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铮旭吃完午饭回教室，看见湛京鹤桌上放着两大盒奇趣蛋，他看稀奇似的拿起一个：“你怎么回家一趟，带过来这么多蛋？还都是拆过的。”
湛京鹤随口扯了句：“亲戚家的小孩拆的。”
秦铮旭说：“这么手欠啊，拆了又不吃。”
湛京鹤瞥他一眼：“要吃就拿，别屁话这么多。”
秦铮旭试探问：“你不吃？”
“你不吃我吃。”秦铮旭一个眼疾手快拿起桌上的两盒，“浪费多不好，这东西可不便宜，平时我去超市都舍不得买。”
湛京鹤勾唇：“那正好，今天让你吃个够。”
鸡哥听见声响，转头问：“什么好吃的？”
秦铮旭扔给他一个：“巧克力。”
鸡哥伸-出双手，稳稳接住，看清手上巧克力的包装，回忆瞬间被勾起：“奇趣蛋？记得我小时候贼喜欢拆这个，买了不为吃，就为拆里面的玩具。”
“我小时候也是。”秦铮旭回，“现在想想当时是真奢侈，这么好吃的巧克力全浪费了。”
“还有吗？”前排男生说，“给我一个。”
秦铮旭给他扔过去。
“我也要。”
“给我扔一个。”
秦铮旭和湛京鹤两个人一起动手，没一会两盒巧克力就被分完。
发完最后一个，秦铮旭举起空盒：“没了。”
秦铮旭坐下，舀起一勺巧克力放进嘴里：“我觉得你得跟你那个亲戚去说说，不能这么惯着孩子，一次性拆这么多巧克力，又不吃，多浪费啊。”
“不是有你们帮忙解决了？”湛京鹤轻笑，“她要是不拆，你现在有的吃？”
“好像……有道理啊。”秦铮旭看着手上的巧克力，“那我谢谢你亲戚家的小孩。”
吃完巧克力，秦铮旭突然想起昨天梵音拜托他的事，他昨天回教室没看见湛京鹤，就想着今天来说，奈何记忆力不好，直接抛之脑后了，好在现在想起来了。
“对了，还有个事要跟你说。”
“说。”
秦铮旭组织语言：“梵音昨天来找过你。”
稍微改编一下。
湛京鹤转笔的手一停：“她找我？什么时候？”
秦铮旭随口编了句：“昨天上午，你当时不在。”
接下来秦铮旭如实告知：“她说——她参加了英语演讲比赛，但是不太会写稿子，就想找你帮忙。”
湛京鹤无情揭穿：“确定不是你在走廊碰到她，硬跟她聊了几句，然后知道她要参加比赛，告诉她我可以帮她改稿子？”
神算子·福尔摩鹤
连走廊这种具体位置都能这么精确。
你以为我编这些美丽的谎言是为了谁？
虽然被揭了老底，但是面上不能慌，秦铮旭摆出一副“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由你”的表情：“这话真是她昨天亲口说的。”
湛京鹤抬眸看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一脸怀疑。
“我们好歹兄弟一场，你就这么不信我？”秦铮旭说，“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帮不帮随你。”
——
家里暖气开得很足，梵音身上穿了件卫衣，湛京鹤身上穿了件白色长袖，都是日常的家居服，煤球和糯米此刻倒是没打架，乖乖趴在沙发上。
俩人坐在茶几与沙发间的地毯上，电视打开着，上面播放着不知名频道，没人看，开着电视只是为了给安静的空间里增加一点声音。
经过热心人士秦铮旭的撮合，两人成功接上头，得到湛京鹤的指点，梵音下笔如有神，湛京鹤侧头盯着她写。
写下脑子里最后一句话，梵音持笔的手顿住，侧头，与湛京鹤大眼瞪小眼。
“看我-干什么？”湛京鹤对着稿子扬了扬下巴，“继续写。”
梵音硬着头皮写了个“p”又划掉：“写不出来了。”
“不是才提示过你？”湛京鹤说，“傻子。”
“忘了。”梵音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湛京鹤提示：“李贽宣扬男女平等，而且还招收女弟子，专门为女弟子讲课，现代史家把李贽作为思想献身的志士，而在他同时代的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狂士以将朽的生命为代价的最后一次狂纵。”
梵音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盯着他的脸出神，现在他不似在学校那样桀骜不驯，简单的白体恤衬得他皮肤更白，戴着黑色半框眼睛，莫名生出几分——人夫感。
头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梵音反应过来。
“我刚说的听到没？”湛京鹤说，“自己整合。”
“哦。”刚才被敲的地方还隐隐的疼，梵音提笔开始写。
……
经过湛老师的指点，一篇完美的演讲稿出炉，梵音收拾着桌上的笔和稿纸，湛京鹤在旁边撸猫。
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已经完结，进入天气预报时间。
“欢迎收看天气预报，受强冷空气影响，柠城气温将普遍下降零度到负五度，今天晚上到明天白天，可能会出现大雪，个别地方甚至会有暴雪，降雪过后，这些地方的积雪厚度将会达到三到五厘米，这是近五年来，柠城的第一场雪，也可能是最大的一场雪。”
糯米跳到茶几上，踩住遥控器按键，电视被暂停。
“近五年来第一场雪。”梵音问，“柠城这么多年没下过雪吗？”
“嗯。”湛京鹤把糯米从茶几上拎下来，放到怀里，“柠城上次下雪还是在你出国前一年。”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梵音问。
……
“因为那次下雪，你兴奋地跟个野猴子一样，想扑进雪里，但是又不敢，所以……”湛京鹤突然停住。
“所以什么？”
“所以把我推进去了，还说让我替你感受感受。”湛京鹤说，“最后害得我连续发烧了三天，差点烧成智障。”
小时候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梵音本想反驳，想了一圈，发现湛京鹤说的全部属实，那时候他确实发烧了三天，不过不是连续烧，是反反复复地烧，医生都束手无策了，对着他的病床连摇头，结果他晚上从别的床上搬来了两床被子，盖在身上捂了一-夜，自己退烧了。
不过该说不说，他那个时候特别仗义，人都烧得神志不清了，也没把她这个罪魁祸首给供出来。
梵音一边感到愧疚，一边佩服他的记忆力，多久之前的事了，连一点小细节都没忘。
