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雨后初霁,霞光漫天,绮丽如练深浅交叠,乌云挥袖而去只留几片淡淡的痕迹。

    再眨几眼,那淡淡的深痕就混入了深深的青色里不见踪影,绚烂却愈发得绚烂。

    崔息仰头观赏,看着霞光往天边移动,无怪乎说天圆地方。

    这样的想法被夫人听了去约莫要促狭几句,她会怎么说呢?

    想了几句崔息都觉得不似她,可能她的话只有她嘴里说出来才最真。

    “公子,喝茶。”秦厌为他端来一个粗陶碗,里面是淡褐色的茶水,陆笙钟情于它,现在自己爱屋及乌也爱喝上几口。

    崔息抿一口茶,等待苦涩将退和甘甜上涌瞬间的交汇,等到以后他开口问秦厌:“艾真呢?”

    “他说今天要出去交货,晚上就不回来了。”

    艾真是半个商人,居住的这几天里他也出去过,只是没有像这次一样一整夜不回来。

    “嗯,那我们晚上也出去,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不太平。”

    崔息将茶水一饮而尽,外面的霞光也落下,天上残存的光已经照不亮森林土地。

    之所以这么笃定得要出去,是因为在刚才的谈话里崔息很确定,确定艾真知道些隹家的行商事。

    艾真说起隹家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若只是实力强盛他大可以自豪,可偏偏有些嫌恶之气。

    “公子,你真要出去?”秦厌瞪大眼睛。

    崔息以为他怕了便安慰道:“这世上一般是人当鬼惹人怕。”

    秦厌搓一搓手臂觉得公子说的话凉飕飕的,不过他其实也不是怕这个,他武功不低,胆子也不小。

    “你今天还跟我说呢,不要吃山里的菌子,这事算不算你的‘吃菌子’?这事和吃地上的菌子不是差不多危险么?”

    崔息皱着眉看了一眼秦厌,但他似乎在认真思考而非全然地顶撞。

    “作为父母官,有些事不得不为,在其位司起职也要负其责。”

    秦厌确实是在认真地想,听了公子这句话想的事情也有了一些眉目,是公子想的事情比自己多,他承担得也多。

    再回味一下自己的那句话,这不就是全然地顶嘴么?公子是为查铁矿事来的,自己又难以勾勒出全部影响的,只好跟在公子身后。

    但公子他不一样,倒也不是此时不一样,是他一直这么不一样。很少见的,秦厌觉得自己的心里出现一些羞愧的情绪。

    “公子莫怪我,以后一定改改这想到哪说到哪的毛病。”秦厌请罪。

    以前他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别人不敢顶撞公子,但自己敢啊,现在却觉得这一份“敢”简直愚蠢,好像是对公子付出努力的愚弄。

    “诶……”

    秦厌忽然接了一口长长的叹息。

    公子修的治国齐家平天下的道理,践行的也是如此,自己的戏弄和轻看一点都不会让自己变得高大,这更不是挑战和勇敢。

    这是轻率又无知的冒犯,若无公子的仁慈、照拂,他早不在这里了,可能小时候就在也掖庭里死去。

    崔息笑一笑,秦厌如今也是有愁绪的人。

    今夜有皎月,但月色终不如日光那么耀眼,所以走在山道上只能勉强看个大概。

    譬如现在,道左右的密林里窸窣作响。定睛一看还有迎着月色发出荧光的幽幽兽眼,两点一对,许多对眼睛就这么落在黑色的丛林之中漂浮。

    “嘶嘶作响的是缠绕在竹上的青蛇,哒哒踏过的是皮糙肉厚的野猪,还有夜中呜咽不止的是夜枭……”

    崔息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想起了陆笙的细数。

    “公子我们到哪里去才好?”秦厌听不出艾真话语里的指示性,即便出来了还是有些摸不着去往何方。

    崔息说:“赵昙勾勒的山附近,碰不碰得到看运气,我们只是来试试。”

    披戴星月,两个人在虫鸣兽叫里一步一步得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对方也没有说话,大喝之后直接冲出来,寒光一抖,原来是手中带刀。

    崔息站着动也不动,秦厌“哼”一声,只待他靠近。在他举刀用力的时候,两个人都微微侧身,那人完全收不住劲直接摔了个狗趴。

    秦厌想拔刀,崔息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妄动。

    摔在地上的人大叫了一声,是土人语,两个人听不懂,但是应该是骂人的话。

    只见光影幽微之中那片摔倒的影爬起来,他了一身的黑衣,所以迎着月色也瞧不大清楚。

    但是他骂骂咧咧的话倒是很清晰,骂得气势太足,周围的鸟兽都不见了踪影。

    “两位客商不会讲土话是吧?@#¥……%……派我来接你们%……¥&确实是好身手……&%,走!”

