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之前也经常会用另一个问题将她的问题堵回来,但她从来都不介意。
因为那时他的脾气和手段都无害到近乎柔软,他会倔强地反抗,会长久地别扭,但这些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她也乐得包容他这一点怪脾气。
但现在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位置开始互换。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不再能够全然戏谑地面对叶一这个人,他不经意地做出一些让她不得不认真对待的事情,有时甚至难以招架。
她的游刃有余是什么时候彻底消失的呢?
不能消失。
绝对不能。
叶一见她久久没有回答,更清楚地问了一次:“许阳秋,你赶我走,甚至劝Vivian离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什么事需要你做这样的准备?”
许阳秋反问:“什么叫我劝Vivian离职?你听说过有种流程叫裁员吗?”
她并没有跟叶一说过卡索洗钱的事情,但她不确定他知不知道,知道多少,更加不清楚他的目的,因此也不肯交底,等着套他的话。
“裁员?你就是这么骗Vivian的?”叶一抬起眼皮反问她,“你马上就要正式接手谢钧的工作,不裁他的人,裁自己人?”
许阳秋迅速从叶一的话里推理出,他是从Vivian那里听说谢钧停职的事。但这跟今天的服务器宕机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这么生气?
许阳秋的思维没来由地跳跃起来,十分突然地回想起一些看起来并不重要的碎片。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段没头没尾的记忆,那是很久之前她跟叶一的某段对话。
“公司账目有问题,那会不会牵连到你?”
“那账没过我手,没事儿。”
“那你晋升CFO之后呢?那公司的每一笔帐目,都跟你有关。”
“进了监狱怎么管公司。”
“要是......”
……
这段对话被0号算法的解密进程打断,没能聊到最后。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要是”两个字之后跟着什么内容,也没去追问。
她在那之后又跟叶一朝夕相伴许久,算是懂得了他那颗固执的真心。
所以现在,她猜到了。
他想说的是:要是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让你晋升CFO。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做这样的打算了吗?
她满腔的火气突然卡在一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
她忽然就泄气似的叹口气,苦笑两声,刚刚嚣张的气焰消失不见:“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真想去坐牢吗?你疯了吗?”叶一声音都带着怒意,几乎咬着牙说,“远端那边到底查到什么了?你会突然选择那么激进的方式挤走谢钧?你之前嘴上说着要当CFO,但对付谢钧的手段大多小打小闹……因为你根本没有下定决心把自己也折进去。你到底为什么突然下定决心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没那么严重……”
“你还在骗我!”
一个多月不见,他实在是长本事了,好凶。
许阳秋轻叹一声,妥协似的后退半步:“刚刚我说的话太难听。”
叶一闻言又把头别过去。
她刚刚确实太过,只好服软:“我不该那样说,我跟你道歉。但是我在你……姑且叫毕业旅行吧,就是短了点,我在你毕业旅行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依然奏效,我只为今天的态度跟你道歉,并不代表我收回关系终止那些话。”
叶一的话还是很生硬,像腊月里的一块尖锐的冰,能刺破一切:“许阳秋我不用你道歉,你回答我的问题。”
“凶什么啊?”许阳秋轻笑一声,“别再插手我的事,怎么搞宕机的就怎么给我还原回去,不然报警抓你,你个前员工,应该出现在这吗?”
叶一沉声说:“你没搞清楚状况。”
许阳秋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就笑不出来了。她轻描淡写的武装被彻底戳破,露出名为虚张声势的内核。
他往前一步,逼近她:“放弃吧。”
“否则呢?”
“否则,我会在五分钟之内清空卡索的一切,包括......0号算法。卡索备份和应急策略做得太差,清空之后,你想要的一切都会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没有任何余地。”
许阳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许阳秋,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嗯。”她迅速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语气很淡,“我得怎么做?总不能是......跟你保证吧?”
“辞职。”叶一语气还是压着火的样子,都有些抖,“否则,你会有无数机会审批彼斯文的合同、帮卡索做假账掩盖真相。”
许阳秋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信息:“怎么知道我要审彼斯文的合同?”
“别打岔。”
“打岔也没什么吧。”她后退半步,在他旁边的墙上靠着,“小叶同学,现在主动权都掌握在你手里,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呢?”
