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幽一边抹着泪一边问:“殿下何意?”
“程夫人,你不必回西县。从前你不想回去,是因为你只知道当年西县那个家的位置,若是回去,必定又会引起对当年之事的讨论。”
“是如此,我不欲再让流言打扰到家里人。”
李清壁身在局外,看得更清楚些:“但你现在与嫂嫂联系上了,你知道你的阿兄与嫂嫂都在长安,你完全可以不回西县,把家里人接去长安团聚即可。西县在梁州,离长安很近,这并不难。”
程荻刚才只一味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没发觉其实对外界的担心其实完全是可以避开的。这会儿听李清壁一说,也反应过来:“妹妹说得有理,姑姑,你没有必要担心那些流言。”
一家人彼此思念,只要能够见面,在哪里都好。
李清壁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程夫人,你唯一需要过的,是你心里那关。”
——
李怀说是和他们出去走走,其实到了湖边就径直将人领到了湖心亭坐着,欣赏着江南初春的景色。
其实天气不错,微风徐徐,时间还早,日头也不烈,在湖边走走也挺好的。但坐着才好说说话。
王府的侍女们不紧不慢地有序奉上茶水与各色点心,做完这一切便悄声退下。
李怀打开话题:“不知表兄做什么生意?”
林简忙恭敬道:“不敢当王爷这声表兄,我字仲显,若王爷不弃,可以此呼之。”
李怀从善如流:“仲显兄。我字子宽。”
林简吓了一跳:“怎敢直呼王爷名号。”李怀笑了:“皇家之人的名字,我也知道你不敢直呼,但还是想叫你知道这个名字,只当我们君子之交,不论尊卑。”
范希诚在一旁静静听着二人寒暄,有些插不进话。李怀与林简二人交换了字,可他还未及冠,不曾取字。这二人说话也都文绉绉的,让他好不习惯。
林简不是生意人吗?怎么书也读得这么好,说话一套一套的。
不过刚刚林简的话给他提了个醒,原来皇家人的名字是不能直呼的,但李清壁就同意他如此称呼。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李清壁也有很纵容很宠爱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会儿若是李清壁在身边,他一定要把人拥进怀里再转上两圈,才能释放此刻内心的喜悦。
他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便直接问出来了:“仲显兄可曾婚配?今日未见有嫂夫人随行。”
林简笑着道:“我还未成婚。”
范希诚还不死心:“那可有婚约?”
林简眼神暗了一暗:“也未曾有婚约。”
范希诚:“仲显兄既已及冠,那婚事可得抓点紧了。”他又对李怀道,“王爷如今既与仲显兄做了亲戚,也可让王妃帮仲显兄看看可有合适的小娘子,如此程夫人便可早日享天伦之乐。”
李怀:“是,想必程夫人也在为仲显兄物色合适的妻子,王妃自然会帮忙。”
林简笑得更勉强了:“多谢驸马与王爷费心,只是姻缘一事强求不得,我静待良缘即可。”
范希诚摆摆手:“这算什么费心,大家都是亲戚,应该的。”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愈发觉得奇怪了。既未成婚,也不急着成婚,到底是心里有无法在一起的人?还是同他阿姐那样无意婚姻。
若是无意婚姻倒还好说,要是心里有人,只要这个人不是李清壁也好说。但李清壁那么好,任谁见了都会喜欢她,他不得不防。
灵州还有一个让人心烦的张应,李清壁身边的侍卫中有杨亦书等未婚的一干青年才俊,如今又出现了一个让人摸不到底的林简。
荣获驸马之位已一年多的范希诚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回头得先看看杨亦书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一个逐渐击破。
李怀还在继续问着林简的一些情况,于是范希诚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林简原是潭州人士,正如李清壁所说,父母早逝,跟随继母生活,十几岁便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并做得更大了,与族人分家后与程幽一起来到越州,预备做些茶叶生意。
林简:“从前我也往长安去过两趟行商,但竟不知夫人的家人就在长安。其实她也非常想念家里人,只是不敢回去,也不敢叫人知道她还活着,怕家里人以她为耻。”
范希诚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林简话里的夫人说的是程幽,没想到程幽帮林简支撑家业多年,林简还是一句娘都不愿意叫,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范希诚心里升起一阵鄙夷。
