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反正高木也已经醒过来了,没事的。”目暮警官也不计较什么,“听说药郎先生是解决灵异事件的专家对吧?”
茱蒂询问:“你听谁说的?”
目暮警官没有透露公安的指示,挥手解释:“小道消息嘛……总之你们也不用太紧张就行了,药郎先生可以自由发挥,我这边会配合行动就是了。”
药郎丙对着空气发出语气词:“哦?”
目暮警官严肃地向药郎丙申诉:“所以千万不要再把我们扔出去了!我承认我们是有点吵!但我们只是需要一点沟通!我们站在同一个阵营,磨合过后就不会有矛盾了!”
“不……”药郎丙望向雪白的天花板,轻声呢喃说,“太挤了。”
“他不喜欢看见这么多人。”茱蒂向目暮警官解释说,“显然这是一位很有脾气的药郎先生,我也和他不熟,请你们多担待。”
目暮警官压低声音表示妥协:“嘛……你之前那么提醒后,我发现他确实和之前那位不是同一个人……”
高木感慨:“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啊……”
茱蒂补充:“是有年龄差异的三兄弟,他是其中的大哥。”
药郎丙转身面向别处,不想要参与他们的话题。
目暮警官说:“我们来还原一下事件吧。附近居民报警说这里有尸体的味道,我们确实也在门口闻到了气味,但开门以后,气味就消失了,我们就到了这个地方,接连遇到了三个女孩子。”
高木警官打开笔记本,告知详细信息:“小岛千草,七岁,西陵小学一年级生;小岛百月,十二岁,西陵初中一年级生;小岛十燕,十五岁,西陵高中一年级生。她们三个亲姐妹从前天开始就没有上学,一直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母亲。”
目暮警官再说:“药郎先生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们对话。当三姐妹母亲出现的时候,药郎先生把我们赶出了客厅,关在了书房里。”
“因为她们的母亲是物怪,药郎先生不希望你们这些无辜的人遇到危险。”茱蒂继而解释说,“而三姐妹真正的母亲很可能已经病死了,就死在这个家庭的一个角落里。而母亲想要照顾孩子的感情过于强烈,于是创造出了一个物怪,物怪承担起母亲的职责,试图照顾三姐妹。”
暮目警官呢喃:“妖怪在照顾三姐妹……”
高木凌乱地在本子上记录:“好离谱……真的好离谱……”
还有四个鉴识员也被在这里,他们一脸懵地看着众人进行灵异推理。
茱蒂继续说:“而物怪是无法真正照顾人类的,它只不过制造了一场幻觉而已。物怪有可能会做饭,但三姐妹似乎已经吃完了家里的食物,物怪投喂的食物也许是假的,三姐妹看起来很饿。如果不能把她们救出去,她们会饿死在这里。”
目暮警官说:“他们的父亲呢?尸体臭味都已经出来,说明她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不止一天了,这期间父亲去哪了?”
“她们说在上班。”茱蒂看向大厅中央,“但是,真的在上班吗?”
【噔】
大厅中央凭空出现目光呆滞的三姐妹。
高木警官呼喊:“好恐怖!突然出现了好恐怖!”
茱蒂询问三姐妹:“你们的爸爸,到底在哪里?”
千草坚持说:“爸爸在上班。”
茱蒂:“连续上班好几天对吗?”
千草:“是的。”
茱蒂:“连续上班好几天,他在出差对吗?”
百月:“是的,他在出差。”
茱蒂:“妈妈病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和爸爸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呢?”
百月:“爸爸不接电话。”
十燕:“爸爸一直不接电话。”
茱蒂沉思:“嗯……”
鉴识员们也想到了其中的原因,一起窃窃私语说:
“显然是不要三姐妹了吧……”
“应该已经抛弃这个家庭了……”
“好可怜……她们应该不知道爸爸不要她们了吧……”
“我觉得这个妖怪比爸爸好多了……”
“所以母亲变成妖怪了……”
“然而妖怪真的不会养孩子……”
“好可怜……妖怪应该去找父亲复仇才对……”
卖药丙始终看着别处,对他们的讨论完全不感兴趣,退魔剑也一直被他藏在箱子或是袖子里,没有被他拿出来过。
茱蒂拍拍他的后背:“药郎先生。”
药郎丙依然背对他们,只是轻声回应:“是。”
茱蒂提议说:“所以接下来可不可以这样,我们在这个空间里找找,也许可以找到她们母亲的尸体。这显然是个很善良的物怪,如果让它看到母亲的尸体,意识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它也许会幡然醒悟,主动撤销结界把所有人放出去。”
药郎丙抬眼看着天花板:“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
茱蒂惊讶:“诶?”
