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历1780年6月25日,英国(大不列颠王国)使团抵达清国京城,修整两天之后面见了乾隆皇帝。
乾隆不是神洲大一统的皇帝,再加上跟欧洲打交道多了,先对于礼仪问题远不如历史上那么在乎。
直接要求欧洲人以面见他们自己的国王的方式行礼。
大不列颠王国使者拜伦呈上了礼单,乾隆看了之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乾隆随口问了英国的事情,而后下令赐宴款待,命纪昀、和珅等满汉官员作陪,探探英国人的条件。
和珅此时刚满三十岁,却已经非常得乾隆的器重。
和珅的长子今年刚满五岁,就已经被乾隆指婚给了自己的女儿当驸马。
纪昀虽然已经五十五岁了,但是地位却远在和珅之下。
当天下午,在宫内的宴席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和珅就非常直白的问拜伦:
“你们英国人准备拿什么条件,请我八旗天兵南下围明救英?”
拜伦看了看身边的外交翻译,对方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术,直接用汉语摆了出来:
“这位大臣,您应该知道,南明朝廷可是一直将大清国当做宿敌,无时无刻不想着收复故土旧都。
“现在南明将主力调往北美,本来就是大清南下夺取南明首都,将南明朝廷彻底摧毁的最好机会啊。”
和珅立刻意识到,英国人想要空手套白狼,顿时颇为不悦的说:
“什么叫南明主力?南明能往北美送三万陆军就顶天了,但他们的常备军就有至少二十万。
“这还是只算南明朝廷的中央军,加上地方藩镇的军队,没有八十万也有五十万。
“他们还有至少两万万人口,随时可以招募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兵丁。
“听到你们这番话,本官终于知道什么叫夜郎自大了。
“你们最好拿出点实际的利益,否则我大清不可能为了你们而南下攻明。”
英国的外交翻译被憋了很大一口气,然后连忙将和珅的话翻译给拜伦听。
拜伦听完之后也是忍不住皱眉:
“那英国可以承认大清对于美洲西北部,洛基山以西所有土地的所有权。”
翻译把话翻译给和珅听。
和珅顿时就更加不耐烦了:
“那里的土地,要么本来就已经是我大清的疆域了,不需要你们英国人来承认。
“要么是你们不可能夺取的西班牙的土地,伱们没有资格将它们转让给我大清。”
拜伦这边无奈只能直接问了:
“那敢问这位大人,大清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与大不列颠结盟,并全力南下进攻南明呢?”
和珅不清楚乾隆的底线,但此时的关键是弄清楚英国人的底线,己方条件只需要漫天要价就行了:
“将你们的北美殖民地转让给我大清,我大清出人出力平叛后,替你们与南明、法国、西班牙说和。”
拜伦顿时就很无语,自己确实有不拿出任何代价,单纯凭局势和利益引诱大清南下的想法。
但是这个大清的年轻大臣同样想不拿出任何代价,就直接白拿整个北美殖民地。
我们如果愿意交出北美的殖民地,为什么还要找你们帮助谈判?
直接把北美拆分交给明、法、西、美三国,不是能更加直接的结束战争吗?
你们跟南明的关系难道就比我们好很多吗?
拜伦和翻译们都知道,英国国王和首相以及议员们都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
“大臣,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最多只能承认密西西比河以西属于大清,但需要大清自行夺取。”
和珅觉得差不多了,就直接确认了一句:
“这就是你们的底线条件吗?你们最好跟我说清楚,我才能帮你们说服万岁爷。
“万岁爷日理万机,可没有功夫跟你们来回拉扯,你们最好给个实在话。”
拜伦跟几個同行的外交人员讨论了一会儿,最终认真的回复和珅:
“这就是我们的最终条件。”
英国人其实可以拿出更多,比如说五大湖以及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土地,全都可以拿出来交易。
但是,这种交易不会跟清国做,因为清国没有能力去接收这些土地。
英国就算是要交出那些土地,也是直接给未来独立的美利坚,或者是能够派大舰队去北美的大明。
和珅轻轻点头,不再讨论正事,转而聊些闲话。
宴会结束之后,和珅和纪昀立刻跑去后宫,向乾隆汇报英国人的态度。
乾隆听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令人拿来了一副北美的地图,稍微观摩比划了一会儿:
“拟旨,对英国宣战,另派人去应天,等跟英国和谈的时候,派人去参加。”
和珅和纪昀都吓了一跳:
“万岁爷?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向……英国宣战?与南明合作?而不是反过来?”
乾隆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北美地图:
“英国人真正能给大清的,大清都可以直接自己拿到,还要跟西班牙人磨牙。
“大清不可能为了英国与南明死战,所以与英国结盟根本没有意义。
“与其帮助英国人与全世界为敌,不如和全世界一起痛打英国这条落水狗。”
和珅和纪昀顿时都明白过来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你英国人已经犯了众怒,我大清为什么要站你这边?
与南明只要开战,就可能是欧洲人难以想象的大战,损失和危险都难以估量,甚至难以控制。
但是现在一起打英国人,可能只需要喊几嗓子就行了。
于是,在两天之后,拜伦为首的英国代表,再次得到了乾隆的接见。
拜伦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乾隆皇帝的回应,能够确认对方到底愿不愿意围明救英。
结果行礼之后,乾隆就让太监宣旨,宣的是对英国宣战的圣旨。
圣旨前面有一大段废话,但废话也是有态度的,全都是在骂英国人,说英国无恶不作,形同强盗云云。
英国人的翻译听了几句就懵了,旁边的拜伦听了几句翻译也懵了。
直到圣旨读到最后,大清国正式向不列颠王国宣战后,翻译和拜伦彻底的呆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最后太监将圣旨或者说战书,递到拜伦手中的时候,拜伦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自己不但没有说服清国围明救英,反而拿到了清国给英国的战书。
自己就这么回到英国去,别说晋升到伯爵爵位了,现在的男爵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拜伦和翻译缓过神来之后,想要争辩些什么的时候,清国的侍卫已经不给他们机会了。
一群人直接把他们全都架出大殿,还安排兵丁直接把他们赶出了城。
一路监督押送着他们回到天津,上了他们来时的葡萄牙商船。
拜伦一行人直到商船离港,又反复看了好几遍清国给的战书,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翻译垂头丧气的对拜伦男爵说:
“大清国已经从我们的救命稻草,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争已经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了,我们英国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全世界为敌。
“现在我们只能去大明,弄清楚大明的停战条件了。”
拜伦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我们当然没有能力与整个欧洲为敌,更没有能力与全世界所有的大国为敌。
“以后永远不能让整个欧洲团结起来,更不能让全世界团结起来与我们为敌。”
与历史上一样,在经历了美国独立战争的外交失败之后,英国人的传统对外政策也终于趋于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