    崔息感觉自己是在一堆骂人的土语里捡出的语句意思,显然这个人是把他们当做了什么人。

    “客商,这位小兄弟怎么不说话?哦我是伏伏,还以为要等你们很久。”

    “哑巴。”崔息尽量少说话,秦厌他干脆直接以哑巴来帮他蒙混。

    伏伏是个络腮胡汉子,但话很多。

    崔息不讲话他干脆一个人填满了这段空白的时间,从天气说到林子里的草木。

    伏伏说叫崔息莫怪,他曾经在矿洞里被人落下,那可是整整七八天都是一个人,这之后他就变得多话。

    “待会儿要是他们问你,你就说我没说话,反正也没什么关键消息,说说也没事,客商你要是不爱听就跟我说,我稍微少讲那么一点。”伏伏的两片嘴皮子跟铁做的一样,喉咙也异常强悍,说这么多话不带一点沙哑的。

    崔息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但只能忍耐,秦厌简直想再给他一脚,他摔倒昏迷时候就是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伏伏先是带着他们走大道,最后又拐入林子,崔息快速巡视一圈,看看周围有没有标志性的东西。

    “再走一段,再走一段就好了,我跟二位客商说,我们那里好看着呢……”

    这简直不像是私下交易,更像是有人带你览胜。

    钻了林子走到一处山洞,伏伏却没有进去。

    崔息不说话,伏伏主动讲解:“这就是障眼法,看到洞穴但不是入口,现在请二位客商套这麻袋子,麻袋子看不清,但可以见到火光点子,你们跟着火光点子便不会迷路。”

    两个人也没有选择,照做。

    伏伏赞了声,点火把的时候嘴巴都不闲着,他开始损别的客商捧他们俩:“二位是真汉子,那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子呜哩哇啦得不肯套,总是要费功夫。”

    火光在前头,崔息调动五感,他能感觉到热度和夹在两边的石壁,就是不知道伏伏怎么带他们走的,明明刚才没有一点路。

    摸索了半天走得还算顺利,伏伏也有所觉,于是开始夸他们功夫好,居然能避开一些石头,要是别人早就摔不成样。

    崔息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有吸引力,能引诱商人自去尊严被人戏耍。他忽然想到艾真那个罐子里的东西,但愿不是那些。

    “好了,二位客商自行摘去麻袋吧。”伏伏道。

    说的时候他已经熄了火把,崔息敏锐地发现虽然熄了眼前的火把,但是遥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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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点了灯或者上了火的,因为有闪烁的光。

    一把摘下麻袋,崔息不慌不忙先理一下幞头的带子,转头时却见一条红色的水流。

    血红的,水明明在流淌,但是血色不褪。

    这事在话本里一般是描写地狱景象的,崔息深呼吸一口,平静一番心情。

    “嘿嘿,客商看来是没有见过铁矿,这铁不知为什么就是这颜色,这味道嗅一嗅也有些血味,啧。”

    秦厌瞪大眼睛,他也没有见过铁矿,这月色遍洒不是皎洁却是红艳艳的,不知何处来的风一吹,他的汗毛都竖起来。

    “走吧客商,带你去见我们的头。”伏伏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终于叫这俩大客商有点震撼表情。

    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很惊奇,甚至恐惧。但是看多了,就这样。

    伏伏喜欢看客商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破地方,也就这点乐趣。

    崔息还算冷静,被伏伏带来此地这件事是这好坏参的。好是终于找到了铁矿的消息,坏的是后面应该怎么应付。

    秦厌心里打鼓,但握住刀也能勉强维持冷静。

    山洞里每隔十步就有灯,路也比刚才的好走,没有石头横亘。

    这地方岔路不少,伏伏带着他们绕了两三次才终于出山洞,只见一座被藤蔓爬满的屋子立在眼前,屋子里有火光与人声。

    怪不得找不到位置,从山崖之下往下来,也只会当作是树木丛林有人家罢了,至于血色河流更见不到的,那似乎是地下的暗河。

    伏伏走到这里话不再多,只是带他们走过去,不过走到一半里面的人出来示意伏伏停下,之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的土人语。

    “怎么了?”崔息开口问,他看到里面的人把门上,似乎拒绝和他们交谈。

    伏伏干笑两声不解释,自己人闹矛盾也不好对外人讲。

    “我先带二位客商去铁矿里瞧一瞧,我们还有炼好的铁,那品质,您瞧见就知道,特别好仅此一处。”伏伏像个吆喝的商人一样对两个人介绍。

    崔息点点头,去看看铁矿里面也更好,这意味着更多的接触,也多了让他们寻找线索的机会。

    伏伏热情地在前边带路,他边带路边说发现这个铜矿的契机是如何传奇。

    三个人又钻入山道之中,这里满是木架子,有些还是铁架子。

    “偶尔也会塌的,到时候人就埋里头了嘿嘿,但跟着我没事。”伏伏是有意恐吓。

    又走过一段路,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在眼前。

    “这里怎么没有架子了?”崔息看秦厌异常好奇,替他把疑问问了出来。

    伏伏说:“这是本来就有的,我是好心人,带你们看看。”

    “为什么没听见采矿的声音?”崔息忽然发现这个问题。

    伏伏笑着回答:“正好赶上大伙休息了。客商,我瞧你也是端正模样估计是大地方的,我们土人可没有你们北人干活那么狠。”

    “哦,这你也能瞧出来?那你瞧我是哪里人?”崔息不着痕迹地套话,他猜测的地方大概就是他们铁矿曾经销过的地方。

    “家里有人做官到南边来了呗,就是那南边的……”伏伏说到一半忽然被人喊住,说是头正找人呢!『崔息分析他们的商路』

    再次来到方才的屋子那,崔息长舒一口气,矿洞逼仄,不习惯的人总感觉一种无形的压迫。

    但一口气还没喘完,屋子里的人却大喊:“你是……崔……崔……崔县令!”

    崔息和秦厌定睛一看,那人不是谢家的管家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