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热搜还算新鲜热乎,昨晚就已经挂在热搜榜上了,内容正是闻予知站在树下,一个人,孤零零的。

    媒体挺会拍,背景虚化,人物突出,色彩鲜明,闻予知仿佛漆黑夜色里的一抹彩色的光,她脸上的几条红痕尤其明显。

    有人夸她漂亮,哪怕是受了伤,都像是战损妆;也有人幸灾乐祸,说豪门难为,闻家千金被家暴深夜离家出走;也有人纳闷闻予知上热搜的次数,比他家哥哥还多,他家哥哥可是流量明星,闻予知频频上热搜他都烦了……

    秦淮荏的小嘴闲不住,吃着车厘子也得“句句有回应”。

    “这家伙说的,还家暴,你是看着了怎么的?开局全靠一张嘴,那么会编,怎么不去晋江写小说?”

    “烦了你就屏蔽,谁让你看了?你以为人家想上热搜啊?屁大点事都拿到网上让你们指指点点,你就感谢人家脾气好,没告你们吧。”

    当然最多的评论,还是夸闻予知漂亮,美得惊为天人。

    “怎么会有人是完美的?”秦淮荏挨张翻,放大看:“总得有点瑕疵吧?”

    问题是,真就没有瑕疵。

    非要挑的话,那就是风吹乱她的头发,但散乱的发丝,平添一丝凌乱的美。

    秦淮荏早知道闻予知是美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见,加之年龄长了,现在的闻予知,身上多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那大概可以称之为成熟的韵味。

    漂亮成熟的女人,收获数以万计的粉丝。

    秦淮荏过去哪怕刷到闻予知,都忍着不点开,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点进闻予知的微博主页,粉丝居然已经1468万。

    秦淮荏咂舌,我的天,难怪刚才有人说,堪比某位明星顶流。

    这么多人关注闻予知,出于什么目的?

    闻予知最近的一次更新,是校庆那晚,单纯晒了几张图。

    一个水杯,出镜的还有漂亮骨感的手,不是……这不是她的水杯吗?闻予知干嘛拍她的杯子?真是的。

    第二张,秦淮荏以为自己看错,但确实是她泼了红酒的长裙,她当时也不是故意要泼的,是手里握着杯子,情绪激动小动作多,酒泼出去她才意识到……

    还有一张,是闻予知的自拍,死亡视角怼脸拍,但她的颜值能打,所以照片该说不说,挺好看的。

    评论区就更离谱了。

    一群网友,不是喊老婆,就是喊老公。

    秦淮荏好奇,挨个点进粉丝主页,翻完疑惑:“怎么女的又是喊老公又是喊老婆的?”

    多翻几个,秦淮荏大概懂了,闻予知有成熟端庄一面,也有冷漠骄矜的一面,男女通杀。

    秦淮荏突然想起许嘉宁说得那句男女通吃,她皱起眉头,往下滑页面,闻予知之前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包括自拍照。

    有网友说黑白照,很好看,但太严肃。

    也有人细心地问:你的世界只有黑白色吗?为什么不多拍拍彩色的东西呢?

    可闻予知并不在意,几年来她像是打卡一样,不发动态则已,只要发了就是22点10分,准时更新动态,每次都是三张,前两张主题不一定,最后一张肯定是自拍。

    闻予知的照片,没有半点笑,但每张照片都不一样,因为那双灵动的眼,藏着不同的情绪,这不当演员可惜了。

    秦淮荏原本是打算早睡的,但她滑动屏幕几次,直到看见下面显示到底了,才意识到她居然翻完闻予知的全部微博。

    疯了疯了,她真是闲的,末了自我宽慰,这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开始犯愁小提琴的事,该怎么找闻予知,该怎么和她说?

