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上视线的刹那，谢知意就知道出大事了。
见荟云撞破了人群，红着眼急朝她而来：“知意！知意你帮帮我，小佳她真的不行了，你帮我和陶大夫说说情，让她先给小佳看看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手被荟云拉得生疼，也顾不上过多询问，忙着点了头，陪同荟云朝着陶大夫的同心堂而去。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谢知意领着醉月楼的小厮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头，他背上背着的女子浑身是血，从腹部开始血流不止，猩红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面。
原本正在同心堂前排着队伍的病人，一瞧见这架势，也顾不上“先来后到”的规矩，下意识地让了开来。
陶大夫正在问诊，听着动静时，先一步制止：“请门外排队。”
“陶大夫，真等不了了！”谢知意忙得开口。
陶真大抵是听出了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又见她身后的情形，脸上神色骤变。
“快将人带进去！”陶真连忙起身，示意将人放在木床板上，“简单说明下情况。”
陶真一脸严肃地看向谢知意，谢知意转而看向荟云，见荟云没有反应，特地出声提醒：“荟云姐姐，小佳这是怎么了？”
“啊？她……我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她就腹痛，流血，怎么都止不住……”荟云语气焦急，眼神却有些闪躲。
谢知意一眼就看出了荟云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她严肃提醒：“荟云姐姐，人命关天，陶大夫就算医术再好，你若瞒着不说，也只是耽误了小佳的病情！”
谢知意说完这话，荟云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她怀孕了，方才伺候了客人就突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荟云，甚至极力让自己的内心不去误会荟云这话。
可她看着荟云脸上愧疚的表情，更是印证了她内心的猜想。
荟云竟然在明知小佳怀孕身孕的情况下，还要让人接客！
陶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语气冰冷：“情况我了解，孩子必然保不住了，你们先出去等着吧。”
荟云惊大了眼，似是还想追问些什么，陶真已经拉上了帘子，不一会儿里头传来了小佳惨痛的叫声。
谢知意听这叫声不由地蹙紧眉头，荟云手捂着嘴，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不知等了多久，医馆门外还在排队的病人等急了，不免埋怨上几句。
好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陶真半举着手，满身是血地走了出来。
“陶大夫，小佳怎么样？她怎么样了？”荟云第一时间冲上前拉住了陶真。
陶真语气平淡：“人救回来了，但你应该很清楚她经历了什么，女子胞具毁，只能摘除。”
“一般女子受此重创，通常无法接受，做好心理准备吧，她往后的日子大抵是不好过了。”
陶真话音一落，荟云直接坐倒在地。
谢知意没有伸手，只是沉默地听着荟云忏悔的哭声。
“到底出什么事了。”谢知意问。
荟云紧抿着唇，哭声渐止，却只是摇了摇头。
又不肯说。
每每见荟云一遇到大事，就和她装沉默的样子，谢知意的心里就莫名恼火得很。
“所以，你宁可见着小佳遭这么大的罪，都不肯说出醉月楼背后的人是谁吗？”谢知意一言戳破了荟云心中所想。
荟云愣怔了下，抬头看她时的眼神带着震惊：“你怎么……”
正当此时，系统的声音出现在了谢知意的耳边：
[叮——新任务已触发，收购荟云所在的醉月楼，可获得奖励：商品“电梯”永久一折购。]
五千两一台的电梯，一折便是五百两。谢知意的大脑里本能地换算出价格。
但很快又把这个念头甩在了脑后，现在不是想电梯不电梯的事。
先是荟云，后又是小佳，这醉月楼早已不是寻常作乐的地方，最后的东家不仅将女子视作商品，更是将她们的尊严践踏到地底！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谢知意直接拽走了荟云，她心底带着怒，步伐也快了许多，她顾不及身后的荟云，将人直接领到了暂未开业的二号茶楼里。
荟云自小产后，身子弱得像纸。
谢知意只是轻轻一推，荟云便踉跄着坐倒在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荟云：“你还想要一错再错吗？”
荟云吃力地撑起身子，刻意避开了谢知意的视线，低头木讷地朝着门外走去：“小佳还没醒，我得照顾她。”
谢知意一把拉住了荟云的胳膊，将人摁回到了椅子上。
“荟云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要为你家姑娘们着想吗？可你看看你现在又在着什么！”
她紧抓着荟云的肩膀质问。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小佳，难道你还要为了你的东家，将所有人姑娘都搭进去吗！”
荟云身子一颤，没有答话。
谢知意强硬地捏着荟云的下巴：“看着我！”