“你这不是越烧越聪明了。”梵音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而且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把你推进雪堆吗？”
湛京鹤淡淡道：“因为你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所以手很欠。”
梵音：……果然不能期待他嘴下留情。
梵音回：“因为雪代表祝福，我把你推进雪堆里，就是想把所有的祝福都给你。”
湛京鹤瞥她一眼：“勉强信你。”
这就信了？怎么这次这么好糊弄。
旁边的人淡淡吐-出两个字：“个鬼。”
……
梵音：果然不能被他迷惑。
……
次日，梵音把写好的演讲稿交给刘眉。
刘眉看过后十分满意：“你这是突然开窍了，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梵音想了想，如实答：“都有。”
“写的不错，看来你背后这高人不一般。”刘眉把稿纸递给她，“接下来就是要背，脱稿演讲，所以必须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梵音记忆力一直不好，所以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难事。
梵音问：“老师，演讲比赛在什么时候？”
“下周三。”刘眉说，“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七天。
看着梵音的神色，刘眉勾唇：“怎么？背不下来？”
“记性不太好。”梵音答，“平时上课也没时间，只能熬夜早起背了。”
“这就得靠你自己了。”刘眉总觉得这女孩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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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可爱，说出的话也是。
学委刚好来交稿，刘眉接过她的稿纸，抽开桌屉，把两人的稿纸放进去，“初稿还有点小问题，等会我帮你们改一下，再打印出来，你们下节课来找我拿。”
“谢谢老师。”两人齐答。
刘眉打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资料，分别递给两人，“先自己看看。”
这是一张英语演讲比赛评分细则。
粗略地扫过一眼，有五个点：语言能力及应用、演讲内容、演讲技巧、时间控制、整体形象。
刘眉开口讲解：“关于英语演讲比赛评分，有五个得分点……”
“第一点，语言语调要标准，口齿清楚，语言流畅……”
“第二点，演讲能力要有极强的感染力、思想性、逻辑性……”
“后面三点分别是，要有熟练的演讲技巧，演讲时间三分钟，不能超过，最后要举止大方得体，仪态仪表端正……”
“满分十二分，第一点占四分，其他四点各占两分，后三点大部分都人能得全分，前两点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们不止要背，还要多读多练。”
任务艰巨啊。
学委点头：“我会努力的。”
刘眉看向梵音。
梵音答：“为了奖金，我也会努力的。”
……
交完演讲稿，余汐拉着梵音去小卖部，据说是上了冬日限定——烤脆皮肠。
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不是吧，一个小小英语演讲比赛还有这么多要求？”余汐听而却步，“要是我，肯定一上台就紧张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演讲比赛而已，没这么可怕。”梵音回。
余汐继续说：“据说这次演讲比赛全是大神，湛穆亭和林可妙也参加了，她们两个可是去年演讲比赛的第二三名。”
第一名是湛京鹤。
余汐问：“怎么样，面对她们，你压力大不大？”
“她们？”梵音勾唇，“实话说，我没把她们当对手。”
只把她们当陪衬。
对手？她们还不够格。
余汐听到这话，心里莫名一阵爽感，好拽好自信好带感，侧头看梵音，她面色平静如常，带着把握一切的随性。
“不愧是我同桌。”余汐热血沸腾，“太飒了。”
走到小卖部，好在来得早，里面人不算多，两人紧接着后面排队。
很快买到了红光油润的脆皮烤肠，余汐买了两根，梵音买了一根，两人拿着走出小卖部。
走向小卖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群接着一群。
……
“帮人家改稿子没。”
“你说呢？”
“我就知道，你这叫口嫌体正直。”
少年的声音从身旁传到耳边。
梵音侧头，目光穿过人群与不远处的少年猝不及防地对视。
大课间时间，广播里刚好开始播放林俊杰的《alwaysonline》
视线相接的那一瞬，时间像突然停止流动，一秒钟被拉得老长，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定格，视线内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模糊，除了那双漆黑的眼眸。
两人平静的眼眸中都生出片刻波澜。
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挡住对面人的眼睛。
树叶飘落的速度是每秒几厘米？
下一秒。
慢动作结束，白色絮状物随着树叶一起飘落，梵音伸-出手接住：“下雪了。”
触到手的一瞬间，雪花融化成小滴雪水，冰凉，澄净。
几乎所有看到雪花的同学都是这一句话：“我靠，下雪了。”
在超市里面的同学听到动静，质疑了一句：“真的假的。”
然后飞速冲出去：“我去，真的是雪。”
“柠城居然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梵音转头，看见湛京鹤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