    秦淮荏甚至想着,要不然干脆直接去华信集团,当面和闻予知正面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唉,秦淮荏捂着脑袋:“所以说,千万不要试图跨越阶级。”

    以前她不懂事,还想和闻予知一争高低,这次重回京州,她表现出来是对抗,但内心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看,就像小提琴的事,那么昂贵的小提琴,把她卖了,她也赔不起。

    秦淮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实在不行,她豁出这张脸,恳求闻予知放过许嘉宁一次,以后绝不能三人一起出现。

    秦淮荏就此决定,退出闻予知微博主页。

    热搜已经更新了,但依旧和闻予知有关,她被拍到去了京州最大的夜店club。

    秦淮荏光看标题就皱起眉头,“闻予知低调闪现夜店”,带伤也要去玩,还真是敬业啊。

    秦淮荏都打算退出来,却发现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有张熟悉的脸。

    她一度以为看错,但点开放大,还真是许嘉宁。

    画面模糊,但看得出,许嘉宁在笑,旁边一个男人搂着她,侧脸看起来,像是林知洵,斜对面的脸部轮廓也有些熟悉,但太模糊,她一时不敢确定。

    秦淮荏怔怔看了半晌,有些无奈,她以为许嘉宁会着急上火,看来是她想错了。

    秦淮荏丢开手机准备睡觉,但死活睡不着,一闭眼不是闻予知就是许嘉宁。

    最后她打开电脑,登上文物说APP,粉丝们见她上线,异常激动。

    有问好的,有表白的,也有问她是不是失眠了,也有一小撮人主动问起那晚的事,那位叫“故乡的百合花”一直发坏笑的表情包。

    她本来都把那晚的事忘了,这会儿被提醒,连忙问:“你们那晚听到什么没?”

    她不问还好,问了之后,都是坏笑表情包。

    秦淮荏一头雾水,最后管理员私信她一段录屏,还单独发了一句:放心,没有传播,只有内部一些粉丝有。

    秦淮荏点击播放,声音起初很小,她不断调高音量,后面声音就开始不对了……

    秦淮荏吓得赶紧调低音量,仿佛小小的空间里,还有别人在偷听。

    怕粉丝误会,秦淮荏单独说明,那晚来了一位朋友,朋友身体不舒服,她手忙脚乱,本意是想帮朋友抚顺后背和胸口,让她呼吸顺畅,但操作可能不规范……

    “总之,那晚是救人的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秦淮荏义正词严,粉丝们纷纷表示: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宝宝说得都对。

    但也有一部分不乖的粉丝很好奇,问题接连抛过来。

    “那晚来的是W吗?特意过来和你道歉,大半夜的哦。”

    “你们关系真不错,还叫你什么阿仁还是什么,听不清什么,但她喊得好深情。”

    “W声音好好听,以后另一半可有福气了。”

    “……”

    秦淮荏无言,这帮家伙说得什么鬼?

    粉丝表示:我就偷偷浅磕一下你和W,因为听起来真的很意乱情迷,我们都听了无数回了。

    秦淮荏哭笑不得,无奈道:“你们什么牙口啊,连我和我朋友都磕,我们两个都是直女。”

    粉丝们:“直女那就更刺激啦。”

    这世界,好像疯了。

    更有粉丝告诉她,已经有人建立专属于她和那位不知名朋友的超话,名字叫:夜泊秦淮。

    秦淮荏手欠,点进去就是高赞的同人文,文名:《我和不可言说的W》。

    听名字很文艺,点进去第一句“W把我睡了,三天三夜”。

    秦淮荏吓得手机都掉了,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是她与世隔绝了吗?外面的世界已经疯成这样了?

    秦淮荏嘀咕着我的妈我的妈,去浴室给后背喷药,本来照镜子是为了照后背,现在撞见镜子里红红的脸。

    “脸怎么这么红?”秦淮荏宽慰自己:“这不是不好意思,人受到冲击都会这样的。”

    只是……这帮粉丝,不是为了文物关注她的吗?哦,还有说她声音好听的,可怎么发展到写起同人文:“不是……”

    秦淮荏喷了一半的药,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她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凭什么是她把我睡了?凭什么啊?”

    “秦愤愤”上完药,趴在床上,还是不爽。

    她拿来手机,重新点进那篇同人文,看一会丢开手机,但又忍不住拿起来看,最后脸红得不像话,直摇头:“太可怕了,这帮家伙年纪不大,怎么那么懂?”

