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瞳恩拍了拍文件夹的封面，“别再问十万个为什么了，开始干活。”
听到有活儿干，小芝闭上了嘴。
“这一叠，”瞳恩将第一个文件夹推到小芝那一侧，指了指说，“是我开始跑夏特莱案子以来，采访过的吸血鬼中有人类助理的，里头有他们助理的联系方式。”
小芝好奇地翻了翻，里头是一页一页的黑白档案，有的有照片，有的没有，厚厚的一大叠，“我要联系他们的助理吗？”
“没错，你要通过他们的助理联系到他们本人，最好能进行线上的采访，采访内容就是关于萨切斯特，记得准备一些对案子有用的问题，如果他们约你见面，必须通知我。”
小芝掂了掂那本砖一样厚的文件夹，“这一大叠全都要吗？？”
“当然，我们得广撒网。”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电信诈骗.....
小芝怀疑道，“真的会有人接受我们的采访吗？这种时候，应该没人想惹一身腥吧？”
“会有很多人挂你的电话，会有很多人假意答应然后拉黑你，还会有一些人破口大骂，不过，在这几百上千人里，也许会有一两个愿意接受，甚至有那么一个愿意说点有用的东西。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这么大的工作量，就为了一两个回应！？”
“有一个人愿意说，你就该感谢上帝了！就算一个都没有，你也可以观察每个人接起电话的语气、他们说话的细节，一定要做好记录，也许会有用。”
“即使接听的只是他们的人类助理？”
“当然。”说完，瞳恩关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把另一本巨厚的文件夹塞进包里。
“你要去哪儿？”
“去酒吧喝一杯。”
“现在？？？”
“必须是现在。”说完，她抓起包，把椅子推进桌底。
“卡特如果问起，就说我去和平医院找资料了啊。”
小芝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又低头看看自己工位上那一大叠档案，独自在风中凌乱。
.
瞳恩开车到家附近的一条静谧的临海街道上。
她把车停好，步行到街尾，一扇铜色的大门，右侧钉着一块小牌，上面刻着花体字——“月神酒吧”。
门没关，她推门而入，里头光线昏暗，只有尽头的吧台上方亮了一盏灯，一个酒保站着正在擦酒杯。
他抬头看了眼瞳恩，“女士，我们晚上六点半后才营业。”
瞳恩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坐到他面前，“我要一杯冰薄荷茶。”
酒保擦杯子的手迟疑了一秒问，“不喝酒吗？”
“我开车来的。”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冰箱里取出一个冰杯，倒了一杯薄荷茶，垫在杯垫上，往前一推。
瞳恩将一杯薄荷茶喝完后，从包里取出一个黑金色的钢笔和空杯子放在一起，便起身离开了酒吧。
.
从酒吧出来，她没有回黑鱼，而是开车回家。
都出来了，哪还有回去上班的道理？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和乱。
瞳恩走到客厅，往走廊最里望了眼，吸血鬼房间的门紧闭着，应该是在睡觉。
她马上想起换锁的事，打开手机，花了10分钟在往上找了个附近换锁的，确定有银质的门把后，就和师傅约了现在过来换。
等待的过程中，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给Z发了一封邮件，问他有没有空，能不能给她搞一份萨切斯特详细的生平信息，又问这个案子他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邮件发出去后沓无音讯，估计也是在睡觉吧。
她走到厨房的岛台，把从公司带回来的那一本厚厚的文件夹拿出来。
这一本里也是她曾经采访过的吸血鬼资料，他们的身份鱼龙混杂，有底层的也有稍微有点身份的。
夏特莱是个等级森严的国家，贵族们很少露面。
虽然不能直接采访贵族，不过，采访一些所谓的“小人物”也是一个突破口。
她翻开第一页。
今天的工作是筛选一部值得采访的人，再找几天往夏特莱跑一跑。
门铃响了起来，应该是来换门把的师傅。
瞳走到玄关开门，将他带到楼上。
师傅从包里取出一对银把手，“看下这个可以吗？纯银的。”
“可以，多少钱来着？”
听了一对的价格后，她问，“能只换一个吗？不用一对，换外头那个就行。”
师傅同意了。
他拿出工具，边换边问，“小姑娘，你是不是看了那个新闻，害怕吸血鬼跑到你家里吸你的血啊？”
“萨切斯特·默多克那个新闻？”
“对啊，最近不是到处都在传吗？这是吸血鬼在跟人类示威。”
瞳恩反问，“最近很多人都换银的门把吗？”
师傅笑着摇摇头，“我倒希望呢！不过，吸血鬼这玩意儿应该不是换个门把就能挡住的，现在人心惶惶的，要是能发明点对付他们的武器就好了！”
瞳恩听到“武器”，愣了愣，默默闭上了嘴。
送走换锁师傅，瞳恩回到厨房岛台上，开始整理那一大本吸血档案。
她把他们分成了“重点采访”、“次要采访”和“路过可以采访”三大类。
档案里备注了能找到他们的地址，但已经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地址很可能会有变动，只能靠到时候随机应变。
她跑到客厅，从茶几底下一堆旧报纸中扯出一张夏特莱地图，开始规划采访路线。