叶一扭头盯了她片刻,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分辨她说这话的目的,空气寂静许久,他才终于回答她的问题:“我在财务系统里埋了个雷,防止你顺畅地接手谢钧的工作。对于所有历史归属是谢钧的线上留痕,只要最终的确认人是你,就会触发死循环,十秒内导致服务器宕机。”
!什么时候......?
许阳秋没问他什么时候,而是问了别的:“那你怎么进来的?还这个时间出现。大半夜的,这么巧啊?”
“你想确认我知道多少?”
聪明的混蛋。
许阳秋没否认:“交换一下信息呗,还是那句话,主动权在你手里,多跟我说几句不会有什么影响,你说呢?”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香气,原本似有若无,但随着她的动作飘来,存在感越来越强,他很难继续忽视。
叶一向右侧退了半步,靠在另一面墙上,离她远了一些才开口:“Vivian告诉我谢总被停职,在那之后,只要你在公司,我就在。”
这话就很出格了。
他基本就是承认自己跟踪她,还反复潜入公司。
......也不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怎么绕开的监控。
但这句话也带来了新的机会。
许阳秋轻哼一声:“你疯了啊,跟踪我?”
“早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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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空细品那三个字的含义,挑眉道:“就因为我会接手谢钧的业务,还审批跟彼斯文的合同,哦,还没批成,你就觉着我总有一天会坐牢?还因为这个逼着我辞职?”
叶一没说话。
许阳秋继续说:“你有点太低估我了,叶一。一个合格的财务,第一课就是学习如何做假账。第二课,就是怎么让这假账看起来是个无辜的失误。”
这话纯粹是胡扯,但她从刚刚的对话里猜测,叶一大概率不知道卡索是在洗钱,也不知道小徐董的承诺,更加不知道与彼斯文的合同就是她触碰洗钱业务的“投名状”。
毕竟他要是知道的话,没必要选择跟踪她这么没效率方式。
他很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她接手谢钧的业务,不想她成为CFO,为公司虚假账目负责,把自己也折进去。
“许阳秋,你这个人看着随性,但其实是个守序的人。你从不让我做出格的事,道德和法律在你心里重于一切。你现在跟我说,你自愿跟徐翔他们同流合污,事后还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脱罪?”叶一冷笑一声,“骗我,也至少骗得认真一点。”
叶一了解她,有时甚至胜过她了解自己。
“这么了解我啊。”许阳秋轻声笑笑,“辞职就辞职,我答应你。”
叶一侧头看她,像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妥协:“那你现在就去。”
“不是现在。”许阳秋态度良好地跟他商量,“卡索的报表日是1231,现在到报表日还有将近四个月。我答应你,在报表日之前辞职。只要我在此之前把做错的账目都改回来,那就不会任何问题。我也答应你,在辞职之前绝对不批那些有问题的合同,不做任何不合规的事情。”
这些话当然也都是胡说,她当然会哄着叶一把财务系统里的bug去掉,也当然会批彼斯文的合同,兑现对小徐董的承诺,但那都是后话了。
许阳秋在跟他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想通了一件事。
叶一要是想威胁她,有一万种方式。他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混进卡索?难道就为了吓她一跳吗?
当然不是。
他有必须混进卡索的理由。
尽管卡索的备份做得稀烂,但清空一个公司服务器全部内容,也绝非一件容易事。他的清空操作很可能必须依赖于物理服务器,也就是说,他要是想清空服务器,必须先进入公司的机房,对实体服务器做些手脚。
要是他答应了她的缓兵之计,那么她就会好好升级一下公司的备份策略,加上物理备份,让他以后再也没办法用这个办法威胁她。
叶一没说话,这在她看来是个好现象,于是她靠近他一点,头一回用这种有些腻的语气跟他说话:“我不赶你走。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绝对不瞒着你,好不好?”
叶一在她靠过来的瞬间,本能地想躲,向右侧迈出半步,却又迅速收回来。
他这是在躲监控。
许阳秋轻轻笑了一声,站直身子,用冰凉的右手握住左手,好整以暇地活动手腕:“那就,说定了?”
这时,叶一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块冰:
“许阳秋,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这么久以来......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有几句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