荟云抬眼的瞬间，似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委屈，还没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荟云哽咽着摇头，紧紧拽着谢知意的衣袖恳求她，“知意，他不一样，我们谁招惹了他，都会死的！”
“你见过他？”谢知意问。
荟云再次摇了摇头，表示谁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东家，也没有人敢去探究东家的身份，说是其手段狠戾，若冒犯了只有死路一条，就更别说是去探查他的身份了。
但谢知意不明白，论商，徐家赵家她都招惹了；论权，她和叶景川也收集了大理寺正的罪证，使其下狱。
荟云背后那个谁都没有见过的神秘东家，到底是有多大的权利？
“难道还能是皇帝的人么？”
她随口的一句吐槽，却见荟云面露菜色，艰难地点下了头。
谢知意沉默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当朝皇帝要这么做？还是有人在皇帝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借着皇威……
她的脑子有些乱了，甚至一时间都想不到能有谁帮她理清这个思绪。
【系统你没事吧？我算什么东西，你让我收购皇帝开的醉月楼？】谢知意忍不住在心里对系统吐槽。
低头的瞬间，却见脚下的影子不太对劲。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窗的缝隙洒了进来，虚掩着的门缝却印刻着人影的轮廓。
有人正在门外偷听她们的谈话。
“我去给你倒杯茶。”谢知意假意说着。
荟云不解地抬起头，顺着谢知意的视线，才发现门外竟站着人。
谢知意刻意贴着墙绕了一圈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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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对方的视野，在接近大门时，猛地拉开门拽住了对方。
却当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眼底是难掩的惊讶。
“叶某并非有意，只是听见你二人谈话，便在此等候。”叶景川的神色淡然，平和的语气没有半分要遮掩的意思。
谢知意见是她误会了，难免有些无措地松开了抓着叶景川的手。
“其实你要想保护醉月楼的姑娘，也并非一定要从她背后的东家下手。”叶景川到了荟云的面前，凝视了几秒后，回头看向谢知意，“只要证明醉月楼参与科举舞弊，自然能让官府查封醉月楼。”
谢知意恍然大悟，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既然荟云与这次秋闱的主考官扯上了关系，不管其背后的东家是谁，目的为何，只要做实了醉月楼的罪证，必然查封，继而也就阻止了对方恶劣的产业链。
叶景川问了荟云关于翰林院侍讲学士是不是借了醉月楼的地方，行舞弊之事。
荟云原本支支吾吾的不敢言，然叶景川不知如何掌握了诸多关于蒋学士的罪证，逼得荟云不得不认下此事。
“蒋学士行事严谨，难有纰漏，你们若是想调查他与醉月楼之间的事……我帮不了你们。”荟云似有亏欠地低下了头。
但谢知意并不这么认为。
“若当真行事严谨，我们又怎会知道他徇私舞弊？”谢知意凝眉看着荟云，“还是说，你还指望着利用蒋学士帮助你弟弟考取功名？”
荟云抿着唇不回答。
谢知意看着荟云如今这般瞻前顾后的模样，内心万分失望。
“荟云，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既然他能收了你的贿赂，必然也会受其他人的贿，你哪里的自信觉得能斗得过他们的权势？”
她冷笑，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提醒着荟云。
“你怕不是忘了，你弟弟正是因为他们徇私舞弊，才会次次落榜！只要铲除了他们这些奸佞，你的弟弟才能名正言顺地考取功名！”
荟云垂眸沉默地捏着手指，似是在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我们真的可以吗？”
“你若有心帮你弟弟正名，我会安排人接近蒋学士。”叶景川说。
荟云不确定地看着叶景川，又看了看谢知意：“可我们又该怎么拿到证据？醉月楼的姑娘们断然不可能站出来作证的！这事当真没那么容易！”
谢知意与叶景川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默契一笑。
“此事，我想知意自然会有办法。”
叶景川开口的同时，谢知意已经拿出了系统奖励的照相机。
“叶公子配合一下？”谢知意抬起相机的瞬间，叶景川已然站直了身子，对着镜头浅浅笑着。
刺眼的光芒从她手里小小的机器迸发出来。
荟云吓得往后一躲，眯着眼满脸的困惑。
谢知意拿着相机吐出的相纸，不一会儿白色的相纸缓缓呈现出男子矜贵儒雅的模样。
“这是照相机，你只要通过这个取景器瞄准你想要照下的景物，自然就呈现在这相纸之上。”谢知意向荟云解释的同时，又指着相机上的一个按钮，轻轻摁下，“这个按钮关上，就不会发出像刚刚那样的闪光灯。”
她将相机郑重地交到了荟云的手中，并严肃提醒：“你务必要保证按钮是关闭的，一旦因为闪光灯被发现，你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