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知味
    许阳秋昨晚把一个移动硬盘给了叶一,那是她父亲许魄的遗物。里面的内容很杂乱,工作相关、生活相关什么都有。

    叶一仅仅用了半天,就从海量的信息里提炼出上千个可能的密钥。现在他的电脑就像一台粒子对撞机,反复用这上千个密钥去碰撞许魄留下的加密空间。

    这过程大约需要三小时。但如果密钥正确,程序随时可能给出结果——这大约是叶一吃不下饭的原因。

    许阳秋看着这位少年老成的小同学践行“粒粒皆辛苦”的准则,把大半盆蛋炒饭倒进剩菜收纳盒,塞进冰箱里。

    要不是叶一,许阳秋都不知道她家冰箱专门有一个层,就叫剩菜收纳层。

    “你还有多久毕业?”许阳秋跟他扯起了闲话。

    叶一收了碗,绕到她旁边与她并肩坐下,他体温比她高一些,靠近些就暖烘烘的:“七月中毕业典礼,还有不到一个月。”

    “真的不打算考研?”许阳秋撑着下巴问他,“之前的谣言已经澄清,而且也不是只有载舟大学这一所高校。”

    “不考。”叶一硬梆梆地回答,更硬邦邦地转移了话题,“你查到那笔定期流水的问题了吗?”

    “还没有,那笔帐没经我手,已知信息有限。我只查到收钱的是家皮包公司,但其余信息一概没有......”许阳秋皱眉继续说,“还有一件更诡异的事,前段时间断供一周,整个东区驿站都是半瘫痪状态,但其中三家驿站单量根本不受影响,五月单量竟然和四月持平。”

    叶一问:“你怀疑是虚假物流?”

    “虚假物流只是现象......这背后的目的我想不通。我担心,他们这么搞不是为了做业绩造假这么低级的事,而是为了做一些......没那么合法的事情。”许阳秋神色不悦,他们竟真敢用她父亲的心血违法乱纪,这些账她会好好算。

    “拿回公司之后,你想做什么?”叶一把靠垫塞在她和沙发之间,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不知道。”许阳秋扯扯嘴角,“居然被你问住了。十多年来,我满脑子只有这一件事,对我来说,拿回公司和算法就是终点。通过终点之后,就能达成好的结局,我从没想过结局之后还要做什么。”

    “那就想想。”叶一垂眸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进度条,眼里倒映着光,格外亮。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公司账目有问题,那会不会牵连到你?”

    看来他也听说过那种刻板说法:公司造假,财务祭天。

    许阳秋笑道:“那账没过我手,没事儿。”

    “那你晋升CFO之后呢?”叶一神情严肃,看起来比刚才还紧张,“那公司的每一笔帐目,都跟你有关。”

    他还挺聪明。

    许阳秋笑道:“你不是问我拿回公司之后干什么吗?这不就有事做了,去提篮桥打女篮,据说每年两次球赛,也不会无聊。”

    他声音干巴巴:“进了监狱怎么管公司。”

    “这有什么,我和我妈的资产估计会被查封,但可以把公司挂在孙叔或者你名下,找职业经理人管理。”许阳秋纯粹是胡说,“没听说过实质重于形式吗?只要我能拿回我父亲的心血,这心血挂在谁名下,我人在什么地方,这些都不重要。”

    “要是......”叶一语气急切,却被电脑发出的“叮铃”一声打断,他盯着电脑,声音反而小了不少,气声道,“有结果了。”

    许阳秋握着他手腕,手指搭在他凸起的尺骨上:“一起看。”

    叶一的手操纵鼠标,手腕带着她的手,移动、点击。

    接着,屏幕上弹出了一个配色古早的页面,像是天涯社区那种论坛的帖子,但颜色红绿紫掺在一起,丑得晃眼睛,混乱底色之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

    细看才发现,那竟然是许魄写的一封信。

    叶一把电脑屏幕转向她,起身坐在电脑背面的地毯上,安静地趴在茶几上,只露两只眼睛半睁不睁地看着她。

    许阳秋一言不发地滑动滚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屏幕,仿佛那不是已故父亲生前的留言,只是一份普通的财报。

    他看不懂她的表情,安分地趴着,等她看完。

    谁知许阳秋看完之后,什么都没说,怔了片刻,起身走向阳台。叶一没动电脑,也没跟着她,安分地呆在原地等着。

    她独自站在阳台上,晚风抚过她的头发,温柔得宛如来自远方的祝福。

    许魄离开时她实在太小,记住的大多是些简单的童年趣事。靠着这些模糊的趣事,很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父亲形象。就像她跟叶一说的那样,她只有拿回一切的执念,却没找到终点之后的方向。

    她拼尽一切追随的父亲,与其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如说是某种自我洗脑的精神图腾。

    直到此刻,她才从配色丑陋的页面和密密麻麻的文字里,窥见了“许魄”其人的一点点灵魂。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灵魂。

    目前看来,这灵魂里包含:奇差无比的审美、无可救药的浪漫,还有悲天悯人的善良。

    风柔和地灌进她的耳朵,卷着世间千千万万嘈杂的唠叨,让她耳朵有些痒。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发丝随风舞动,夏夜的风顺着敞开的玻璃门灌进房间,沙发上轻薄的毯子、茶几上的餐巾纸还有桌上月季的花瓣都被风吹动,轻颤着。