    愤愤不平的人,临睡前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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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号,在那篇同人文下留言:依照我对她的了解,要睡也是她睡W,轮不着别人睡她。

    秦淮荏丢开手机,趴在床上,明明很累,但困意很远。

    好像自从回到京州,她的好睡眠就没了,明明之前条件那么艰苦都能睡得着,现在软床暖被,她却失眠!

    周围安静,失眠的人开始思绪脱缰,不一会就跑到不健康的同人文世界里去了。

    秦淮荏连忙人为调整,可思绪又转到早上的噩梦,闻予知扇她巴掌,虽然是梦,但她还是很生气。

    秦淮荏气得扭头,转到另一侧,瞥见墙边放着的拎袋。

    啊……秦淮荏想起什么,下了床,翻出拎袋里的相框。

    相框的木质香,是她喜欢的,她闻了闻,心情好像舒服了些。

    两张合照并排放桌边,她和她的合照,她低头端详半晌。

    分开这几年,她一直以为她们再也不会见,可命运的齿轮碾压,她们又在京州重逢了。

    闻予知有时像是风,她躲着,但不知何时会在下一个转角相遇。

    秦淮荏把合照扣在桌上,她往桌边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呼吸久了,能闻到熟悉的木质香。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木质相框散发的香气起了作用,秦淮荏渐渐跌入梦里。

    梦里,闻予知如同人文里描写那般,她勇敢赤诚,她褪下彼此所有的阻碍,她们拥抱,她们极尽缠绵,她们占有彼此。

    她在她耳边说:“阿荏,我爱你,很久很久了,你知道么?”

    秦淮荏有许多话想说,偏偏发不出声音,她急得快要哭了,人也从梦里醒来。

    如鲠在喉的憋闷感,让秦淮荏闷得喘不过气,她缓缓爬起来,抚顺心口,一定是睡姿问题。

    手机这时震了一下,秦淮荏瞟见一串数字,她没存,但她看见尾号就知道了。

    是闻予知发来的。

    下一秒,手机嗡嗡震动。

    闻予知打过来了。

    秦淮荏深吸口气,眉头紧锁,接通了电话。

    那头先传来呼呼的风声,很显然,闻予知在外面。

    秦淮荏冷不丁想起来,闻予知不是在夜店喝酒吗?这会儿怎么在外面?难道大晚上一个人跑出去了?

    “诶?喂?”闻予知似乎终于意识到手机接通了,但秦淮荏没出声,她又“喂喂喂”起来,秦淮荏听她温软含糊的声音,就知道这人没少喝,冷声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阿荏,阿荏。”闻予知开始笑,“你等下噢。”

    喝醉的人,喜欢讲叠字,幼稚得要死。

    秦淮荏耐着性子等,虽然根本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风很大声,盖过了闻予知的呢喃。

    秦淮荏耐心殆尽时,闻予知突然大声叫她“阿荏,阿荏”,她深吸口气:“你要说就说,别叫我。”

    “现在2点45,噢,不,是46了。”闻予知认真地回答:“阿荏,2点46了。”

    “……”

    秦淮荏无语,她那是在问时间吗?如果不是闻予知喝醉,她会以为这人故意装傻。

    秦淮荏都佩服自己的好脾气,被吵醒……当然,也不是被吵醒,总之,她觉得自己真善良,夜里接闻予知的电话:“所以,你大夜里打电话,是要干嘛?”

    闻予知嗯了一声,拉着长音,似乎在努力回忆。

    时间久到,秦淮荏以为她挂了。

    秦淮荏看了一眼手机,仍在通话中。

    那头终于传来缓慢低沉的一句:“我们,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吗?”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闻予知那头的风,呼呼的灌进秦淮荏的耳朵里,她下意识贴近听筒,真切地听见闻予知明明是笑意的声音却带着颤抖的哭腔说:“你好,我叫闻予知。”

    秦淮荏的心,瞬间被记忆的子弹击中,接下来的话,如她所料,也亦如她当年所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原来,深陷过去无力逃跑的人,不只是她一个,问题是,人生真的可以重来吗?