她做的这些和舆论、主流报道完全x相反，而且成功率很低——毕竟萨切斯特已经认罪了。
但瞳恩并不着急。
她向刚开始跑新闻时那样，跟着心里的某个声音走，一点点寻找线索的踪迹。
闷头干到五点多，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点了个披萨外卖当晚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躺到沙发上，开始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没刷多久，凯瑟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瞳恩！怎么你都不回我的消息！？”
是凯瑟琳。
瞳恩将手机拿远了点，“这两天太忙了，没看消息。”
她懊恼道，“无语了！我当时真不该抽风把你带进夏特莱！”
“怎么？你被查了？”
她噎住了，“那倒没，但是你的那篇报道......你怎么那么写？”
“领导改我稿子，我一开始根本不是那么写的。”瞳恩无奈道，又想起来问，对了，你跟达米安很熟吗？他的家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凯瑟琳沉默了会儿说，“他的尸体已经火化了。他的家人不在肯瑞斯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只剩骨灰了。”
“......
一个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把灰烬。
突然间，她想到——
火化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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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不是应该有家人签字同意吗？
怎么家人还没赶到，就直接火化了？这完全不符合程序。
“他的家人有邀请你去葬礼吗？”
“葬礼？没有，没人被邀请，他们应该不打算办吧。”
瞳恩疑惑，“连葬礼都不办？”
凯瑟琳小声说，“也许，他们只想让这件事快点过去......”
“为什么？他们不该给儿子讨个公道吗？”
“这我不清楚了......别再说这些沉重的事了。对了，你那个扫地吸血鬼用得怎么样？”
“那只扫地吸血鬼啊.....”瞳恩环视了一眼客厅，目光落到电视柜上的一层灰，眯了眯眼，“不太好用。”
“我在想，要不退货算了。”
凯瑟琳几乎尖叫了起来，“什么！！？”
瞳恩吓了一大跳，“你那么激动干嘛啊？？”
“对不起经纪人给我喝了一瓶能量饮，我整个人现在有点太精神了！”凯瑟琳调整了下音量，“你再用用看呗，我家的那几个都很好用的。”
瞳恩想了想自家这只令人捉急的效率、一言难尽的厨艺、饿了就扑倒雇主、半夜站在雇主房间门等诡异行为，得出结论，“可能便宜没好货。”
“我干脆加点钱换个高档点的吧，现在这个，中看不中用。”
“你要换货？”
瞳恩看了眼走廊尽头紧闭的房间，天都黑了，吸血鬼还没起来干活......
“没错，可能要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不跟你说了，我的晚餐好像来了！”
.
她窝在沙发里美美吃了半张披萨，手机再次响起来，瞳恩撇了眼屏幕，是一串熟悉的号码。
对面是低沉的男声，“您好，请问是瞳恩·卡佩小姐吗？”
瞳恩连忙喝了口可乐，把披萨咽了下去，“是的。”
“您落下的钢笔可以过来取了。”
她在心里暗暗叫了声好。
“好的，我现在过来。”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抽了几张纸把手里的油渍一擦，揉成一团，扔在茶几上，飞快地跑到玄关，抓起车钥匙出门。
酒吧离拂晓路很近，她穿过两个街区，将车停在马路对面。
街角的月神酒吧像隐入了夜色一般，连月光都照不到它。
瞳恩推门而入，一阵低沉而舒缓的音乐流动在昏暗的环境里，她感到有一些目光朝她涌来，经验告诉她，不要四处张望，直直走向吧台。
很快，一位酒保和她对上了目光。
他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瞳恩·卡佩？”
“是我。”
他从吧台中走出来，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他一转身，进了左边的小门，背影一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中，瞳恩赶紧快步追上。
里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走廊，两侧隔很远才有一盏壁灯，瞳恩用目光追着前方酒保白色的衬衫，确保自己走在一条直线上。
终于，他在最末端的一扇门前停下，“请进吧。”
“谢谢。”
里头的空间不大，一个木制吧台前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她坐着，一台陈旧的唱片机旋转着，播放着有点掉帧的音乐声。
听到开门声，男人回过头。
背后的灯光模糊了他的脸，只能看到利落的侧脸线条，看到她，他似乎笑了一下，“金斯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