    只有叶一在凉爽宜人的穿堂风中坐着,沉默地看着面前电脑的背面,看不清悲喜。他整个人,从发丝到衣角纹丝未动,就仿佛这尘世间的种种缘分都像这阵风一样,绕开了他,也忘了眷顾他。

    许阳秋幼时父母双全,家庭幸福,在无尽爱意中长大。十一岁时失去父亲,尚且感觉如此孤独。那叶一呢?从未拥有过父母的庇佑,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许阳秋突然就想通了。

    她为什么总是想让叶一多看她两眼,想逗他多生几次气。她在那具单薄的身躯上,看到了比她厚重百倍的孤单,她很想拉住他。

    忽然,穿堂风呼啸而过,推着许阳秋向前走,又推着她在叶一面前蹲下,她带来的风擦过他鬓角的几根头发,发丝撞在他脸上,痒得他微微闭眼。

    许阳秋凑到他面前,鼻尖几乎挨着他的鼻尖。

    “叶一。”她半垂着眼,没去看他的表情。

    他很有出息地没有后退,那股暖烘烘的松木香气若有若无,他问她:“我帮到你了吗?”

    “嗯。”她轻轻眨眼,“叶一。”

    “嗯?”他鼻音好重。

    如果没有来处,也尚未找到更好的归处,那就——

    “陪着我吧。”她说。

    他的眼睛仿佛被这句话点亮,闪烁着莹光。

    那股暖烘烘的香气瞬间包裹住她,叶一穿着那件深灰色的卫衣,保持着坐在柔软地毯上的姿势,低头吻了她。

    和之前每一个被撩拨到无法忍受的吻都不同,这个吻可控且发自本心,亲昵青涩,无限缱绻。他唇瓣温柔地辗转研磨,传递给她的不是欲念,而是莫名的情愫。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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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单手抚上她的脸,他手指修长,手掌很大,指腹伸进她松松挽起的发髻,手上的茧子小幅度地勾着她的发丝,有些痒。

    琥珀色的瞳孔映着幽黑的瞳孔。

    空调的冷气从窗台跑了出去,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那个清浅的吻像狭窄的溪流,瑀瑀独行的旅人无法用浅薄的溪水洗尽来路的风霜,他们在找一片海。

    说不清是谁先动作,她刚要有一丝神志,就被粗重的呼吸声和紧得发痛的拥抱冲散,起初还算得上势均力敌,没一会儿,她只能在亲吻的夹缝中呼吸,但她没躲,甚至圈住他的脖颈,回应他不得章法的热烈。

    叶一那件深灰色的卫衣外套被丢下沙发,铺开在地毯上。许阳秋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分神——“保险箱”女士走失那天,这件深灰色的卫衣被他铺在地上,也像现在这样。

    他有些强势地逼近她,将她牢牢圈在沙发和臂弯里,指腹上的茧子贴在她脖子上,柔软与粗粝并存,他幽黑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某种危险的神色——他不许她走神。

    她嘴角微弯,抬起头吻他,随手抬起他t恤的下摆,他却突然退开一点,胸口剧烈起伏,低头注视她。

    按照之前的印象,许阳秋理所应当地认为他是不愿意,于是她撑着身子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叶一兀地上前,半个身子挡住下沙发的方向,手却没拦死,给她留了半条离开的路。

    这人怎么这么矛盾?

    许阳秋挑眉,在他耳边呵气:“到底想怎么着?布鲁托。”

    他心跳如鼓,耳尖红得发紫,半天说不出话。

    她又伸手去撩他的t恤,被他一把按住。这回懂了。

    “不想脱掉上衣?”许阳秋仰头问他。

    “......嗯。”

    她唇角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那想不想......”

    “想。”

    这个字毫不犹豫地砸下来,紧接着,那股带着暖意的果木香罩上来,稳稳地托着她,那些或深或浅的噬咬传达深入骨髓的渴求。

    于是他们心甘情愿地溺水,接着沉入海底。

    她的思路空白一阵,又乱飘一阵。她没来由地在想,叶一被程序结果打断的那句话是什么呢?

    要是你进监狱,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要是你进监狱,我不会背叛你?

    他为什么不肯脱上衣?

    下次思绪空白之前,她慵懒地挂在他身上,瞥着他通红的耳朵:“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呀?”

    他耳朵红得要滴血,她没得到回答,干脆一遍一遍地问。

    此前他一直闷声不响,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别......别再问了......再一会儿......”

    空白与清醒的分界,她胡乱道:“你......你刚刚......不会是在想代码吧?”

    他恶狠狠道:“......想代码没用。”

    她仰着头,于是他一口咬在她纤细修长的脖颈。没他语气那么凶,连个牙印都没留下,只是想用她的颈侧的皮肤挡住喉咙里隐隐约约的低吼。

    “......还真是布鲁托。”她呼吸混乱道,“属狗的。”

    过了很久他才哑着嗓子反击:“......那你就是高飞,也是狗。”

    她圈着他脖子笑道:“那不一样,布鲁托是高飞......”

    这话不对,她悬崖勒马,把脸埋进他颈窝,手动闭麦。

    叶一的双臂圈着她,把她整个人环在怀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