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出了宫门,徐霁和徐淮还在外面等着。皇城内,宫殿连绵,乔昭出了承天门天已经黑透了。
她已无事,便不用在这里候着徐纾言。和徐霁徐淮打了个招呼,便翻身上马,向昌敬候府驾马而去。
距离乔昭在外征战,已经过去五年之久。刚到中京的时候,竟有些近乡情怯,物是人非的复杂之情。
虽然黑夜来临,但是中京城内街道两边,都挂起了灯笼,不至于完全看不清路,路上还有一些归家的行人。
离得很远,乔昭便看到了昌敬候府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檐下还站着几个人。
为首之人,一袭晴蓝织锦缎袍,温柔婉约。秀芳盘起,梳着圆髻,花钿珠翠点缀其间,是中京贵妇人中最时兴的发型。
宁安郡主端庄的站在门口,期盼的目光却一直望着远方。
直至马蹄声在街尾处出来,看到黑夜中缓缓出现的身影。
身边的竹风激动喊到:“夫人!那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众人皆望向街道尽头,那抹黑色身影。
宁安郡主双眼一红,眼眶里续满了泪水。
五年,多少个日日夜夜,宁安郡主独留中京,千盼万盼,胆战心惊,生怕听到半点不好的消息从边疆传来。
她每日吃斋礼佛,庙里求来的佛经,抄了又抄,就是望佛祖保佑。
保佑丈夫女儿能在边疆平安归来。
如今,算是等到了这天。
眼看着泪水快要落下来,宁安郡主又怕失了昌敬候府的颜面,捏着手帕抵在嘴边,掩饰泪意。
乔昭一到昌敬候府门前,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紧紧抱住宁安郡主。
“阿娘……”
乔昭语气哽咽,脸埋在宁安郡主肩上,就像是还没断奶的小狗崽子,蹭着眼泪。
“阿娘,我想你……”
宁安郡主刚刚还能控制情绪,现下抱着女儿,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个没完。她轻抚乔昭的背,一下又一下,耐心又温柔。
“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归来就好。”
宁安郡主这些年的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终于平稳的落到实处,最后只化作六个字,平安归来就好
过了许久,母女二人缓和了情绪。宁安郡主拭掉眼角的泪,松开乔昭,关切的目光望向乔昭,将乔昭细细打量一番。
“身量高了些,看着更精神了点,但是黑了也瘦了。肃州这样苦寒之地,你一呆就是五年。这样的苦日子,你在中京可从未受过。”
说着说着,宁安郡主又红了眼。自古哪有父母不心疼子女的,以前乔昭在中京千娇万宠,一朝去了边塞,吃喝住行都差了一大截。
乔昭急忙安慰道:“肃州地广人稀,可比中京自在多了,在军营里我学到了很多在中京接触不到的东西。”
她忙给宁安郡主擦眼泪,笑道:“再说,还有父亲在军营里,总能照顾到我的。”
“你父亲什么为人,我还不知道吗?他古板刚正,哪里肯越过规矩多照顾你?你莫要为了安慰我,就哄骗我。”宁安郡主拍开乔昭的手,佯装生气道。
乔昭讪讪一笑,转移话题:“府里用晚膳了吗?我从宫里回来,一口水都还没喝呢。”
宁安郡主这才想起乔昭还没吃饭,一下子收了话,拉着乔昭进了府里。
“今日一大早膳房便开始做菜,全是你爱吃的。但是左等右等,你就是没回来。只能撤下去,现下菜还是热的。”
乔昭跟在她身后,悄悄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搪塞过去了。
宁安郡主坐在饭桌的另一侧,就这样的目光温柔的注视乔昭吃饭。
乔昭不挑食,山珍海味吃过,干馍泡水也吃过。但这一桌子的菜全是乔昭从小吃到大的,五年没吃了,现下还真有点想念。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筷子碰触碗碟的声音。
“现下大战告捷,你父亲几日才能回到中京?”
