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老小区还供暖,两人身上的积雪几乎在进门一霎,就融化成水滴,头发和衣裳变得又潮又冷。
她推搡着徐卿庭先去洗个热水澡,自己搓了搓手,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窗外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致,而手机的气温显示外面已低到-15℃,几乎滴水成冰。
没过多久听见敲门声,林锐一直等在楼下的迈巴赫里。
他送来虞昭的行李箱,还有两三袋生鲜食物,都是她提前让人准备好的。
虞昭接过:“谢谢,但还要麻烦你再送些衣服来。”
“男装,还是女装?正值春节,大雪封路,目前能联系到宜安可以配送的品牌,只有FENDI。”林锐不亏是年薪过千的特助,早早就想你所想,准备好所有解决方案。
“没关系,男女都要。”这里似乎并没有年轻男士的冬装,他带回来的行李箱,也原封不动丢在角落里堆灰。
她脸被烘得通红:“我可能要在这里多留两天,如果妈妈问起,请她不要担心。”
“好的,我会转达。”
林锐转身就要离开时,却被虞昭叫住,回头发现她抿唇浅笑着,双手递过来一个红包,上面画着卡通的金蛇生肖。
“这是虞家的传统,新年快乐,好运Double~”
徐卿庭从浴室里出来时,虞昭正在和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电热水壶“决斗”,一身米白毛衣连衣裙衬得她背影纤细又婀娜。
她就明晃晃站在那里,这不是幻觉。
“刚才是不是有人敲门?”
虞昭撩起脸颊旁散落的发丝:“暴雪停飞,高速封路,是林特助跟我从隔壁市开夜车过来……哦,我不是想乱翻,只是想烧点热水。”
“没事,你都可以用。”
徐卿庭匆忙间套了件灰色帽衫,他挂掉了胡茬,看起来清爽明朗了不少,但侧脸轮廓依旧深邃,眼睑处垂落的暗影更添几分沉郁。
瞧见他额发还在淌水,虞昭抢过他手里的毛巾,又去电视下面拿来吹风机,她只进家里刚一会,却比他还熟悉。
“头发不擦干,会感冒着凉的。”她的目光关切而真挚。
耳边是吹风机年久失修的杂音,她的手指轻轻地拨弄在自己发间,而她散开的瀑发也不经意撩过他的脸颊,有些痒,也有些凉。
她看似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讲述雪有多么大,地有多么滑,赵峪岑蔺如的海岛婚礼多么盛大浪漫,也不管他到底听不听得清。
虞昭身上那无花果的香气,包裹着他的神智,哀伤到麻木的心脏,因为她的出现,仿佛又重新砰砰地跳动。
没过多久,室内重新回归寂静无声,似乎能听见雪落的簌簌。
她把吹风机放回原位,灯光下为她明媚娇俏的眉目,却渡上一层柔焦的滤镜。
徐卿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身影,半敛的眸色遮住某些深藏的祟动。
压抑的,肆虐的,还有些委屈可怜的,
“喂!”
下一秒,虞昭被他打横抱起,就闯进那间他从小睡到大的卧室。
她被吓了一跳,刚想从那张老式木架床上翻过身,他倾轧过来的身影像陡峭巍峨的山峰,四目相对时,她在那双邃黑幽寂的眼眸里,读懂了他的悲伤。
像“月亮掉进河里看不见底,星星垂眼惊动了舸”。
不是像她预料那般,徐卿庭只轻轻躺在她身边,双臂却如枷锁紧紧环抱着她。
难分难舍的架势,仿佛是无家可归的小狗,像主人乞怜不要抛弃它。
他很乖,也会很听话。
气氛是难分难舍的痴缠,算不上吻,他重新把头埋进她玲珑的颈窝,汲取着熟悉的气息和温热。
手脚并用还犹觉不够,直到扯过被子,将两人包裹成严实的“茧”。
“乖,没事了~”
“还有你的导师,你的兄弟朋友,经济团队的伙伴和粉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虞昭任由徐卿庭执拗地搂着她不肯松手,谁说她傲娇不会哄人的,她若是想随便两句,都能哄得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几天,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精神状态如同岌岌可危的雪山,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突然脖颈处传了一片濡湿,烫得虞昭瑟缩了下,他在哭吗?
“爷爷走了,就只剩下我孤零零心安……”
再也没有沙哑挂心的念叨,没有热气腾腾的汤水,没有让人心安难舍的家,那个从没享过一天福的小老头,还是失约离开了他。
悲伤终于击溃伪装的铠甲,徐卿庭高大的身躯就那么蜷成一团。
他远没有自己以为的无坚不摧,不想让她看见此刻的狼狈落寞,只在轻轻地啜泣。
虞昭睫毛缓缓地眨动,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汹涌的酸涩:“也还有我,我们都在!”