李怀也默了默,才道:“王妃也非常想念程夫人,那日回来之后就一直特别激动。昨日便一直忙着准备招待你们的东西,今日还起了个大早等着迎你们。”
林简:“能于他乡久别重逢是喜事,看来我当日与夫人商议要搬去哪里,在好几个地方之中选了越州,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范希诚想知道的问完了,又觉得坐着无聊,便问李怀:“王爷,这湖里有鱼吗?我们钓鱼玩吧。”
李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气逗笑,怪不得自家妹妹和他在一起那么放松。驸马心思简单,待在一起没有压力,其实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湖里鱼倒是有,只是不比鱼塘那边多。大概很难钓上来。”
齐王府鱼塘的鱼,是放了许多鱼苗进去,专给主子钓鱼玩的。而这个湖连接着外面的活水,里面的鱼多数都是从外面游进来的,野性十足,并不好钓。
范希诚却来了兴致:“有就行,我最近学了如何钓鱼呢。阿福,去拿鱼竿来。多拿几支,我们一块钓。”
李怀笑了笑,让自己的小厮去准备了。阿福屁颠屁颠跟在人家后面:“等等我,我帮你一块拿。”
——
齐王府的前厅,在李清壁的劝慰下,程荻与程幽整理好了情绪,但眼圈都红红的,妆容和花了。几人一起回到正院,主子们都将妆容哭花,又要谈家里事,不好叫人听见,便将伺候的人都遣出去。
程荻与程幽用巾帕擦洗脸颊,然后再互相上妆。
李清壁饶有兴致地帮程荻画着眉。程幽在一旁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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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十几岁时在西县的日子,和手帕交们一起互相挑选饰品,研究妆容的日子,只是终究回不去了。
李清壁细致地画好了眉,又选了一个桃形的花钿贴于额心,问程幽:“程夫人,嫂嫂好看吗?”
程幽对着镜子细细欣赏:“我家阿橘天生丽质,总是好看的。殿下的手艺更是锦上添花,简直美若天仙了。”
一句话将两个人都夸得身心舒畅,程荻才道:“姑姑,既你刚才已经答应会回去,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阿翁阿婆都上年纪了,西县到长安虽然不远,但大部分都是山路,年纪越大就越不好走了。”
程幽答应了:“我会尽快的,待这边安顿好便启程。正好仲显也有意要带一批货物去长安,他在那边有合作的人,只要去了便能卖给那些往西域去的商人。”
江南的茶叶、丝绸、瓷器,在西域都是紧俏货。林简能找到这个路子,做生意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程荻起身后,李清壁又看向身边的程幽。程幽虽已年逾三十,但没有生育过,眼角眉梢有了一些细纹,却毫不影响她的美丽,身姿丰腴而不失风情。
“程夫人,你也选一个花钿贴上吧。”她又问,“你们觉得这个梅花形的怎么样?我觉得很适合。”
程幽少年时最爱花钿,各种形状材质,只要买得起就要尝试。那人也曾夸她,说花钿被她衬得更好看了。
后来,一见到花钿,她总是要想到当年的蠢事,便不再贴了。被欺骗愚弄的小娘子,终究长成了扛起一家生意、雷厉风行的掌家人。后来林简逐渐长大,她才渐渐放手,让林简打理。但无论大事小事,林简都还是习惯与她商议。
程幽推辞道:“我年纪大了,这些还是你们年轻人贴着好看,俏生生的。”
程荻还记得西县家中,程幽的房间里留下的那许多精美的花钿。她的阿婆和阿娘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将程幽的屋子打扫一遍,在那个屋子里坐一会儿,带着无限怀念地看着那些饰品,期待着远方归来的商队带来家人的消息。
后来,程荻长大,也喜用花钿装饰。每每看到她贴了花钿的娇俏样子,家里人总会说:“真像你姑姑。”
她劝道:“姑姑,试试吧。阿婆总说你以前很爱用花钿。”
程幽顿了顿,拿起那片花钿,看了又看,终于下定决心:“好。”
错的是人,花钿美丽,何错之有?
她又带着些不好意思道:“我许多年不用这个,已不太会贴了。”
李清壁喜欢打扮美人,自告奋勇道:“我来。”
贴好后,程幽对着镜子,似乎又看到当年那个年少骄傲的小娘子,这骄傲让她摔得满身泥泞,一意孤行地获得了报应。但还好,如今还有弥补的机会。
李清壁真心实意夸赞:“真好看,其实你们两人长得挺像的,只是嫂嫂那日出去玩,特意装扮了一番。如今程夫人也装扮上,就显得格外像。”
正说着话,丹若突然在外面拍门:“殿下,驸马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