见乔昭吃的差不多了,宁安郡主才开口问道。说道乔愈年,夫妻二人竟已七年未曾见过。
“约莫还有半月。”乔昭回答道。
宁安郡主颌首,又说道:“你也累了,待会儿洗漱一下,便歇下。你的寝卧,我一直吩咐竹风给你打扫着,今日还换了干净的被褥。”
“多谢阿娘!”乔昭又给了母亲一个拥抱。
宁安郡主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好好休息。”
“好。”乔昭答道。
直到乔昭洗漱干净,躺在自己的床上,仍然有着不实感,不再是军营里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营帐。床铺干净温暖,没有突然响起的尖锐哨音,很安全的地方。
乔昭缓缓陷入沉睡。
…………………………
承天门门外,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路上早就没了人,一片安静寂寥,甚至连照明的灯笼也被统一熄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两名更夫,一人提着灯笼,一人敲锣打梆。沿着街道,边走边敲锣。
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中,估摸时间应该到了子时,人们都睡沉了。
徐霁徐淮还守在承天门门外,天黑了,他们点亮几盏灯笼。
“都这么晚了,掌印怎么还没出来?今夜是歇在宫里了吗?”徐淮看向宫门,问道。
他们从天光大亮等到夜黑风高,乔昭都走了几个时辰了,徐纾言还没从宫里出来。
徐霁摇摇头,目光平和:“掌印若是歇下了,会吩咐人来通知我们。现下想必还在和皇上交谈吧。”
徐淮点头,深以为然:“确实,掌印受皇上器重,出去了几个月,想必有很多政务需要处理。”
说徐纾言受皇上器重这话一点也不假。许多朝政上的事,都会经过徐纾言的手,筛选一遍,再到皇帝面前。
徐纾言从小跟在皇帝身边,从当今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两人在那冷冰冰的偏殿度过,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顾昀之虽然皇子,却是宫女生的儿子,在这宫里根本无人在意。
谁曾想一年以后,先皇驾崩,北齐却未立太子。然后这皇位不知怎地,就到了顾昀之头上。
圣上年幼,没有能力处理朝政。朝堂上便有大臣提议,让先皇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周承钰垂帘听政。
顾昀之在皇位上就是一个傀儡,没有任何实权。朝堂上的臣子们每日朝拜,拜的只是那个珠帘后的女人。
就这样,过了十年,周承钰病倒了一段时间。
那年顾昀之十五岁,徐纾言十八岁。
权利短暂的松动,落了些许到顾昀之手里。随后几年,他渐渐开始培养自己的羽翼,拉拢朝中的大臣。暗中削弱太后的势力
与其说顾昀之器重徐纾言,倒不如说徐纾言是顾昀之对外的一把利刃。
顾昀之纵容徐纾言的嚣张跋扈。徐纾言在外肆意杀掉的官员,是顾昀之的绊脚石。徐纾言收受贿赂提拔的官员,是顾昀之想要笼络的人才。
很多事情,顾昀之明面上要当个傻皇帝,便只能借徐纾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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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去做。但是落在世人眼里,便是徐纾言在朝堂上只手遮天,阴狠毒辣。
徐纾言和皇帝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至少在面对太后一派,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当然徐纾言也得到了无上的权利,自他入宫起,想要牢牢抓住的就是权利。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若是没有权利,那只能是一场空。
……………………
“乔愈年此人性情谨慎,刚正不阿,在朝中从不结党营私,是十分中立之人。”徐纾言淡淡说道。
黑夜里,立政殿灯火通明,顾昀之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有许多人的名字,而乔愈年的名字便在第二位,用毛笔划上了圈。
第一位便是当朝太傅,宋祉,他是北齐三代老臣,年逾古稀。
顾昀之看向坐在一旁的徐纾言,说道:“乔愈年一直以来便在武官中名声极佳,这次大败西戎,在朝中定是受尽拥戴。”
“臣几次试探他,但此人并没有投靠之意。且他十分聪明,含糊其辞,不愿正面答复。”徐纾言回答。
私底下,顾昀之和徐纾言以君臣相称。
顾昀之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手握十万大军,在军中又颇有威望,若此人不能为我所用,那将是一个劲敌。”
徐纾言抬眼,看着顾昀之眼中神色郁郁。其实顾昀之并不如表面那样温和近人,实则他心机深沉,行事果决,从不手软。
徐纾言迟疑一下,还是坦白说道:“乔元帅中立,虽不投向陛下,对太后一派也同样疏离,不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且西戎虽败,却未必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若是西戎再次侵犯我国疆土,我朝便无猛将可用可用。”
面对不能为他所用的人,顾昀之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但顾昀之也知徐纾言说的是事实。
北齐最大的弊端,便是重文轻武,在战场上无将军可用。而北齐周边的西戎南蛮都是劲敌,虎视眈眈。
他不是那般没有脑子的人,面对江山社稷,顾昀之十分看重,定不会如此莽撞。
“我知晓其中厉害,乔愈年先密切观察着。但他手里握着兵符,女儿又如此天资卓越。若是父女二人皆位高权重,这江山易主也未尝没有可能。”
顾昀之面色阴沉,轻飘飘的就说出了能株人九族的话。甚至这根本没有发生,仅仅是因为他的猜忌,就给一位劳苦功高的元帅定了罪。
徐纾言瞳孔微缩,眼中冰冷一闪而过。
他站起身来,走到顾昀之身边,语气冷凝:“若陛下一意孤行,定会让朝中武将寒了心。乔昭此人在战场上能力出众,有目共睹。就此埋没,反而令人生疑。”
顾昀之沉默无言,没有反驳。
乔昭确实出类拔萃,明眼人都能知道她在西戎一战中立了大功。若当真是随便给个闲职,就打发了去,真就说不过去。
他沉吟片刻,道:“给她一个位高,但是没有实权的位置吧,也好堵了他人的嘴。”
顾昀之又勾起了唇角,笑着对徐纾言说:“乔昭惊才绝艳,若她家世贫寒,又入了我麾下,那定然要重用的。可惜她是乔愈年的女儿。”
君王猜忌,犹如暗处的利刃,随时要人性命。
徐纾言不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的坐着,心不在焉一般。
良久。
他起身行礼,道:“微臣先告退了。”
顾昀之也不管他没经过皇帝允许就私自告退。就如他今日所言,私底下,他们从不讲那些虚礼。
顾昀之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