言语苍白,但她心疼他。
-
云层压得极低,根本辨不清天色。
徐卿庭醒来时,头脑昏沉,隔窗只能窥见厚厚一层雪被。
近三天没有阖眼,而已充满电的手机告诉他,这一觉他睡了快四个小时。
她没躺在身边,客厅却传来一阵米香,而萎靡和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拉开门的声音很轻,他看着厨房里那拿着汤勺的窈窕背影,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嘴角不受控地上扬,仿佛只有看见虞昭在,才能暂时将悲伤搁置。
徐卿庭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突然从身后环抱住她,依赖的意思不言而喻,虞昭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能这么黏人。
“你醒了?饭菜已经好了,天这么冷,我又煮了些山药排骨粥能帮忙恢复体力……”
北方似乎不怎么吃米饭,她没有找到电饭煲,就用笼屉蒸了一小盆在灶上热着,做好的两菜一汤也隔水保温。
“这么能干呀?”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厨艺。
“别以为就你会照顾人,我又不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虞昭得意洋洋:“你要快点好起来,爷爷肯定也不会希望你振作。”
徐卿庭眼底的涟漪散开:“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初入圈时,为了怕私生和黑粉打扰爷爷,老家的真实地址他一贯隐去。
“我手眼通天,找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哎呀呀……粥要糊了!”虞昭被他弄得痒,才说实话:“是费了些功夫,但禁不住你有个表妹也在圈里混~”
杨莞尔接到她电话时也很惊讶,她直接开门见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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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是虞昭,咱们有过几面之缘。”
“我是你哥徐卿庭的女朋友,请问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找不到他了,很着急……也很担心。”
当然她们的通话内容绝密,她不可能让他知道。
虞昭其实就睡了大半小时,起来后她在房间里转了转,家里很小只两间卧室,过时已久的装修风格,却处处充满简朴温馨的生活气息。
她见到了徐爷爷的遗照拜了拜,老人家笑起来慈祥又矍铄。
手机里也悄悄拍了很多他的照片,从小到大。
十九岁那年的徐卿庭,冷白如玉的俊容阳光清朗,尽是意气风发的桀骜张扬,哪怕务工休学一年,仍能考上最大学府。
虞昭是浓颜系长相,瓜子脸美得明媚清艳,但那双杏眼笑起来时,会有狐狸眼的狡黠灵动。
徐卿庭眼眸浓郁,禁不住低头吻在她发间,温柔至极又带着笨拙的试探。
“你来宜安,你……未婚夫知道吗?”
她一愣,眉梢一挑:“他管不着~”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朋友”一词这时万分刺耳,心尖是被微微拉扯出的疼痛,徐卿庭想起他前段时间的回避,简直是不知好歹。
虞昭冷下来,是随时都会消失的冷,像水中月,雾中花,是指缝中的流沙,越想抓紧却越抓不住。
他领教过,所以记忆深刻。
徐卿庭脸上有肉眼可见的急切,低喃问:“那我呢?我们之间,比朋友更近一步的是什么?”
某人贴得更紧,两人嘴唇相距不过毫厘。
她明知故问:“还能是什么……p友啊?”
“昭昭,你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徐卿庭不淡定地关火,又从她手里抢过汤勺:“这段时间骤经巨变,我每天浑浑噩噩想了很多,内心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想我们就此结束!”
“我看到你和谢霁云在机场的照片,俊男美女天作之合,我承认我嫉妒,嫉妒得快要疯掉了……在宜安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你录节目是看我的眼神好冷,也不对我笑了。”
“现在你回头再看看我好不好?疼疼我?”
虞昭转身捧着他的脸:“徐卿庭,没有人是会一直等着原地的,就算我们在一起,你之前提起的问题还会一直存在。”
经纪公司和团队,社交舆论和粉丝,问题如层层荆棘摆在两人面前。
这次,如果没得到他明确且坚定的答复,怎么对得起她不过一切的奔赴,她必须是徐卿庭唯一且不可动摇的选择。
“你想好了吗?”
原本她没打算这时候讨论这些,毕竟有点“趁人之危”,至少要等收拾好爷爷的好事,他生活重新回归正轨。
什么儿女情长,都比不上生老病死的大事。
来宜安前漫天风雪,虞昭就知道这是场“豪赌”,赌注是她孤注一掷的勇气。
但现在,她知道她赌赢了。
徐卿庭的语气字正腔圆:“以后,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在云埠拍摄《沉鲤赋》的那段时间,是他这几日痛苦哀伤到极致时,唯一能思及的甜蜜慰藉,他却把它弄丢了。
所以请求你,让我回到你的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