,结果这孩子就哇哇哭了起来。我笑的就那么吓人吗?
我妈又把孩子接了过去,嘴上还怪我把孩子逗哭了,骂了我一顿。我说隔代亲真不假,五分钟不到,前后对我的态度也差的太多了。
我瘫在沙发上,一夜的火车虽然是躺着,但是全身的肌肉似乎刚刚被解冻,那种累的感觉现在才开始在身上蔓延开。
我在沙发上又睡了一会儿,然后被开门关门的声音弄醒了。
是我爸回来了。
我爸进屋还没看到我,先对我妈说到:“老李头打牌太烂,给他一把好牌也他妈是白瞎。”
听我爸这口气,这牌打的也是挺激烈。在我们这,老头老太太们打牌跟打仗差不多,不急头白脸的都对不起旁边围观的人。以前在我们这有一个老头打着牌太激动,心脏病犯了,还好120来的及时,把人抢救过来了。后来有一段时间,上牌桌的人得先把速效救心丸亮出了,不然只能在旁边看。
我爸走到客厅才发现我躺在沙发上,略显吃惊:“你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中午陪你爹喝两杯。”
“公司有点别的事,先回来了,一会再跟你们细说。”
“嗯,大半年没回来,我看你怎么有点胖了呢?”
“坐车累的,火车上睡肿了。”我怎么可能胖,这老头儿眼神真不行了。
我到楼下买了点菜,然后我妈开始在厨房忙活,饭菜准备好了,我哥和我嫂子也一起回来了。
辞职的事是我和我爸喝完第一杯酒之后说的,我没说具体因为什么辞职,就说准备回家发展我的事业了。也方便以后照顾他们二老。
“我们用你照顾吗?我这一天伺候你爹在伺候这个小的就够累的了,你又回来添乱,我还不得累死。”
我妈的反映跟我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我说妈你不是挺想让我回来的吗,我妈说那是之前,让你回来你不回来,我现在这顾不上提这事了你倒是回来了。
得,是我多余了。
这时候我嫂子说:“回来也挺好,我们单位今年新招了几个小姑娘,都是单身,正好给你介绍介绍。”
我说:“等我找着工作吧,现在我要啥没啥,谈不起恋爱啊。”
我爸端起酒杯说不着急,慢慢来,家里又不是没你地方。我妈又开始数落我爸,说他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别的什么都不着急,也不帮她带孩子。
我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今晚我就得回家去住,我妈现在的情绪太不稳定,一点就着。
我看向我哥和嫂子,发现他俩的眼神是一样的:少说话。
吃完饭我带着行李就回家了。离纪伟他们下班还有三个多小时,中午喝了三两白酒,现在也懒得动,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到床上我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