药郎丙遗憾地呢喃:“然而。”
然而这群人现在,只是把他刚来到这里时,脑中稍瞬即逝的错误想法,给重新推理了一遍而已。
茱蒂懂他的潜台词:“刚才那不是‘理’对吗?”
“嗯。”
“那和真正的‘理’……完全不相干吗?”
“完全,不相干哦。”
“……”茱蒂看向正在对父亲抛妻弃子而义愤填膺的警察们,无奈地责备药郎丙,“你这嘴也太严了!刚才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们思考方向完全错了吗?目前正确的方向是什么?你能把头绪告诉我吗?”
“太麻烦了。”药郎丙选择继续闭嘴。
“……”茱蒂注视他的冷淡侧脸,忽然冷静地俯头发出叹息。
好像也不能责备这位药郎丙。
每一个卖药郎会呈现出什么样的人格,都是有缘由的。
他们的性格完全由人类塑造。
药郎丙已经懒得和人类打交道,是因为反复经历了对人类的失望,让曾经鲜活的灵魂感到了极致的疲惫。
而他还能勤勤恳恳地到处赶场子消灭物怪,则是因为至纯至善的本性还在燃烧。
药郎丙轻声开口:“您在,叹息什么呢?”
茱蒂搭住他的肩膀:“我就是觉得你好可怜。”
“为什么呢?”
“你别问。”
“是。”
茱蒂走向目暮警官等人:“好了我们结束这个话题,药郎先生刚刚说了,我们的方向完全走偏了。”
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惊叹:“啊!”
“不如先来吃点东西吧。”茱蒂提起地上的袋子,“我这里还有一些便当,总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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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大家分一分。”
警察们非常感谢:“哦哦,真的饿了呢……”
一个鉴识员从厨房里掏出了洗干净的碗:“来来我们分一分。”
药郎丙瞥了一眼,突然发出了夸张的呼喊:“啊!”
由于这个家伙一直稳如老狗,听到他发出这种声音后,众人都被他吓得魂飞魄散:“喂!”
药郎丙又面无表情地挪走视线。他已经尽到了提醒义务,不再做过多解释:“不……”
茱蒂已经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连忙告诉警察们:“等等!别用他家的碗!虽然你亲手把碗洗干净了!实际上这一切可能都是幻觉,这个碗可能根本没洗干净!”
“啊啊啊——”警察们明白过来,赶紧把碗放回厨房里,开始众筹大家身上的纸巾擦手。
被这么一搞后,他们也不怎么想吃便当了。
三姐妹站在大厅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茱蒂再给三姐妹三个小面包:“再吃一点吧。”
“谢谢。”千草和百月开始吃面包。
十燕却没有接下面包,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茱蒂。
茱蒂询问:“你不吃吗?”
十燕摇头。
茱蒂再问:“刚才吃饱了是吗?”
十燕点头。
“……”药郎丙侧过头注视十燕,逐渐眯起眼睛,深蓝色的花纹变成亮蓝色。
【叮】
十几个天平突然立在地上,把茱蒂和三姐妹包围了起来。
千草和百月吃完了面包,忽然走上前,一起拉住了茱蒂的左右手。
“怎么了?”茱蒂对她们露出微笑,“想不想离开这个家?我带你们出去吃其他东西怎么样?外面会有很多好东西吃。”
千草和百月同时开口呼唤:“妈妈。”
“嗯?”茱蒂眨眼,“你们在叫我妈妈?”
千草:“你来做我们的。”
百月:“妈妈。”
“不不,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茱蒂抽出手,分别摸摸她们的头,“你们出去以后,会遇到很好的新妈妈。”
千草:“你来做我们的。”
百月:“妈妈。”
【唰——】
白色的大厅忽然暗下来。
【噔】
十燕突然变成了她们母亲的样子。
这位温柔的母亲突然张开嘴,嘴巴一直咧到耳根,从嘴里喷出了磅礴的黑色丝线。
众人发出尖叫:“啊啊啊啊——”
黑色丝线铺天盖地充满了整个大厅,如同浪潮般把所有人吞没。
所有光线消失。
【叮——】
黑暗之中,微弱的铃铛声出现。
药郎丙的沉稳声音响起:“到处都是头发。这是,‘苧’。”
【【叮】】
退魔剑第一次咬合牙齿。
茱蒂悬浮在半空。
感觉好像跌进了水箱里,密度很大的水正在挤压自己的身体。
她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也抿着嘴没有发出声音。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过于可怕,她担心自己稍微动弹一下,黑色的物质就会疯狂涌入自己体内。
——刚刚药郎丙说的是,头发?
——填充自己周围空间的物质,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